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音醒来第二日便打点精神准备在坤宁宫接见众多命妇拜访。
早晨还未用完早膳,碧沉便在门外求见了,希音只好接过帕子擦了擦手道:“请她进来吧。”
碧沉一进厅堂便先用巾帕暗暗眼角,做垂泪状,“娘娘可算是醒转过来了,可把妾身给急坏了。”
希音忙命人看座,笑道:“让妹妹操心了。”
碧沉转笑道:“娘娘醒过来,妹妹便放心了,没有娘娘在,妹妹就像没有主心骨似得,惶恐不安。”
希音也惋惜道:“可不是,竟没赶上二皇子出世,怎么今天也没抱过来叫本宫瞧瞧?”
碧沉赔笑道:“二皇子身子不大好,怕见风。”
希音点点头叹道:“这些日子本宫也听说了,让妹妹受委屈了。等二皇子百日的时候,本宫亲自为他操办,好好热闹一番。”
碧沉面上现出些喜色,正要谢恩,希音又道:“那日连份位都没赶上为妹妹排,今日就给你补上。你产下二皇子有功皇室,便升为美人吧,搬进春源居去。”
碧沉忙跪下领旨谢恩,希音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受了礼这才命人扶她起来,“日后还要好好教养二皇子,侍奉皇上。”
碧沉也连声点头称是,又见还有命妇求见,便起身告退。
走出坤宁宫老远,碧沉才念叨道:“奇怪。”
云儿在一边问道:“奉仪奇怪什么?”话音未落就招来碧沉的一记眼刀,忙狠狠自掌嘴巴道:“美人饶命,是奴婢不好。”
碧沉今日心情尚佳,不耐烦的摆手道:“算了,算了,今天就饶你这一遭。”
“本宫只是奇怪,什么时候她这么好说话了。她病了这一遭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
“管她怎么样,如今娘娘是二皇子的生母,有朝一日二皇子出息了,哪里还用看别人的脸色。”
碧沉点头道:“本宫的将来可就全托付这皇儿身上了。”
坤宁宫内送走碧沉的希音吩咐杨公公道:“传本宫的旨意,升元良媛为婕妤。”
“那元婕妤住在哪一宫?”杨公公被皇帝调来服侍希音,因此对希音十分恭谨。
“离坤宁宫近便一点最好了,公公可有建议?”
“元婕妤性情天真,不如住到萱蕖殿,那里地方敞亮,屋后还有一个莲花池,离坤宁宫也十分近便。”
希音点点头道:“就按公公说的来,赐住萱蕖殿。”
等杨公公领命去了,希音才道:“前些日子,我昏睡不醒,想来萍儿肯定受了许多为难。”
陈嬷嬷点头道:“虽不至于委屈,可这里众人倒是踩低就高的,婕妤无依无靠,没有娘娘撑腰,着实难过了些。”
此时殿内只她们二人,其余人皆去外殿迎接命妇去了,希音站起身来握住陈嬷嬷双手低声道:“嬷嬷不说,我也知道,除了咱们家的人,上上下下哪一个不都以为我死定了,你们日子岂能好过。”
陈嬷嬷眼圈红红的叹了一声,“幸好娘娘吉人天相,您必定是有后福的人。”
“嬷嬷放心,总能让你老来享些清福的。”
陈嬷嬷还要说话,盈袖已经进来笑嘻嘻道:“娘娘,夫人们都坐好了,就等着您呢。”
二人这才止住话头,整整衣服扶着盈袖出来外殿会见众命妇。
先前众人皆以为登皇后这次怕是不行了,这才有大臣进言请皇帝另选淑女,充实后宫。
谁知等了两三个月,皇后竟然醒过来了,各家自然要着急先探探风声,此时见皇后仪态万方,虽清瘦了些,仍不改端庄明艳,免不了叹一句,容色这样好,又生下太子,后宫之主的位子哪有坐不稳的。
“皇后娘娘,如今后宫着实是冷清了些,不知可有意遴选淑女,充实后宫?”
说话的乃是老臣光禄大夫卫大人的夫人,因她有些资历,说起话来也很有底气。
希音放下茶杯用帕子点点嘴角才笑道:“这种事情可不是本宫说了算的,要看皇上的意思。”
卫夫人仍旧有些不死心,“皇上日日操劳国事,娘娘身为后宫之主,自然要为皇上分忧。”
希音面上现出些为难之色,“卫夫人,皇上的性格你恐怕还不是很了解。皇上最不喜旁人揣测心意了,更不要说替他做决定。”
郑王妃却在一旁道:“皇上的性格,卫夫人难道还没见识过么?我怎么记得当日在宫门口被杖责的还有贵府大公子呢?”
这一句话说的有心之人皆掩口而笑,倒叫卫夫人闹了个不好意思,其余想从希音这边入手的女眷夫人见皇后联合郑王妃给卫夫人弄了个没脸,也不敢再张口,一席人也只说说家常。
等众人都告退之后,希音便留下周彩来叙旧情。
周彩平日里最是活泼爽快,谁知这次见了希音也有些拘谨,都不似先前那般放肆说笑了。
希音心下明了周彩实为顾忌君臣之别,却无可奈何,只放缓了神色笑道:“明明到底是哪天的好日子?”
周彩与徐明明先前因希音而相识,周彩又爱明明的性格,是以二人也交往不错,便答道:“三月初一。”
“可不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么?”
“她这几日忙乱的很,听见娘娘苏醒,身体又无大碍,也很欢喜的,只是脱不了身,便请我替她与娘娘道一声安。”
希音笑骂道:“几时与我客气起来了?等三月初一的时候,我定是要亲自给她送一份厚礼的。”
周彩稍微胆子大了一些,“娘娘若是送了厚礼,臣妾这些人送的礼再怎么厚也显得薄了。”
希音拍了她一下笑道:“我看年前年后,咱们这些姐妹都有喜事,王迎姐姐有了盼儿,裴家姐姐听说也有喜了,如雪姐姐马上就要生了,唯独你嫁的也早,却没有什么消息。”
希音本意是要取笑她,谁知她脸没红,眼睛却先红了,把希音吓了一跳,忙追问她事由。
周彩这才吞吞吐吐的说了,原来是她有宫寒之症,也一直服药,可总不见效。裴廉虽不着急,婆家却有些不满意了,最近正催着周彩给丈夫纳妾。
若是先前,希音定然要义愤填膺的为周彩出头,如今她也为人妻,为人母,看问题自然更深远一些,“明明不是回来了吗?她是妙手神医,还有什么疑难杂症是她也不行的。请她为你多调理调理,平日里饮食住行都要注意些。”
希音这样细心嘱咐,周彩更是泫然欲泣,“母亲也劝我为相公纳一个知根知底的,那样好让我攥在手心。我也晓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道理,可我与相公琴瑟和谐,为何要插进别人来呢?”
希音扯了帕子为她拭泪道:“你进门还没几年呢,先吃药调理身子就是,要纳妾也是三五年之后的事情。她们要是再跟你说什么话,你就把事情推到我头上就是了。她们再厉害,也不敢找到我头上来。”
见周彩还是那副郁然不乐,希音又道:“如今你有我这么一座大靠山,还怕什么?”
周彩也被逗得噗嗤一笑,“可不是,我有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做靠山,她们可得把我供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