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大厦对面的咖啡厅里，秦百合和小娟面对而坐，她把手上的奶油灰色GUCCI新款小羊皮手包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搅动着咖啡里还未化开的方糖，鼻尖上擦过一丝丝冒上来的香甜热气。
“老板……”
秦百合握着咖啡杯细腻白皙涂着酒红蔻丹的手让小娟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她捏着略带薄茧有些粗糙的双手，深深地藏进袖子里。
“怎么不喝咖啡呢？这家的拿铁很正，你尝尝？”秦百合抬眼扫了扫小娟拘束的模样，享受这种自在地优越感。
小娟摇摇头，她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喝咖啡。
“老板……我……”她咬着唇瓣，睫毛微微扑朔，“我想见元鑫哥……”
秦百合搅着咖啡的手一顿，握着的咖啡勺被她“叮咚”一声扔在桌上，她塌下肩膀靠在椅子上，抱着手臂看着小娟发出呵的轻笑。
“元鑫哥也是你叫的？”
小娟怯懦地低下头不敢接话，她知道秦百合有身份有地位，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人，这个女人突然地变脸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钱我也给你了，事情你也办完了，别告诉我你还想痴心妄想别的什么？”秦百合锋利的眼刀盯着小娟，仿佛要把她看出个窟窿来。
“不是的老板！我不是要图钱！”小娟身体一抖，两只手左右摆着摇头，生怕秦百合误会她目的不纯。
“不是？那你要见他又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拿钱之后就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看来你是把我的警告当成耳边风了！”
秦百合冷哼一声，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贪得无厌还要装纯的女人，这种花招，她早就看腻了！毕竟，一直以来，她都是靠这种手段，在男人中间游刃有余！
“我……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会违背我们的约定的……”小娟唯诺地解释道，左手抚上小腹，揪着自己的衣服，“从那天回去以后，差不多一个月左右我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反胃呕吐，连每个月的小日子也不来了……”
小娟的话让秦百合猛地一震，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样子。
“你……你怀孕了？”
小娟点头，有些蜡黄的脸蛋却闪烁着奕奕的光彩，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命，是她以后全部的希望。
秦百合心头极冷，想不到这个死丫头命这么好，竟然只做了一次就怀上了。她忍耐着心里的不舒服，努力用正常的语气和小娟说话。
“小娟那，你……你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这样吧，我再给你一笔钱，你找一家好一点的医院做个人流，再好好养一整子，等你身体痊愈了再去医院补个膜，我给你的那些钱足够你找一个好人家安稳过日子了。”
听见秦百合要她打胎，小娟着急地握住了秦百合的手哀求。
“老板，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吧！我可以把钱全都还给你！”她巴掌大的脸上漱漱地掉泪，噼噼啪啪地掉在桌布上，不一会儿就润湿了一块。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医生说我子宫壁很薄，要是打过胎很可能会穿孔，我以后就再也不可能怀孕生子了！”
秦百合皱着眉头，不着痕迹地嫌恶抽回自己的手，小娟抓了个落空，有些讪讪地坐直身子，看着秦百合的眼神带着期待和恳求。
小娟那双眼睛里楚楚秋波，让秦百合十分抵触，她心里冷笑着骂小娟痴心妄想，一个乡下的贱丫头也配和她提条件？
“原来是这样，那是我错怪你了。”秦百合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小娟的肩膀，好像对她颇为怜惜的样子。
“老板，你是个活菩萨，我只想生下我的孩子，求求你了！”小娟继续哀求着，小心翼翼拉着秦百合的袖子。
秦百合抿着一张薄唇，点点头，又从包包里摸出一张卡塞到小娟手里。
“这里有十万块钱，你先好好养好身体吧，既然决定要生孩子，大人总得保养好不是？”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小娟见她同意了，欣喜若狂地给秦百合道谢，伸手抹着脸上感激的泪水，露出了一个淳朴的笑容。
“好了，你早点回去吧，孩子生下来以后我自然会安排你和元鑫哥见面，不过要是被我知道你再自作主张地找他，就别怪我翻脸……”
秦百合眯着上挑的眼睛，恩惠和威胁被她把握得恰到好处。
“我明白老板，我一定照做！”
“好了，你走吧。”
小娟连连点头，不敢有一点反驳，拿起东西给秦百合鞠了个躬就匆匆地离开了咖啡店。
秦百合的目光一直盯着小娟离去的背影，右手紧紧地捏着咖啡杯，抿了一口已经凉透的咖啡，那微苦的滋味蔓延进她的心底。
“我让你生！”
秦百合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愤恨地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你帮我办一件事。”
秦百合的声音阴冷得可怕，玻璃里反射的脸庞扭曲又恶毒，正如她的内心，也一点一点地被魔鬼吞噬。
从咖啡厅里回去之后，小娟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虽然没有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不过秦百合也说了，只要生下孩子就能见到他，到时候他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吧？
每每想到金元鑫，小娟的心里就喜滋滋的，就算继母对她还是刻薄着，她也没有那么在意了。秦百合给她的钱她都小心翼地藏着，给自己买补品，晚上没人的时候就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吃。
不知道是孕妇的食量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小娟吃营养品吃得很快，没两天一罐东西就见底了，她背了个帆布背包，趁着继母不在的时候偷偷出门。
和仁堂药店里，小娟站在货架旁边，咬着食指仔细地找着自己要买的营养品，她扎着两个麻花辫，模样看起来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找到啦！”
小娟一排一排地在货架上找着，终于在最后一排找到了她要的东西，开心地踮起脚尖去拿营养品。
在她身后的货架背后，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那双眼睛盯着小娟纤弱的身影，像一只鹰窥伺着猎物一般。
小娟抱着三罐营养品转身走到前台结账，那个身影很快就闪退开，隐匿在另一面墙壁后面。
“一共一千八百三十块。”
小娟掏出银行卡刷卡付账，把沉甸甸的营养品小心地放进了背包里，拍拍满当当的背包，小娟就哼着调子走出了药店。
那个黑影一路跟着小娟，一直保持着和她十米的距离，小娟一心都在自己的肚子上，小心地护着自己不碰到路上的行人，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人跟踪。
拐过长长的街道，小娟走进一个小胡同里，她的家就住在胡同尾巴。
黑影加快脚步跟着小娟，看见她一进胡同，就掏出手机拨通了通话记录里的第一个号码。
“她进去了，行动。”
“收到。”
电话那边，另一个男人猛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云雾后扔在地上踩灭。他带上了头盔，盖上护目镜，抬腿跨上半人高的机车上。
“嘟嘟嘟嘟——”男人旋动手把，把油门加到最大，竖起耳朵听着胡同里的动静。
小娟背着帆布包慢慢地走着，脑袋里还在想待会儿回家万一碰见继母怎么办。
听见小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机车男发动油门，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直直地猛冲了出去。
前方呜呜呜的声音传来，小娟反应过来的时候机车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胡同里十分狭窄，小娟慌忙地侧过身体想要躲避突如其来的机车，但是她没有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躲开，那机车就从她身边冲撞了过去。
巨大的冲力把小娟整个人猛地撞到了墙壁上，她的背后背着东西，重心不稳，被撞到墙上之后又被墙壁反弹着摔在地上。
背上的东西重重地压着她，她的肚子着地，巨大的冲力让她整个人像散架的模型一样，一动也动不了。
“孩子……我的孩子……”
小腹传来剧烈的绞痛感，小娟慌张地伸着手想要自己爬起来，身体上的剧痛和小腹的绞痛让她害怕到颤抖，她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在流失。
狭窄的胡同里，一个少女倒在青石地板上，她的下身缓缓流出一道猩红色的血液，像是这深秋里的第一抹红，刺眼而又膻人。
“喂，老板，完事了。”
跟踪小娟的男人和机车男躲在胡同的岔路口，眼看着小娟身下流出血液，便相互点了点头，打通一个电话。
“嗯，做得好，她没有发现吧？”
“放心老板，我们做事最是严谨。”黑衣男讨好地笑着。
“那就好，剩下的钱我马上就打过去，记住，给我守口如瓶。”
说完，电话这边的女人满意地挂断了电话，她用手拨了拨耳朵上叮咚做响的水晶耳环，笑得灿烂无比。
“哼，让你怀孕，想借孩子上位？下辈子吧！”
她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像黑夜里开的娇艳无比的百合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