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路过那处宫苑的时候,沈树玉突然之间就想进去看一看。
分明从前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如今反而想要去见一下故人了。
在宫苑的大门口的时候,分别是看到有一个人影从宫墙的上头快速地飞过去了,沈树玉的心里头一惊,之前佳贵人从式微开始,就在不断地跟凌贵妃发出求救的信号来,可是每一次不是被截断了,就是无疾而终,终究导致连佳贵人的父亲在前朝都不得威信。
若是能从这里头得了什么端倪来,岂不是可以有益于日后贵妃娘娘的崛起?
也就是在这种鬼死神差的寻思下,沈树玉的脚步不断地进了宫门来。
萧索的场景果然与沈树玉所想的是一模一样的,门口的那口井,原本是佳贵人天生怕热,所以故意留着让她来冰镇果子吃的,如今不过是被一个厚重的石头井盖子半掩着。
有蜘蛛网在院落的四处都结了起来,那一处处一丛丛的,都是佳贵人在这个世界上后半生潦倒的证据。
沈树玉且小心翼翼地将散落到了路中间的残花给踢开来,打量着四周的场景,想从中探寻到与没有人任何人在的证据来。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风声,而后便是一个女人沉沉的笑声,那个女人的声音尖锐,且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颤抖,她在沈树玉的耳边如泣如诉:“怎么,姑姑是来与我作伴了么?”
沈树玉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
一时听了,吓得手中的东西都要摔到了地上去。
突然,那风静止了,连脚边的落叶都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绊住了自己来去匆匆的身体,不过是片刻的沉寂之后,那声音又一次灌入了沈树玉耳朵中,这一次的声音竟然与之前的完全不一样了,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沉沉地说道:“怎么,你不认识我了么?”
沈树玉这一次已经听明白了是谁的声音了,竟是王进的!
这个盘踞在段墨渊身边的寄生虫,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好运气,竟然顺利地成了段墨渊的心腹。
怎么了,如今得势了,反而是想要来自己面前为非作歹了?
沈树玉的嘴角慢慢地生发出了凉薄的冷意来,她缓缓地转过身来人,问道:“怎么,你不在太子殿下的身边好好地做你的奴才,来一个废妃的宫里头也不怕忌讳?”
果然,转过身来的时候,那王进正眯着眼睛打量着沈树玉,眼神里带着一些不怀好意的笑。
“我说沈姑姑如今怎么说话是越发地厉害了,从前的你就这样,怎么了,如今娘娘都已经成为了一颗弃子了,你还在我的面前这么得意?”
说着,那双手已经迅速地到达了沈树玉的肩头上,沈树玉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上好像是瞬间被堆叠上了沉甸甸的东西一般,竟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的。
她狠狠地看了一眼王进,只在唇齿之间迸发出了寒凉的意思来,说道:“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对我这么地放肆,如今是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敢造次?”
沈树玉的语气中带着鄙视和看不起。
这个王进从前不过是在长街上洒扫的最底层的太监,后来因为巴结上了皇上跟前的大太监,自己的身价竟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了,能到皇上的面前露脸了,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了什么样的本事,竟然成了段墨渊的心腹。
自从他上位以来,做过了不少狗仗人势的事情,如今惹到了自己的身上,让沈树玉怎么可能不愤慨?
沈树玉且听着,不过是不屑一顾罢了。
她摩挲着自己手里头的手帕,那柔软的面料在她摸来,倒是好像摸在麦芒之上一般。
王进如今来这里与自己难道是说有什么分辨么?
或者说是不是凌贵妃那里出了什么样的变故?
这么想着,手心里头已经攥出了汗意来。
“你怎么不问问我,来这里找你是为了什么?”
王进的眉眼之间好像是存了浓烈的鄙视,他的一言一行都在跟沈树玉释放着十分明显的信号——
这个人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这么想着,沈树玉少不得要强撑着精神,本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追寻宫墙上的哪一道影子,难道说,就算是这个,也是王进引了自己来的?
沈树玉且沉沉地说道:“怎么,你这样光天化日地找我,难道不是为了在我的面前显摆么?”
沈树玉记得在王进还没有得势的时候,自己曾经看不惯他的偷鸡摸狗而训斥了他,想来这个男人到现在还是怀恨在心的吧。
可是沈树玉却是断断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是她死期。
“如果你这么说我,我就真的是天大的冤枉了。”
王进且说着,早就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来,沈树玉强忍着自己心里头的恶心,狠狠地说道:“既然你找我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可是谁知道,沈树玉刚要走,那王进已经火急火燎地追上来一步,一双手已经是完全不要脸地地搭在了沈树玉的腰肢上了。
沈树玉什么时候收到过这样的屈辱,她也算是凌贵妃的陪嫁丫鬟,从凌贵妃入宫来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小心谨慎地陪在了凌贵妃的身边,在宫中的地位全然不输皇上身边的大太监。
被这么占了一下的便宜,心里头少不得到发泄不出来怒火。
一个转手,已经将巴掌狠狠地摔在了王进的脸上了。
可是王进竟然这般地恬不知耻,在沈树玉的手打在他脸上的时候,竟然一把就按住了她的手来,还将自己那肮脏的舌头从沈树玉的手上舔了去!
沈树玉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正要将手挣脱开来的时候,只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好像是突然之间被压迫住了一般,飞速地向身后冲去。
王进的脸在自己的面前不断地便模糊,而那张脸不知为什么,竟完全蜕化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有风在沈树玉耳边不断地呼啸着,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碎的汗珠来。
她知道,只要面前的人一个用力,自己恐怕就要粉身碎骨了。
“如今,你还要问我是谁么?”
面前的这个男人生的是绿豆一般大小的眼睛,那眼神中发出了阴冷的光来,牙齿倒是出奇地白,连他的手都发生了变化,王进的手很是白皙,看起来就是个会保养自己的人,可是这个人的手呢?
分明是粗糙的,乌黑的,且伤痕累累的。
“你不是王进,那么你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沈树玉稍微地从这个人的手掌中挣脱出一个存活的可能来,也不忘了问出这样的话来。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王世友,就是那个抛弃了绝命司的,圣女手下的信徒。
因为发现了王进的这副皮囊比自己的要好用很多,就对他取而代之了。
这么想着,王世友也毫不掩饰自己言语中的喜悦,只沉沉地说道:“我是绝命司的叛徒,因擅长易容,对太子殿下有很大的用处,所以太子殿下将我留在了他的身边。”
唇齿之间分明说生发出了许多的戏谑来。
那沈树玉听了,一时之间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只疑惑地问道:“怎么,难道说是你易容成了王进的样子?”
王世友笑嘻嘻地摇了摇头,且说道:“你怎么又犯傻了,只要是个活人,在这个世界上终究是有危险的,所以我杀了王进,且将他的皮给撕了下来,所以才有这么一模一样的好面皮咯。”
说着,那一双纯黑色的眸子中散发出来了诡异的光亮来。
沈树玉听了,只觉得自己胸口中的恶心在不断地翻涌着,想了一会儿,她且沉沉地说道:“不对,你这般的凶残,难道太子殿下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纵了你杀了他最忠实的奴才?”
说着,那一双眸子已经在自己的身上来回地打量着,沈树玉且镇定了自己的心神,到了这个时候,她倒是已经不怕死了,她所害怕的,不过是自己不能帮助凌贵妃知道王进的真面目。
便是这么想着,嘴角已经现出了淡漠的笃定来,反正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了,何必要去在意怎么个死法?
很显然,王世友对沈树玉提出的这个问题,感到十分地满意。
他微微地思索了片刻,只说道:“你问我为什么?你以为太子殿下是个省油的灯?在他的身边,若是没有本事,就是死路一条,王进纵然是个拜高踩低的又怎么样?还不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段墨渊早就看他觉得厌烦了,还要多谢我帮他铲除了身边的一个废物了。”
说着,那一双阴郁的眼睛中好像是可以绽放出吃人样子来一样。
沈树玉听着,心里头若不是惦念着贵妃娘娘的安危,这个时候,早就是要想着保命了。
“你倒是很厉害,只是平日里我与你素来是无冤无仇的,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加害于我?”
说着,沈树玉的眼眸中慢慢地现出了迷茫的样子来。
王世友怎么可能与沈树玉多废话什么,不过是在不断地摄取了她的精元罢了。
毕竟要让洛盼桃完全相信了沈树玉是畏罪自杀的,没有最后一幕,要不可能奏效。
沈树玉在努力地恢复自己的意识,只是她发现自己越是想要实现这样的梦想,就越是徒劳,很明显的是,王世友已经在对他下手了。
“我原本是不想要害你的,可惜的是你永远都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昨天,你鬼鬼祟祟地在太子的寝殿外做什么?若不是因为你的这个举动,也许我还可以多留你一点时间的寿命。”
说着,王世友沉沉地笑道,而后在沈树玉的耳边小声地呢喃着,“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宫里头这么多的人,我偏偏是只中意你一个的。”
那温热的气体喷薄而出,虽然是带着淡淡的兰草气味,但是沈树玉分明是觉得而有一种让人恶心到作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