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茵笑了:“呵,你不过是我院子里一个打杂的丫鬟,又怎么可能端茶进我内屋?我可不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啊……”
七儿见陆宝茵的脸上浅浅的笑容,眼睛里却分明是一丝寒光,扫向自己时不由的感到害怕。可她一想到名和公主许她的两百两银子,心一横,哭得更厉害了。
“四小姐,那日勺儿姐她们去了后院除草,只有我留在了前院不得已才端茶过去的!老爷若是不信……”
话间小七已经拉起的袖子,露出满是伤疤的手臂。众人面上都是一惊,那一双白净的手臂上全是被鞭打的痕迹,新伤旧伤密密麻麻的看着极为骇人。
“看看……这些都是四小姐打的,一到没人的时候四小姐都会将我招去狠狠的毒打一顿……奴婢知道做下人的绝不能出卖自己主子的!可奴婢是明白那些都是害人的东西,绝对不能留在陆府……所以才敢出来作证啊……还望老爷明鉴!”
说完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陆娟见状面露不忍,也出口指责道:“四姐……想不到你是个这样的人,对一个丫鬟也下得了这么重的手……若不是今日母亲撞破此事,这丫鬟岂不是就要被你活活打死了!”
陆宝茵悠悠的看向这个五小姐,心里不由的觉得好笑。瞧着这一出精彩的好戏让她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了,对方这步棋走得实在是太妙!人证物证都齐了,那小七的话又直指自己威胁她,自然是没有任何人看到,真是叫人百口莫辩呐!
这倒是叫她小看了对方!就在她都感叹不止时,陆崇明已经拍案而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可比拟的威严压得众人都不敢抬头。只听他疾言厉色道:“孽障!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这次还是冤枉了你不成!”
陆宝茵并被有被他的气势吓到,反倒是站得笔挺挺的与陆崇明对视。
“原本我并不打算说破此事,可如今的局面似乎容不得我再瞒下去。父亲,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我的,而是出自大姐之手!”
此话一出,名和公主微微一愣,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都转向了陆宝灵。陆宝灵更是不敢置信,扭头猛地看向陆宝茵,“四妹!你别太过分了,做错了事情还要推卸责任!这些东西明明就是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还想要污蔑我吗!”
“是呀大姐,这些东西的确是从宝茵的院子里搜了出来,母亲可以说是宝茵收藏了那些画卷,可书呢?……在座之人似乎都忘了一件事吧!那便是我陆宝茵打小就没上过私塾跟本大字都不识一个,又怎么会看的懂那些书册?收藏之说又从何谈起?
而这些书与那画卷我可是眼熟得很,宝茵在大姐的房间里看到过不少啊!”陆宝茵悠悠的声音穿过大厅落在了众人的耳里,一时之间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和名公主脸色变化颇丰,这才暗骂自己疏忽大意了,可她的脑子飞快一转对着陆崇明开口说道:“陆宝茵是不识字不假,可她总看得懂图吧,宝灵是我一手栽培长大的又怎么会看那些污秽的东西!我看你就是想找人做替罪羊帮你脱罪而已!老爷!超元已经被冤枉了一次,你可断不能再信她,让宝灵也蒙冤呐!”
陆崇明自然是不信的,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又听陆宝茵轻轻巧巧的说道:“父亲,宝茵确实是在大姐房里看到过这些东西的,若是父亲不信大可让人去搜查大姐的院子一番。若是宝茵说的是假也能还大姐一个清白,不过……若是宝茵说的是真,那这一切,想必父亲就能想透彻了……”
陆宝灵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她还以为陆宝茵会有什么高明的法子能峰回路转呢!她的屋里可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啊,这个陆宝茵是病急乱投医了不成?这样想着不由的想讥讽陆宝茵一番。
“既然妹妹这么有把握,那就请父亲派人前去女儿的房间查看吧……宝灵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只不过,若是搜不出来……四妹妹又打算怎么办?”
陆宝茵退后一步,对陆崇明盈盈一拜:“不用父亲赶宝茵走,宝茵自行离开陆府便是,以后生死病老都与父亲无关。只是,一旦证明宝茵是清白的,大姐敢做出同样的保证么?”
名和公主隐约觉得有些不对,虽然很难以置信,可前几次的事让她的心里生出一丝恐慌,她们绝对不能被陆宝茵牵着鼻子走!正预备要阻止陆宝灵时却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在大厅之中响起。
“当然!”
陆宝灵觉不甘心放过这次机会,她是肯定陆宝茵再无翻身之地,才会放心大胆的同意陆宝茵的提议。
陆崇明却是沉思片刻,眼睛里带着疑惑落在了陆宝茵的身上。那小小的身体里究竟装载了多大的勇气才会让她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出了这样的事她已经没有价值可言,将她留在陆家终究是个麻烦。所以他吩咐了两个妈妈去陆宝灵的屋子里查看一番。为了公平对待陆宝茵,二姨娘也让自己身边的丫鬟一同前去。
大厅之上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是屏住呼吸伸长了脖子往外头看,焦急的等待结果。
陆宝茵很不喜欢这样漫长的等待,扫了一眼名和公主轻笑道:“父亲,女儿说的可都是真话,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母亲去了一趟宝茵的院子,就牵扯了这么多事,但有一点宝茵能肯定此事是有蹊跷的。”
陆崇明冷眼看着她轻轻哼了一声,“那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有什么蹊跷?”
陆宝茵勾起的唇畔缓缓垂下,脸上恢复了那一副凡是漠不关心的样子,说道:“二姐隔三差五就来一趟宝茵的院子,时常在我这儿歇下,若是宝茵将这些东西放在床头她是不大可能不会发现的。再说……宝茵不过十二岁,那些东西又能懂多少,你们可是太看得起宝茵了。”
和名公主高傲的扬起下巴,语气很是刻薄,“你现在说这些能有什么用,那跪在地上的丫鬟是你的婢女,人证物证都在容不得你辩驳!”
“母亲许是说错了,茵儿并不是在狡辩而是在陈述事实,佳儿可以为四妹担保,宝茵的屋子里一向都是干干净净的,绝对不会有这些东西……”
话音刚落,众人就见一抹红色的身影款款而来。她的声音不温不怒却是格外抓人耳朵,一张白皙美丽的脸就如她的声音一般动人。只见陆佳扬着笑脸,放佛都将这大厅照得更明亮了一些……
陆宝灵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陆佳,暗自咬了一口银牙。
家中姐妹就数陆佳最为得宠,又生得美貌,可这个陆佳却偏偏与她对着干!这让陆宝灵不由得更加厌恶起这二人来。
“二妹妹又为何如此肯定呢,你本就疼惜四妹自然会帮她说话,这并不奇怪,可是你也要顾全大局不要颠倒黑白才是。”
陆佳看着轻轻开口的陆宝灵,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连带着那明亮的眼睛更为动人心魄。
“颠倒黑白的人可是你大姐呀!”
她挑起眉毛瞪了陆宝灵一眼,便对上坐的陆崇明俯身道:“父亲,佳儿曾经在宝茵的房里歇过,她的房间里有没有东西佳儿自然很清楚。如今这些东西突然出现在清书苑那肯定是有预谋的……”
陆崇明看着陆佳,眉头是一直紧锁的,他对他这个二女儿一直很是宠爱,不仅仅是她出落得美貌,还因为陆佳十分的聪明。虽然性子骄横了些可她总能在自己疑惑的时候替他道出重点,在政事上也帮了他不少的忙。所以见到陆佳这么说的时候陆崇明的眼睛里也有了一丝迟疑,“那依佳儿的看法,又是如何?”
名和公主瞧着陆崇明转变了态度,心中猛然一惊,陆佳居然在这种时候出来多事,让她有点诧异。
众人只听见陆佳轻声说道:“今儿个一早我与四妹便出了陆府,清书苑里只留了几个丫鬟让我有些不放心。就吩咐让玉儿留意着清书苑……”
这样说着她又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陆宝茵继续说道:“却不想,玉儿在清书苑里发现了个鬼鬼祟祟的丫鬟……所以便将此人给绑了起来。主子们都不在她也不好处理此事便把人交到了勺儿手里看管呢!”
她的话的确是真的,玉儿也确实是听从她的吩咐留意着清书苑的动向,不然玉儿也不能在第一时间赶来通报自己了。不过她有一件事说了谎!那就是人本是勺儿抓到的,只是陆宝茵的丫鬟逮到的贼人与玉儿抓到的性质可就大大不同了,玉儿是她陆佳的人,这说的话才可信。
所有人听闻都是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却只有陆宝茵笑道:“哦,我倒是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二姐可以把那丫头带上来让我瞧瞧么?”
陆佳见她与自己装懵有些想笑,这件事不正是那小妮子一手策划的么?装傻充愣她倒是学得挺快。这样一想也点头道:“勺儿,将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就见勺儿带了个捆死的丫鬟上来,一把将此人推倒在地。
“小姐,这个丫头在咱们院子里鬼鬼祟祟的,分明是要意图不轨!好在玉儿姐发现了她,这才绑了起来。
奴婢不过是送她去了一趟柴房前脚刚走,后脚夫人就进去了。都还来不及逼问出这个丫鬟来咱们院子里做什么,就听见清书苑那边出了事儿,连忙让玉儿姐找了二小姐回来,不然小姐您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话间勺儿一把将那丫鬟的脸抬了起来,等看清那个丫鬟是谁,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丫鬟不就是陆宝灵身边的青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