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小白一吹哨子,朱雀便自府内后院驰骋而来,朱雀喜欢像雪山那般,并不想要和普通的马一样捆绑于马厩,因此小白并没有让人拴住,反而弄了块不小的林子,让朱雀在里头。
“好朱雀,咱们今天去揍人!驾!”一声令下,朱雀撒开丫子狂奔,寂静的街道上时时回响着马蹄之声,惊的几声犬吠。
“这么晚了,她还是要去。”自门后闪出来的卫昭眼色晦暗的望着小白一骑绝尘的背影,他在你心里还是那么重要,只要一听到他的消息你就会如此大失方寸,即使是你们已经分开了。
“王爷,属下未能拦住。”自门后走出一个灰色身影。
“罢了,我们那么处心积虑制造他们的矛盾,其实我们早已忽略了,他的身份便是他们之间最大的矛盾,若是她发现了……”
一如往常的一色水墨白墙,透出墙外的竹子,没有守门之人的大门,从这里她来来回回无数回,每天的上朝,下朝,想着有一个牵绊的人在等着她,便觉得每日步子是如此的轻快。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啊!乖!”小白拍了拍朱雀的脑袋,慢慢的渡步在墙外。
寒风瑟瑟,吹得竹子声声作响,半弯残月确是如水明亮,将小白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一提气,飞身越过白墙,这宅子虽说守卫森严,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当时他们还在一块讨论过宅子的布防问题,确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小白留意着方位,绕过暗卫的视角,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沁雪阁。转念一想,竟是习惯性的走错了。
身形却微微一顿,二楼卧房亮着灯,轩窗之上映出了修长的身影,把弄着玉笛。
“公子,闫家小姐的礼物明天还继续送吗?”宁远轻声问道,自从姑娘走后公子便搬到了沁雪阁,吩咐人不能随意动这里的东西,每日也是亲自打扫。
尤其是他的伤势至今也未曾痊愈,却也没有好好休息。
“继续,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错。”父亲知道他找到了灵族圣女,但是并不知道是谁,这样做混乱他的视角,拖上一段时间,给他一个准备的时间。
“是,不出公子所料,闫家这几天确实有宗主的暗人在围着,之前一直打听咱们府里的消息,并没有打听出什么,宗主虽然疑惑,但肯定会更加注意闫家那边,毕竟那位才是大家眼里的‘女子’。”宁远静静禀报道。
“咳咳,咳咳……”
“公子!您伤势难愈,就让属下为您运功疗伤吧!”宁远急忙扶住玉无尘,急声道。小白一震,他受伤了?
“不用,这是寒冰掌,你不用白费功力了,退下吧,我自行调息一会!”玉无尘摆摆手,一脸疲惫道,昔日丰神俊朗,如今面白如纸,神情憔悴。
“是!”宁远叹了口气,受了三掌寒冰掌,寒气伤及心肺,怕是要落下咳嗽的病症,他的内力纯钢,确实是无用。
“吱呀。”
小白一闪身,悄悄地跟着宁远的身影。
“谁!”习武之人自有敏锐之感,宁远左右一扫,欲拔剑厉声道:“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我!”
自竹子枝桠之上飞身而下,一树竹叶亦翩然飘落,青衣乘风款款而下。
“姑娘?!”宁远放下手中的剑,一惊道:“大半夜的,您怎么如此?”指了指刚才她藏身的竹子。
“你给我说清楚,玉无尘他怎么受伤了?什么宗主,什么注意力?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一句一句慢慢逼向前。
小白直直的盯着宁远的眸子。
宁远一惊,刚才他们谈话,明明他没有察觉到周围有人,姑娘又是如何听到的呢?
单膝跪地,抱手作辑道;“请姑娘别为难小的,公子吩咐不许姑娘知晓,若是姑娘想要知道,也可以去问公子。”
小白望着跪在地上的宁远,真想一个巴掌派过去,怎么就那么忠心!
“好了好了!你起来吧,就当没看见我。”小白挥挥手径直离开,他不说,她亲自去问玉无尘。
远方,传来一阵缥缈的笛声,牵动了一种莫名的情愫,小白慢慢的渡步走到沁雪阁之内。
笛音袅袅,曾经伴着她入睡的声音,几日不曾听见此刻竟是如同梦里的声音一般,穿过悠悠岁月,依然如昔。
绮叠萦散,飘零流转,婉转低音回旋之间似是牵动了那一弯残月,恍若长空万里飘零的花瓣,无归处,寻不到。
那般的迷茫哀叹,那般的相思牵绊……
“一缕笛声,几度相思,春风不渡,折柳遥寄。”小白一步一步上楼,望着那对窗吹笛,白衣飘飘。
笛声戛然而止,玉无尘一震,那几回魂梦中的声音,是他耳鸣了吗?用力的捏住笛身,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你还打算瞒我到几时?”楼梯之上慢慢出现的身影道。
玉无尘渐渐放手,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夜色已深,你回去吧。”
“呵呵。”小白轻笑一声,慢慢向前走到那白色身影的背后,望着那削弱的肩膀,轻轻附手,慢慢拥住:“我都知道了,不要再瞒着我,宁远什么都说了。”
玉无尘一僵,那背后的温香软玉,他此刻冰冷的身躯是多么想要拥抱,他了解宁远,能从他嘴里问出话那是不可能,小白这是在炸自己。
“哦?他说什么了?”玉无尘轻笑,反问道。
“他说,你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你是怕你父亲会怪罪你,所以假装和我分开,你故意送闫家小姐礼物就是为了转移你父亲的注意力,是不是?”小白将脸庞贴上去,有多久没有闻到这熟悉的青竹之味,听到这心跳之声。
“闫家小姐不仅貌美,而且家世也好,我想要和她闫家联姻,也是情理之中,至于你所说的假装,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玉无尘向前一步,将小白的手挥开。
“你转过身来!你看着我说!说你……想要娶她!”小白盯着那背影一字一句有力道。
玉无尘一怔,你又是何苦?这么逼我,也在逼你自己。闭了闭眼眸,转身望着那记忆中的容颜。
朦胧的双眼,微乱的发髻,消瘦的脸颊,心里一酸,但还是轻笑道:“我说,我会……唔。”
下一秒,那柔软的唇瓣便贴了上来,小白搂住玉无尘的腰,细细的描摹着他的唇形。
玉无尘一震,他情不自禁的去迎合,像是以前的多次一样,但是转瞬间想到那句句诛心的话……
玉无尘用力一推,直接把小白推了一个踉跄,想要伸手去扶,确是狠了狠心厉声道:“云大人,请你自重。”
“我自重?你对我是有感觉的!你别再欺骗自己了,你的笛声,你的本能反应骗不了人的,玉无尘,别让我觉得你虚伪。我任白歌喜欢的人,认定的人一生一世不会放手。”
盯着那微红的唇,小白仰头慢慢吻了上去,玉无尘叹了口气,用力的抱住小白,迎合着她的动作,由那蜻蜓点水,慢慢加深……
“你在做什么?”玉无尘自后方轻轻拥住小白的,十指紧扣,相偎相依。
指尖摸索着当初刻上去的那十二个字,当下轻笑道:“做点痕迹,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万一明天醒来发现这只是一场梦怎么办?”
玉无尘只是叹了一口气,用力的抱住小白,他知道她的不安,和恐惧,这些都是自己造成的,也只能慢慢来磨平这些伤口。
“等过了年,我们便离开京城,找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永远……也不踏足人世。”玉无尘轻言道,既然舍下是对两个人的创伤,只能重新捡起。
他早已想好,布置好易京的一切,带着小白离开大昱,离开云家的势力范围之内,离开这人世烦扰,朝堂争斗,皇位争斗。
“真的?”小白转身,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容颜,如皎月明珠一般的出尘,可望而不可及的仙人,即使他们如此的近距离,她也是感觉他们之间相隔好远。
“一辈子,守护于你左右。”玉无尘一字一字望着那清澈眸子,伸手划过那芙蓉脸庞,别开垂落下来的额发。
小白一震,垂下头,静静地卧躺在他的怀里,他放弃一切,功名利禄,家室势力,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你可以不用……”
“你听我说,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要时时刻刻记着,如果我们能够顺利离开我便会告诉你所有一切。”玉无尘直接打断了小白的话,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天亮以后,我们仍要恢复之前的状态,我需要借助闫家小姐来转移父亲的注意力,而你也要尽快布置好你身边之事,切不可让任何人察觉,如果到时我没有时间带你走,我会安排宁远带你离开,这几天我会安排好时间,然后通知你,这段时间,务必保护好自己。”
小白抬头望见那光洁的下巴,和发白的薄唇,点了点头,忽而又想到他还受着内伤,急忙坐了起来道:“你让我把把脉,我想办法给你治伤。”
“你可别忘了,我可是‘白衣圣手’,怎么会不知道自个伤势呢?”玉无尘轻笑,任由着小白拉扯着他的手腕。
小白随口一笑道:“还‘白衣圣手’,你又不是云非白……嗯?寒冰掌?这不是‘千里冰封’的黎人笑的独家吗,他早就消匿江湖二十多年了,你怎会……”
黎人笑早在二十几年之前就大燥于江湖,其独门绝技寒冰掌江湖几乎无人可敌,后来还是被爹爹一掌给拍回了洞穴,至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上次出京遇见了,想要向他打听点事情,以这三掌作为代价。”玉无尘避重就轻毫不在意道,好似那三掌他没有挨过一样。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拼命?还搭上三成功力。这寒冰掌是至阴至寒之力,不能用纯阳内力逼出体外否则你会静脉逆乱走火入魔的,必须用同样的阴柔之力慢慢疗伤,我随时纯阴内力,但是功力太浅,我等会给你写一个我娘亲的内功心法,你照着练一下。”
虽然这样不经过娘亲同意便将这心法传给别人不太好,可是玉无尘的伤势确实不能再拖了,只好以后再给娘亲请罪。
这一夜,几人欢喜几人愁,有人枕着黄粱美梦幽幽入睡,有人却在月下捋着忧思,孤枕难眠。
云非白?我又该拿你怎么办?卫昭独立于天一楼顶楼之上,望着眼下万家灯海,阵阵的寒风,卷起如墨的乌发,那飘飞的一角衣袍之上的鸢尾花瓣,如同落舞之姿,似雪花,飞舞,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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