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了的枫叶渐渐埋葬开在九月的清简,柔软的幻化成为门扉上的那对手环,分明还留有余温,把耳朵放在靠近铜色心脏的地方,有人唱着空灵的歌曲。突然间天色晚了,在刹那间倒带回请灯照壁的寒冷,空对窗棂空自叹。馥郁的香气漫延至何处,究竟是远还是近,为何,为何纵然有天光,依旧感到阵阵刺骨的心酸与手脚冰凉。
话说自从那日听到言析说可以拿《聚散常》去发表后,韶丽便将这话语与温琛,不料温琛看后也是赞赏一番。今日刚刚拿到新一期的《葵心林忆》,她瞧着自己本来就好生羞怯的文字变成铅字,一时间说不上来该是开心还是自惭。也是算不上如何成熟的文章,倒有几分小姑娘情窦初开的意味了。
她安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小声地将那些漂亮的语句念出来。她的心正在泛起涟漪,毕竟有些东西需要读出来才会感觉到真正的心酸的。“那一面之缘,我前世在佛前苦苦寻求了五百年才觅得的。那个桃花小渡口依旧会迎来难得的雪,不过是少了那把朱砂白伞下的玉影倾城……”旁边的温琛正将午报递与韶丽,竟然有个板块是为自己与言析设置的!刹那间难免有些吃惊,却万分欣喜!
那上面这样写道:江南才子邀佳人,风流里鸣谢又平添了些子的浓郁墨香。用一支笔挥洒出另一个婉转漂亮的世界……
热泪盈眶。韶丽自是开心要站在更高的地方,与朱飞并肩,她如此倔强地要他看见自己全身上下的光芒在蠢蠢欲动。然而更欣喜的是原来笔墨对自己是如此重要,它们即是她的灵魂。她是忘不掉多少个无眠的夜晚,不是捧起一本书仔细翻阅着,就是披衣坐在书桌前仔细写着。
“温琛,我先去趟书店。”没有原由的,她希望无时无刻不与纸质的真实与温暖为伴,又或许是特别贪恋那份最好的情感。韶丽快步走向“清欢”。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比如她已经不止一次脑海里涌现出自己与袅雪早就是陌路了,只不过往常都只是一冒出就不敢再往下想了。她是不了解自己的。她不愿意自己沦为毫无情意的那类恐怖之人。况且她觉得那个和自己一般倔强的锁颜,在沈梁面前,不由得少了几分锋利。如果是锁颜最初与韶丽相见与“花里灯”之时,面容上虽然有清泪,却是满满的不服输。可惜她最终是被爱情给磨合地没有棱角了。韶丽又害怕,自己未来会变成同她一般的人——可是,她无法放弃爱情的一线希望。她可以不要求名分,也可以不要求世人对她的评价有多么好,她唯独要求的是,朱飞会偶尔想念自己。
韶丽在爱情里变得愈发卑微。不同的是,她拼死保护着自己内心深处隐忍的性格,她不能失去本色沦为和所有追求爱情一样无常的女子!她不能成为锁颜那样毫无特别之处可言的人。韶丽不甘平庸。
走进“清欢”。再次看见那个沉稳有气质的白衣姑娘,这一次她调了一个适当的音量,播放着一首纯音乐。节奏缓慢,似乎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音符来回跳动,画成了一阵清香。当声音由弱到强,再由强到弱,温柔地荡漾在心田,她的眉目开始舒展。不由自主地在这位姑娘面前静静站了好一会儿,许是她感觉到眼前有人影的晃动,所以抬起头,只露出一个漂亮的微笑。韶丽并未觉得她的眉目有多么美丽,只是端正而已,可确实是因为饱读诗书的缘故,都觉得她整个人都在人群里一眼就可也认出来——“这首曲子的名字是?”“微光角落”。
她隐隐约约有些触动。的确,一束微弱的光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却能够照亮喑哑干涸的人心。正如面前的这位姑娘一般。无言道别。她径直走向上次偶遇言析之处,她希望能够再次遇见他——“言析。喏。”她将报纸递与他,言析只是在原地空空愣了良久。韶丽又轻轻冲发呆的言析说句再见,这时他才抬了头,心有灵犀的笑笑,亦并未多说。这是言析沉默的方式。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意料之中。朱飞闲来无事,拿起午报陪在袅雪身旁慢慢看着——意料之外的是,看见了韶丽。他对这个姑娘不知道为何开始更加欢喜了,才貌双全。没有想过的是,她竟然还会闲来写些东西。可惜的是,自己与她并不熟络,也并不曾真正了解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姑娘。
“嘿,我在江南很想你”。无论身上的关怀有多亮,她依旧寂寞如昨。纳兰容若言:我是人间惆怅客。终究,无论是爱情还是世间,或许她终究只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