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影在雪地上疾驰而过，惊得一些正在山间觅食的野兽们四处逃窜。
秦正下落时冲势太强，虽然借力几处突出的岩石卸去一部分力量，但地势却是斜而陡，再加上沿途不少地方都结了冰，生长在这里的都是细小的灌木，想要刹住很难。不过，此番惊险秦正并未放在心上，他知道再往前滑一点树木就会粗壮些了，前边的林子里有不少原麝，这东西比野猪的肉香多了。
杂乱的灌木渐渐被针叶树代替，笔直粗壮的树干成了很好的卸力工具，几番交替踩踏后，明显抑制住了冲势。秦正站定后打量起周边的地势，和雪地上残留下来的脚印，借以分辨野兽的去向。小时候常与父亲上山打猎，学了一手捕猎的本领，在冬季捕猎除了要设下陷阱之外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东西——盐粒。
其实，道理没人能解释得清楚，猎户们口口相传，只知道这样做就对了，而且长时间生活在野外的人，身上也必会带盐，特别在烤肉抹上盐粒，肉味顿时鲜香无比。沿着一串脚印，秦正终于确定了原麝的活动范围，这块积雪已经很薄了，地衣、苔藓，甚至树皮都被啃食地差不多，掏出一包盐，在一些还未被啃食到的苔藓和地衣上撒了点，一切办妥后蹭蹭蹭上了树。
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等着原麝主动上门。秦正一手扶着树干，脚踩粗枝，闲来无事注目远眺，一棵棵树木如一根根锥刺往山下渐去，上方及远处烟霏雾集，数十丈外的景物却是模糊不清了。
看到此景，秦正恍然想起一件事。
上辈子刚来天烽谷不久，除了西子之外认识不了几个人，别人初始客气，不介意他蹭吃蹭喝，几次之后难免会有些闲话。那时脸皮薄，受不住别人一句玩笑，气不过便怂恿西子一起下了山去针叶林子里抓野兽了。无奈路况不熟，深入林子后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后来误打误撞发现了一眼汤泉，西子毕竟是女子，立即如获至宝般告诉秦正别把此地告诉别人。
秦正对西子爱慕已久，自是点头不迭，就差点没发誓了，耐着性子守候在外面，心里却如鹅毛瘙痒一般，恨不得能瞧上几眼才好。
不知道那眼汤泉还在不在，秦正不由地心道，刚才回忆起当时的困窘，心头竟有些发热。等填饱肚子后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利用汤泉和西子再拉近一点关系呢。
心里正想着事，忽觉脚下枝丫有了颤动，俯身看了一眼不禁露出喜色。
不声不响下去了一截，距离地面只有半丈的高度，只见一头皮毛为黑褐色，背部隐约有六行肉桂黄色的斑点的原麝正在啃食沾有盐粒的树皮。秦正抓住时机纵身跳下，甩出一掌直直拍向原麝的头颅，一击命中，原麝来不及反应，头颅就被拍成了肉糜。
猎物到手，秦正手下也不耽误，将这只重如孩童的原麝拎至一块避风岩后面，徒手掰了数根还算干燥的枝杈，生起火来，树枝里本就含有丰富的油脂，见火就燃，除了烟灰有些大，火势一点也不小。
这边抽出一把短柄匕首把原麝开了膛，埋掉内脏后，抓雪反复擦洗肉上的血迹，一来二去，等烟灰变小了，扬手切下几片肉烤了起来。
连头带尾也就一盏茶的工夫，秦正填饱了肚子，切除部分无用的，往剩下的鲜肉中塞了几把积雪用葛布包了起来。这头原麝够他吃上两天的，带回去也省了好几趟路，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不容浪费的。
乘着天色还有些亮，秦正辨认了方向后往林子另一头走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不到，便嗅到了丝丝温热的水汽，心里一喜，看来前方就是汤泉了。汤泉只比温水稍烫，却汩汩翻滚如沸水，稀奇之至。不论冬夏在里面泡上一泡，不但能解乏，还能缓解筋骨的酸痛，记得以前练拳练到筋骨酸痛时总会找机会来这里泡上一个时辰。
迎面吹拂着温热的水汽，秦正掰开丛丛枝丫灌木，正要伸脚踏出，耳中却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紧接着听闻当空一声娇喝：“什么人！”
秦正眨了眨眼睛，神色很是意外，定眼往水中看去，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抱着双肩沉在水里，露出大半张脸来，眼神冷静之余透着尖锐。
“都知道了这里有人在洗澡，你还看什么！”
“无意闯入而已，片刻后我再来。”秦正哦了一声，说道。现在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了，经历了这么多事，遇上这种尴尬的情景不至于手脚慌乱。
水中的女人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秦正离开。
秦正刚走几步，脚下一顿，不由地暗道，听着声音耳熟，这女子……难道是西子不成？心里越寻思越觉得像，恐怕也只有西子撞见男人贸然闯入会如此冷静了吧，冷静下留着后手，换做寻常女子，哪一个不是惊慌失措、暴跳如雷，恨不得抓住这登徒子拧送到众人面前，直到骂得今后抬不起来头才好。
“怎么，又改变了注意不成？”女子冷笑道。
秦正并没有转过身，扯了扯嘴角说道：“你是西子，我猜得可对？”
沉寂了一会，那女子说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你可要洗快点，片刻后我再回来。”秦正装作不在意说道。
当他抬脚欲走，只听西子喝道：“站住！就这样站在原地，不许回头，敢有违背小心你的眼珠子！”
“好。”秦正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闭目叹了口气。西子这么做是防止他在离开后，保不准会偷偷躲在某一处偷看，心思不定之下，还不如让他站在目所能及的位置，真是聪慧如斯、大胆之至。
只是，方便了西子之后，这可苦了秦正。
年方十五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随着耳边传来哗哗水声，加上两辈子没有碰过女人，身后又是所爱之人，一腔热血躁动不已。秦正暗自握紧了拳头，奋力压制着莫名的兴奋，尽量屏蔽耳中阵阵引诱之音，几番努力之下，却越来越难以抑制了。
西子浮出水面，露出一片白如凝脂毫无瑕疵肌肤，相比玲珑妖娆的娇躯和脖颈上透出的粉色，一张丑陋无比的脸庞却显得暗黄，极为不协调。赤着身子快步走到岸边，一边擦拭着身上的水珠，穿上层层衣物，待一切妥当之后目光才落到秦正身上，细细打量起来。
秦正如今的个头相比同龄少年高出许多，墨发束在脑后，猿臂蜂腰，修长挺拔，单单这一个背影就能令人记忆尤深。加上一张俊美无双的容貌，堪称美男子不为过赞。她从刚才到现在注意到秦正的确老老实实，没有左右顾盼，印象又好上几分，这份定力也甚是少见。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秦正人神交战之际恍然听闻耳边的话语，如一盆凉水迎头浇下，眼前顿时清明了许多，再无迷意。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捕猎途中来到附近，闻到温热的水汽便进来了。”秦正转身道。
西子点点头，说道：“巧了，我也是。”
“这汤泉望而不俗，既然如此我也来泡上一泡。”
“悉随尊便。”
“等等，”秦正叫住西子，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说道：“你也得站在此处，容我洗完。”
“你！”西子为之气结，不禁好笑道：“我离开自然是离开了，你还担心我会偷看不成？”
“那可说不定，这样也公平。”秦正面容一肃，很是正经地说道。
西子摇摇头，似是懒得理论，直言道：“好吧，不过你得快点。”说完便背过身去。
秦正一边笑着，一边解开衣物，三下五除二脱了个精光，大刺刺地踏入汤泉擦洗了起来。他才不在乎会不会被偷看，刚才那个念头只是临时兴起，顺便报一箭之仇罢了，身为男人明知道身后是心爱之人在洗浴，却不能看上一眼，心里别提有多怨气了。
如此正好，一边洗澡还能一边观赏岸边的倩影，别有一番风味。
片刻后，西子像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出言问道：“洗好了没？”
“还没哦。”秦正趴在池边望着西子的背影，懒洋洋地笑道。
西子眉头一蹙：“还要等上多久？”
“你从十开始倒数，数到一就行了。”
“十，九，八，七……”
秦正走上岸，捞起一条裤衩穿上，屏住呼吸，慢慢地往西子那边走去。
“五，四，三……”
秦正站在西子身后一步之距，静静地等她数完。
“二，一。”
声音刚落，西子抬脚就走，似是一点也没有回头的意思。秦正郁闷之余，往前大跨一步，伸手一捞，西子在毫无防备之下跌撞进秦正的怀里。
“你，你这是作甚？”西子神色惊慌道。她没料到秦正居然早早地就站在她身后，而且只穿了一条贴身短裤，还赤着上身！
“让我抱一下。”秦正不想多做解释，娇躯入怀，双臂越圈越紧，身体上真实的触觉，令他眼眶莫名一热。是真的，不是幻觉，也不是泡沫，这都是真的。
西子羞得的耳廓和脖颈都红了，脸颊却是诡如常色，心知如此近距离难保不被发现脸上的异常，紧张之下，越是挣扎。
秦正声音沙哑道：“别动，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西子几番挣扎，亦是徒劳无功，隐怒道：“先放开我再说！”
“别动！”秦正警告道，身体上的摩擦让他有些控制不住了。
西子像是有所察觉，更是羞恼道：“到底放不放手！你就不怕我伤了你？”
“有胆就试试。”秦正掰过西子的脸颊，冲她邪邪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