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苏央家果真是豪华,而且与王家不同,人西式的才够有看头!从外面看是栋精致又带着古老气息,还有更多孤寂的洋房。第二层的阁楼里只有几扇窗户,光线可能刚刚好。后头有个小花园,想来应该种满了苏央爱的花,可是与韶丽一同的红玫瑰?这些时髦的高跟鞋女人,总是要绮丽梦幻却不知道是恶俗了,化作墙上的蚊子血。
待走进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金色墙壁上被装裱起来的一幅画上,是一个气质优雅的女士,戴着黑色的小礼帽,五官姣好,涂着艳丽的口红。依稀感觉与苏央有那么几分相似。但是如今站在身旁的苏央难免沦陷在世俗里,再漂亮的人失去了与生俱来的气质也是空壳罢了!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只懂阿谀奉承和匍匐捕捉自己的猎物,难道不知这会使猎物愈来疏远么?真是天大的讽刺!你拾得起华美的晚礼服,却认不你得最熟悉的你了。韶丽是清醒、尖锐的,看得透世间万物可否会步了前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路?苏央家的家具无一不是流露出珠光宝气的。就那碎花的沙发,雍容华贵。还有挂着的纯褐色窗帘烙印下幽幽的梦。韶丽倒成了没见过世面的人哩!毕竟王家还是挺传统的,依旧是曾经的那番模样,不改半分。
“妹妹?你看得这么入神?倒叫我伤神!”她亦是最接近太阳的一朵云,看着那么闪亮耀眼,背里倒比不上最接近村落的云了,因为太寒冷会冻着,太温暖会烫着,不冷不热的温度才是适合“生存”的!姑且不说生活。“没,苏央姐姐,我日后……”归根结底,未来隐隐约约是明亮的,隐隐约约。反复揣测着,硬是生出害怕与胆怯。而苏央似乎是有了钱倒也就有了底气,做出一副天塌下来都有她在的气势,好像要带人冲锋陷阵一般!“我明天就安排人替你找份好工作,编辑可行?这报社的人啊,我基本都熟悉!倘若你乐意搬出去住也行,但是在上班之前一定得留下来!你哥——刘农俊出差去了……就我一人在家。”韶丽发现在说她先生的时候,苏央明显有结结巴巴、含糊不清的地方,是想要急匆匆的圆什么谎?一下子就戳破这漏洞,恐怕只会招人嫌,何况自己都没有安定下来,哪有闲工夫管别人呢?!韶丽一路走啊,绝对没有长久的彷徨,倒是心也没有留在朱家。
袅雪呢?早就问过朱飞韶丽去哪里了,只道“听下人说打发她去添置东西了,只是如今还未归来。”袅雪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紧张起来,只做自我安慰——兴许是她走路慢着了……赶不上了罢。一颗心赤裸裸地悬着,整个人变成了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也不说她究竟是与韶丽情深缘浅,但袅雪待人始终如一倒是无半分虚情假意。这应该是任何人都会有的感觉,毕竟韶丽从小就伴她长大,是儿时的好玩伴,希望亦是白首的陪伴人。袅雪独自坐在房间里,也不说不耐烦,依旧如同乖乖女,有着柔弱的底线。
晚上前来朱府庆祝、做客的人更多了。朱家老爷平日也经常结交一些达官贵人,最疼爱的二儿子结婚了自然要宴请四方。外头的声音概括了这个宁静的夜晚,闹哄哄地听不清内容,就像讨人厌的蚊子。
皓月当空,怎么有人唱着凄婉的葛生?不知是禁忌么?美人迟暮否,爱人离去否?
南方温润的口音是在适合不过这月色的,若是再有一支小乐曲——蔡风梦的二胡?他毕竟只是一个神话罢了,哪能靠近呢。倘若是哪个姑娘恋上他注定是苦果,他的潇洒劲可以抛去所有天涯之事,自然也包括每晚的为他等候的掌灯人。人如其名,风与梦有多温柔亦可以有多残忍,不过这倒也要看情况来了。今夜的他又在何处拉琴,莫不是初见之地,倒也不必硬挤在现在说了。不道再见应该不算离别的。
究竟何处才是归,天地苍茫,仿佛袅雪他们可以自由来去,又仿佛哪里都去不成!一把无形的锁让人只有蜷缩在一角,动弹不得。不是道命运就在脚下么,这可是直接被人踩在脚下、握在手心里了。心携悲意,袅雪缓缓起身,倚着窗棂——嫦娥在广寒宫可会寂寞?永生永世只能活在他人的命令之下却又无能为力,终归自己还是比她幸福的,因为凡人皆有生老病死,不用害怕忧愁那么久,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