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六年夏初,一封来自宣府的紧急密奏,送到了朱厚照的龙案上。厚照打开之后,发现是江彬的专折密奏,说的是鞑靼济农阿尔楚,率部猛攻达斡尔卫的事情。其中还夹着一卷用火漆封着的羊皮卷,上面写着“鞑靼大济农阿尔楚至大明皇帝书”。
朱厚照打开羊皮卷,发现里面是阿尔楚的亲笔信,用的全是汉字。
“鞑靼济农阿尔楚至大明皇帝朱厚照:近闻陛下大婚,阿尔楚倍感欣慰,特在此向皇帝陛下表示祝贺。阿尔楚本欲亲自前往大明恭贺陛下,怎奈草原叛逆达斡尔部叛乱,致使草原不得安宁,所以只有待平定达斡尔之后再补上一份厚礼。听闻陛下有位皇妃流落在外并为陛下诞下子嗣,实乃可喜可贺。阿尔楚不忍陛下骨肉分离,故此多方打探终于得知皇妃蓝星流落在渤海部。为方便照顾皇妃,阿尔楚决定亲往渤海部,接皇妃到草原上的王庭修养,请陛下勿念。”
厚照把羊皮卷看了很多遍,又把安全部的密报找出来仔细核对,随后厚照站起身来看着乾清宫外的蓝天。
“阿尔楚,朕能打败你爹,你也一样不是朕的对手。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朕惊慌失措顾此失彼吗?呵呵,朕本不想这么早对付你们,可是你太不会做人啦,还这么自作聪明。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的打算吗?既然你不仁休怪朕不义。张永,摆驾总参部,召集内阁大臣各部尚书、部长到总参部军议。”
“遵旨。”
总参部大会议室内,王守仁看着墙上的地图,听着钱宁汇报鞑靼的最新动向。一个参谋按照钱宁的汇报,将达延汗和阿尔楚的行动路线标在地图上。
钱宁汇报完毕之后,王守仁看着地图点点头说:“哼!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阿尔楚是个人物哇,好算计呀。摆下两个诱饵,挖了这么大一个坑,他想针对谁诸位都清楚了吧?”
仇钺:“自然是陛下喽,他是盼着陛下亲征呢。”
杨廷和:“这是一个阴谋,可是对大明而言这也是一次机会。阿尔楚过于自信,也过于用险了。他忽略了大明的实力,只注意到了这个难得的机会,贪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阿尔楚。”
杨一清:“杨阁老说得对,阿尔楚的计谋若是换成大明来执行,绝对是可行的,而且把握很大。不过,他想利用蓝妃和鞑靼王帐空虚做诱饵,就有些想当然了。我们可以让胡游立即把蓝妃接回大明,我们的海军已经在鸭绿江入海口有了立足点,接走蓝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至于王庭金帐,呵呵,谁说要打他了,这阿尔楚不是自作多情吗?”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朱厚照微笑着看着众人没有说话。
丝丝:“海军已经在鸭绿江口和图们江口分别设立了基地,也已经将陆军运送到这两处基地内。现在两处基地的陆军兵力各有一万,扫荡整个东北还不行,但是接应蓝星和渤海部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只要蓝星和渤海部众们处在陆军火炮和海军舰炮的保护下,鞑靼来多少都不怕。况且辽东镇江夏总兵这几年把辽东整治的不错,建州三卫也都老老实实的。若是鞑靼追着渤海部打,江总兵就可以号令建州三卫挡在前面。这三卫可不是白养的,每年的赏赐不能白扔,该用就得用。”
王守仁:“杜总长的话甚合我意,建州三卫虽说每年朝贡不断,可以是和朝廷貌合神离。若不是江夏坐镇辽东,指不定会出什么妖蛾子呢。即便是这样,三卫所属各部也是时不常的闹事捣乱,不如借此机会削弱其实力,将其直接纳入大明管理之下。陛下曾经说过,羁縻之策最不可靠,不如握在自己手中踏实。”
李东阳:“这一次达斡尔的巴拉呼楞算是立了一功,若不是他派那个阿尔斯楞去,渤海部还真危险了。达斡尔卫牵制了阿尔楚的大部分兵马,这也是大功一件,应该奖励呀。听说那个阿尔斯楞还是个能打的,居然把渤海部周围的小部落扫荡一空,还一直打到了鸭绿江边,差一点就打到咱们的海军基地了。哈哈哈,是个人才。就是有点愣头愣脑的,要是放进军事学院深造一下,应该可以成为一员大将的。”
厚照看着谈笑风生的重臣们,心中无比的欣慰。曾几何时大明的官员,只要一听到鞑靼来袭就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喊打的也有,说和谈的也有。你看看现在,人家围着自己的卫所都要开打了,各位大员居然全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谈论家长里短一样。
是大家不关心草原上的战事吗?不是,绝对不是。之所以能这样是来源于自信,绝对的自信。这种自信是以大明快速增长的国力,军队战力和装备日渐强大,以及对朱厚照的无比信赖为基础的。
当年厚照率领一万人马,就敢对抗达延汗的三万大军,这气魄和勇气以及出类拔萃的指挥艺术,感染着每一个人。如今大明北方的军队已经改组完毕,南方还在进行改组的军队也不多了。军事学院的毕业生们已经成为大明军队的脊梁,优秀的军官能带出什么样的部队不言而喻。
不客气地讲现在从大明军队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有面对强敌毫不退缩的勇气。随便拉出一个军官,任意给他一只部队,都可以打一场漂亮的胜仗。当然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后勤保障要跟得上。现在大明的军需官们全都敢拍着胸脯说:“你打到哪,我的物资就送到哪。”
这绝不是吹牛,在大明疆界内,水泥道路已经四通八达,全是按照可以并排行驶六辆战车的标准铺设的。再加上强大的水运能力,军需们的话还真不是吹牛。而且大明还有一支其他国家根本没有的特殊部队,飞艇部队。这是曾贤和菲利普共同研究出来的,如今已经成功的投入量产并装备部队,当然,是运输部队。是专门用来向一些不太好走的地方,运送给养和弹药的。正因为有了这支部队,军需们的底气才那样足。
部队强大了,国家底子厚实,所以现在众臣都觉得,敢于蹦出来和大明叫板的不是脑子有病,就一定是吃错药了。
王守仁敲敲桌上的小钟,示意大家安静随后说到:“既然阿尔楚发出了挑战,又费尽心思摆了这么大一个局,我们不应战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经过总参部研究,我们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总的作战方针就是声东击西,灵活多变。兵法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阿尔楚给我们送了两个诱饵,可是我们偏不吃,我们要吃掉的是他,达延汗!”
王守仁几乎是喊出了达延汗这三个字,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拍起了手掌。哗哗哗,会议室内掌声雷动,就连负责记录的书记官,都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
王守仁摆摆手继续说:“和阿尔楚比起来,我们的优势太多了。首先就是我们的情报和信息传递比他准确迅速。现在我们对达延汗的动向了如指掌。原本达延汗的五万大军是开赴青海而去的,可是突然在中途停了一天,随后一个万人队继续开往青海,而达延汗的本队却不知所踪。据总参部判断,达延汗一定是白天隐藏夜晚行军。他的目标必定是宣府,因为如果陛下亲征必然先到宣府。达延汗到达宣府附近之后定然会隐藏起来,为了不泄露机密,甚至有可能会把遇到的小部落圈禁起来或者所性屠杀干净。所以要想吃掉达延汗就必须将其引出来,那么谁能将他引出来呢?”
“陛下,哈哈哈哈。”
厚照被众臣逗乐了,他发现在他的影响下,这帮大臣们越来越可爱了。
王守仁:“呵呵,没错是陛下。本官以为只要陛下出现在宣府,达延汗定然有所行动,到那时只要看看阿尔楚,是不是加强了对达斡尔和渤海部的攻势,就可以推断出来。阿尔楚用了两个诱饵,而我们只用一个,就可以将达延汗调动的来回跑,直到把他引进我们的伏击圈之内。”
杨廷和:“守仁的意思,是要效法诸葛武侯五丈原之战吗?”
王守仁:“杨阁老大才,一语中的。不错,就是这样。众位试想,如果陛下一会出现在这里,一会出现在那里,达延汗会不会追着陛下走?”
仇钺:“肯定会,达延汗胸藏韬略,但也是心高气傲之辈,越是抓不到陛下他就越想要抓到,此计甚妙!”
王守仁:“好,那么本官就说说具体战役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