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把手机塞给段复,我便说道:“看来我们注定还是走不了的。”
段复低头看着那条信息,皱起眉把手机递给我后就说道:“这个楚瑜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我点头,然后就把手机塞进兜里,往附近的一家旅馆走去:“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怎么做吧,他们既然能够把楚瑜找到,那也没什么其他做不到的了。”
包括段复的家人和伙伴也说不定会被挟持。
段复听后大概也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就跟了上来。
等我们在旅馆拿到房间钥匙后直接往楼上走去,进了任意的一个房间,段复坐到沙发上,卸下背包,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饮料就拧开喝。
我也没空看这里的环境,把背包甩下,就坐在段复的对面,说出了我自己的想法:“如果到时候现场控制不住的话,我会牺牲楚瑜,保住碧玉簪。”
话虽然放在这里了,但我还是相信他能够给出一个较缜密完美的计划来,说这句话也只是为了表明我的决心,同时也是为了增加他的信任。
毕竟楚瑜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我一味强调一个他不认识的人的话,想必到时候段复和我也会生出一些隔阂来,因为在他心里第一重要的是任务,是碧玉簪。
实力虽然比不上他,但是说话这方面的技巧我还是强上许多,知道怎么样能够让双方培养新人。
段复很快就整理好情绪,如我所料,他已经渐渐进入了制定计划的状态,对于楚瑜只字不提,我也顺着他,不再提起楚瑜。
说实话,楚瑜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存在,但有时候为了一些事情,还是得放下她,毕竟她和我不是一路人。
且不说这差不多半年的时间里,我们的世界观变了,就单指这一件事,已经足以让我们的感情退化,毕竟到时候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的第一选择不会是她。
不是我绝情,而是我必须下一个决定,和过去彻底断开联系,只是因为我是下一代的接引人,会在几百年里不老不死的接引人。
老爸之前就百般叮嘱我,让我狠下心来,我一直没有做到,但现在我已经意识到如果没有一个决心的话是无法再继续前行的。
所以,楚瑜,对不起。
我抿唇便开始和段复讨论起计划,他们给的时间只有一天,很短,但仔细想想也充裕,对方说二十四小时也只是起一个挤压的作用,目的就是让我们紧张。
事实上我们也的确紧张了,只不过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到了晚上大概七点半我和段复就出去吃饭了,在街上又看见了每天都在不同的街头上演的场景——混混打架闹事。
他们正好在街道拐角口,正好在一盏坏掉的路灯下,灯光明明灭灭,所以没有多少人愿意多去关注,但就是因为每个人都保持着关我屁事的心态,这种现象才会越来越猖狂。
混混大概有八个人,身上穿的都是那种比较朋克摇滚的类型的衣服,灯光昏暗,看不清脸。其中一个高个子手插在裤兜里,伸脚就往那中间一个男生踹上去。
我这才看清楚他们围着的男生,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他双手抱着书包,看的出来是个学生,他头低着,手上有伤,其余几个混混互相打了一个手势,就一起拿起棒球棒开始往他身上砸。
我想,如果那些混混不手下留情的话,那个书呆子迟早会重伤甚至死亡。
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常见了,而且那个被围着打的也是不还手的书呆子,以至于我和段复本想帮忙却也没了兴致,随便走进一家煲仔厅。
点了两份后,又点评了一下这饭,我和段复就互相望着,相对无言,最后我还是忍不住笑了,段复也跟着低下头,双肩颤抖。
就这样吃完饭后,我们出门时却依然看见那群混混在殴打那个书呆子,我皱起眉,有些费解,是我们吃的太快了还是他们这么有精力?
我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当时来的时候是七点半,现在都已经八点四十了,就算年轻人再怎么有精力,也不可能一直殴打同一个人将近一个小时吧?
而且更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是那个书呆子依然保持着我刚来时的样子,那个高个子也像是重复了一般双手插兜踹了他一脚,接下来的场景完全像是回放一样一遍又一遍的重演。
我停下脚步,心里的不安渐渐扩散开来,这太不正常了,段复出声问我怎么了,我抿唇答道:“那群人有古怪。”
说罢,我就走近那一群小混混,奇迹般的是我走了这么近却像是没有移动过一般,视线又再次切换到我原本停留的地方所看见的场景。
就像是空间被拉扯了一般,我无论如何都走不到那坏掉的路灯下,每次都会再次回到一开始的地方,但让我觉得纳闷的是我没有感受到一丝阴气,只是这样却更加诡异。
通常的灵异事件大概也是这样,那些鬼魂不是出于害人或者杀人的目的,只是为了玩弄着普通人创下了类似鬼打墙和鬼压床之类的故事,基本上没有什么危险性。
我往四周扫了一眼,其他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也没有任何人出事,想了想,我还是转身拍了拍段复的肩,一起走了。
但是我们一路往前走时,街道两旁的路灯却不听使唤的发出刺啦的声响,并且接连灭掉,然后再次亮起,晃花了人眼。
阵阵闪光让我意识到这事情可能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但是我出门时也只是吃饭,并没有带上驱鬼的东西,只是头上插了簪子。
段复忽然抓起我的手就往前跑,我还没回过神来时就已经被带着跑出老远,身后传来了一连串像是恶魔在地狱嘶吼的声响,重重叠音让人一时大脑缺氧,耳朵也像是被两个锣敲在耳边一样疼痛。
段复一个劲的拉着我往前跑,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眯起眼,看来他早就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身为一个盗墓者居然比我对于这类事情还要警觉。
也许是因为他灵力强的缘故,总之现在的状况已经不容我们再多加思考,明天一点就要去谈判了,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
我调整好情绪,就示意段复停下,一个旋身眼里便撞进一个巨大的黑影,依然是看不清模样的,我眼前的视线又被拉扯到远处,段复再次扯起我,身后同时响起那恶魔般的吼声。
看着段复与刚才别无二致的背影,我心下一紧,难道我陷入了死循环?
就像鬼打墙一样永远在一个时间段里来来回回,永远都出不去,反反复复的被折磨被摧残,一次次残忍的场景在眼前来回上演。
就像是百慕大三角一样,在某一个指定的地方,一旦进去就会永远停留在那个时间段进行永不停息的死循环。
也有一种说法可以说是时间和空间秩序紊乱,相当于时间夹缝一样的存在,被困在另一个空间里。
我现在恐怕就是一不小心闯了进来。
能够摆脱这样的死循环的方法只有打破之前发生的事,或者做出什么改变。
我咬牙便是甩开段复的手,他只是微愣的看着我,然后露出有些受伤的表情说道:“为什么?”
我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给击晕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而他为什么问出这句话时也是没有个来由。
猛地,我的视线再次被拉扯,眼前的场景猛然变化到了煲仔厅里,段复一脸满足的擦了擦嘴,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
我仿佛像是忘却了所有烦恼一样,眼前的段复似乎也出现了叠影,渐渐和陆沉的模样重合,我像是被驱使一样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却再次被拉扯,回到了那天晚上在小院子里的场景。
陆沉在我面前却没有靠近,淡淡的扬起一抹笑容,我却怎么也感受不到他的开心,当我脚步一动时,陆沉却又转身,伴着黑暗消失了,只留下一枚玉佩。
我伸手把那枚玉佩捡起来,大脑像是被挤压一般,掌心中的玉佩不经意的滑落,我捂住脑袋,睁开眼又回到了和余昭一起在街上游玩的时候。
余昭指着花圃里的一盆花,等老板把那盆花递给他时,他漾起笑容望着我,然后就是搭上我的肩和我说说笑笑。可是我怎么努力去听,耳边依然什么声音都没有,只看得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眼前的场景不断来回切换,无论是学生时代的欢声笑语,还是踏上不归路的苦痛,这些过往的回忆对我来说都是珍贵的,难以忘记的,但是当我真的再一次身处这场景时,心里的感觉却又变得微妙。
很开心能够回到从前,但是理智又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现实是这些人都一个个离我而去。
我猛然回头已经站在繁华都市的街头,周围的车辆永不停息,人群三三两两的走着,神态不一,但我却怎么也看不见他们的脸,那是一张张陌生的脸。
我开始跑起来,意识到自己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孤身一人,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只是一个人在自顾自的努力。
脚酸了,我倒在地上,伸手缓缓捂住脑袋,看来我还是无法摆脱过去的自己,曾经的我一直留恋着这些,恐惧着这些,即使我变得坚强了,那些过去的阴影也不会被抹掉。
我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大脑也渐渐变得清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