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的火光漫延到了四处,只是尚且还是一八四二年的时候,上海早已沦陷为西方国家的殖民地。自然是贵族们已经习惯了这种麻木的生活,每个人都已享乐为首。而你与我是否会十分庆幸在这样一片繁荣却也深深寂寞的土地之上呢。
外面的烽火惶惶,刺到了不少国民,氤氲出一幅并不平和的景象。此时已是中秋过后,呈现出莽莽的肃杀,趁着这惊天动地的战争啊,更为肆虐地在中国领土上咆哮。苍凉的泪水已然快要灌满干涸了许久的海,在许多人的笔下显得晦涩。可似乎是只有他在川流不息赶忙逃生的人群中央,木讷地安静看着良久,几乎就快要出神了。
蔡风梦的确离开了北平。
不仅仅是因为转乱,更多的因素是他有些厌烦了那样的生活。在动身徒步西藏的时候他急匆匆地写了一封短小的信给韶丽。他这一去亦是生死未卜的。风梦从来都是个浪漫的人,一如他的所作所为,他在用最好的自己去诠释诗意的人生。故才能够在纷乱里做到波澜不惊。
或许实在不应该这样说,毕竟在死亡来临前他一定会记起的姓名是韶丽二字。这是他迄今为止最最在乎的人,没有之一。
经过他不曾停歇一般的速度,仅仅是只用了数十天的时间,便到了西藏境内。后来他在他的自传里面这么写道:
我给那个姑娘寄出了一封信,之后我便久久没有得到她的音讯了,我能做的唯一的事即好好思念她。
而我刚刚步入西藏之时,碰见了一场大雪。远处的天都布满了云翳。这雪的突如其来,叫自小在北方出生的我很是激动,因为自打南下后便很少见到这么美丽不染尘雾气息的白色花状的东西了,而如今我在日本的朋友告诉我,这雪花在日本有个独特的名字,是“风花”。其诗意程度不亚于那个姑娘。
确实是感慨的。回想起来我第一次遇见姑娘一如此时此刻的惊喜。那一****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脑后,温柔的哀伤宛如寂寞的深林。其实真正打动我的,是她由衷的冷艳气质。不过,她也是爱过人的,但惋惜的是并非我蔡风梦。我一直记得她最喜欢的颜色是鲜艳的,之后听人说她总是要在手上带一个复古的镯子,似乎是他的礼物。
后来我曾经走到过一座寂寥之山的对面的林木深处,在这边遥遥眺望那边似乎近在咫尺的云雾,以及被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怀旧气息。这的确让我再次记起她。实际上,她无处不在,所以我绝对不能够闭上我的眼睛,我要做的只是自我麻痹。
那段时间真的不是浪漫的,流浪本身就是一个沧桑的词语。我每日担心的就是还能不能,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回到上海,再见一面她的模样。纵然我此生此世都无法将她忘怀。再后来一点,我知道了她所爱的是真正的潇洒。故,我真的永远无法做到,因为我已经算是半个江南人了。何况我的眼睛欺骗不了谁。
……
风梦固执地在风口上前行,一步一步刻满了西藏雪深的大地。只是用不了多久,这些痕迹又会被新的雪填满,再也没有了它,或是他。而在江南尚且温润的季节里,风梦轻轻伸出了一只通红却依旧修长的手,让一片又一片的晶莹不做声地落在手掌,然后他低下头去亲吻那冰凉,仿佛韶丽就在自己面前穿着漂亮旗袍温柔笑着。并不同自己说什么话。他在刹那间躺进了雪地里,刺骨的寒风洞穿胸腔,但是只要蔡风梦还在想念韶丽,这颗心就永远都是温热不停息的跳动着。这里人烟稀少,或许与它的气候地形有关,可是却让风梦爱上了它的宁静。然后就真的如同爱上韶丽一般头也不回地爱上了西藏的纯白。
他还喜欢这里的天空。很辽阔,仿佛是覆盖在自己身上的一件冬衣。与他轻飘飘的灵魂融为一体。躯壳已经不再重要,因为这只是幻影罢了。他只想拥有一个纯粹可以爱上她的灵魂,即使这个灵魂不被她珍惜。他为了与她擦肩,已然在佛前默默祈祷了无数个轮回。他不露破绽地笑了,他说,只要能够遇见她,就是无限漫长的人生里面,最美妙最轻盈的事情。他还说,他此生的至爱,只有三个,一是她,二是雪,三是天。
他知道那封信只有辗转良久,才能到达目的地。那是它,也是他的目的地。他很期待与好久不见的她说上一句同样好久不见的好久不见的那么温暖的一日。他愿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