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下闹哄哄的,老师扳过她的身子看了一眼,不耐烦地指外面,“赶紧去处理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没一点常识?”
小铃铛臊得要死,埋下头就往外跑,身后阵阵地哄笑声。
跑去小商店先买卫生用品。她也有顾念安给的附属卡,还有岳伟给的零花钱,她不差钱用,但还是买了便宜的那种。拿商品的时候就像做贼,特别不好意思。尤其是刚选好就下课了,好多从操场直接过来的学生围在收银台前,她怎么都不好意思直接去付款。好不容易等她们散开了,她才结帐走人。
这时候裙子上更脏了,她用黑色塑料袋挡着,埋头往卫生间冲。
“岳铃铛,你做贼呢。”前面的学生大声哄笑。
现在是体育课,同学们都在操场上,指着她笑。她走快了,脚就跛得更厉害,在哄笑声中跑进了卫生间。
新裙子才上身就弄脏了,她很心疼,赶紧脱了下来,用力搓掉血渍。
没有父母的孩子,打小就知道要靠自己。早早地学会做饭,洗衣,做家务。帮着岳伟打理福利院。去了霍家,她也尽心尽力做力所能及的事,不愿意给他们带来麻烦。她喜欢霍家人,他们温和可亲,对她这么好,她感觉真的有了个家。她在谁面前都不自卑,除了越长越俊秀的少年,顾睿。
小时候的他还在她怀里尿过尿呢,虽然只大了他两岁多,但是她就和大姐姐一样照顾他长大。现在两个人都念中学了,反而生份了。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少女的小心事,没发现有人进了卫生间。
“看看到底是不是山寨货!”女孩子们夺了她手里的裙子,嘻嘻哈哈地往外跑。
铃铛追到了门口,不敢出去了。她只穿着染了血的小短裤啊!她怎么能出去?她大急,一个劲地叫她们回来。
“来呀,来呀,你出来呀。”女孩子们更坏了,跑过去把她往外拖。
铃铛吓到了,脸上血色褪尽,用力扳着门框不撒手。
“岳铃铛,你还怕羞啊?你不要脸地缠着顾睿干什么?让你缠着他!”几个女孩子用裙子往她的身上抽打,肆意地取笑她。
“都滚。”少年怒气冲冲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
几个女孩子飞快地扭头看,只见顾睿握着拳,正大步走过来。
“姐姐起来。”顾睿拉起岳铃铛,怒瞪了那几个女孩子一眼。
“我们闹着玩的。”女孩子们赶紧放下了裙子,朝他堆起了笑脸。
岳铃铛出了这么大的洋相,哇地一声哭了,飞快地往卫生间里逃。
顾睿捡起弄脏的裙子,咬了咬牙,用力撕了往垃圾筒里一丢。脱了衬衣闯进了女卫生间。
里面传出一阵阵地尖叫声,他充耳不闻,直接找到了岳铃铛躲着的格子间,用力拍门。
“出来,把衣服穿上。”
“你放那里,我会出来。”岳铃铛抽泣着说道。
“你哭什么,你又没错,出来。”顾睿更用力地拍门。
岳铃铛倔着不动。
老师赶过来了,见他站在这里,赶紧过来拉他。
“顾睿,这是女厕所,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我等我姐姐。”顾睿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今天谁欺负了我姐姐,若不给我出来道歉,别想再在学校里留下去。”
“那也得让同学们先出去吧,你站在这里,大家都不好意思出来了。”老师放缓了语气劝他。
“有什么不敢出来的?没穿衣服吗?没穿我也懒得看。”顾睿语气生硬地顶撞道:“我在这里等我姐姐,谁看不惯的,就赶紧出去。”
顾睿来头大,成绩好,院长都高看他几眼,平常他还算有礼貌的小绅士,没想到今天会这么不讲道理。
小铃铛见外面吵起来了,只好开门。
顾睿低头看看她的腿,大步过去把自己的衬衣披到她的身上。
“姐姐你是不是傻?你不会说是我姐姐吗?”他低斥道。
小铃铛的脸都红透了。
“她是你姐姐?”老师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问道。
“怎么着,还要我开个证明?”顾睿拉着小铃铛往外走,那些女孩子早逃到操扬上继续上体育课去了。
顾睿拖着小铃铛过去,直接站到了老师前面,指出了那几个刚刚欺负小铃铛的女孩。
“给你们一次机会,马上给我姐姐道歉,我数十下,若不好好道歉的,我话撂在这里,你们绝对不可能再踏进这个校门。”
看着他冷冰冰的样子,那几个女孩子互相看了看,都没动。
“顾睿,算了。”小铃铛不想把事情闹大,连忙劝他。
“为什么算了?”顾睿冷笑,把她往身后推,“你站好,剩下的事听我的。”
小铃铛咬咬唇,只好退了两步。
面对强势的顾睿,终于有个女孩子出来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开口了,另外几个也都出来了。
“我会要求学校给你们处分,一个也别想逃过。”顾睿冷冷一笑,拉着小铃铛就走。
小铃铛被他拖得跌跌撞撞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姐姐你这段时间怎么恍恍惚惚的,她们欺负你,你怎么不反抗,给我打电话,拿脚踹她们啊。小艾阿姨不是教过你擒拿术吗?你这么老实干什么?”顾睿拉开车门,让她上车去坐着,自己在车前一站,等着司机给她送干净衣服过来。
他还在上课,几个女孩子教室外面说说笑笑地跑过去,说去卫生间看一个跛子的笑话,他直接跳起来,冲出了教室。
小铃铛再能打,也打不过那么多人,而且她也不想在学校里闹事,到时候要请家长,她请谁啊?
“今天不上课了,烦。”顾睿抬腕看表,低声说道。
小铃铛趴在车窗上,手指头在他的肩上点了点,“你别生气了。”
“我能不生气吗?他们这样欺负我的家人。”顾睿扭头看了她一眼,冷着一张小俊颜,气冲冲地说道:“铃铛姐,现在我们在一个学校里,我还能保护你。以后考了不同的大学,谁保护你啊?你能不能强硬一点?”
是啊,以后是要分开去念书的。顾睿以后上的学校,一定是最好的那个,肯定还要留学,最差也是常青藤吧。而她,能考个一本就不错了。
“我和你说话呢!”顾睿见她不出声,更着急了。
小铃铛偏了偏脑袋,轻声说:“知道啦,我会努力的。”
“哎,你以后长大了,我姐夫欺负你,我看你都不懂得还手。”顾睿皱皱眉,很操心地说道:“你别这么软哪,强硬一点,跟着小艾阿姨学学。”
“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呀……我不会吵架,也不会打架……”小铃铛嘟嘟嘴,更无奈了。她的性子就是这么柔和,不喜欢和人有争端。
“同学,请问一下……”这时有个中年女人过来了,轻轻拍了一下顾睿的肩,温柔地问道:“316班在哪个教学楼?”
316是舞蹈班,里面的女孩子个个身材高挑,漂亮着呢。这是哪个女孩子的家长?长得也很漂亮,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柔恬静的气质。
“在前面。”顾睿往前指了指,小声说:“昨天我们见过,你和刘太太一起。”
“哦,是……”女人点点头,看向小铃铛。
小铃铛也在看她,两个视线对上后,女人匆匆转过脸,往前走去。
“对了,你回来。”顾睿突然叫住了她。
女人楞了一下,顾睿冷着脸过去。这女子个子小,一米六都没有,顾睿已经比她高了。俯视着她,冷冰冰地说道:“刚刚你家女儿欺负我姐了,你告诉她,赶紧来道歉。”
“啊?”女人疑惑地看向小铃铛,小声问:“她干什么了?”
“问她去,你们当家长的,就这么教女儿?敢再欺负我姐试试。”顾睿语气生硬地说道。
女人点点头,朝小铃铛勉强笑笑,“对不起,小姑娘,我会和她好好说的。”
小铃铛笑着朝她挥挥手,“没事,阿姨,你去忙吧。”
顾睿横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岳铃铛,你真是气死我了。”
小铃铛吐了吐舌头,脑袋缩回了车窗里。
女人看着她的侧脸,突然打了个激灵,快步走向车窗,伸手拔开了她脸侧的头发,视线停在她右脸颊下面的一块月牙儿斑痕上。
“这是胎记吗?”她小声问道。
“哦。”小铃铛楞了一下,点点头。
“你……”女人忍了忍,轻声说:“我还以为是我女儿打的,她脾气是被宠坏了,对不起啊小姑娘。”
她说完,脚步匆匆地走了。
“我看,这些家长也应该捆起来,送进去好好学习学习,怎么当合格的爹妈。”顾睿又生气了。
“你怎么像个气包子呀。”小铃铛掩唇笑。
“姐,你怎么像个海绵啊?”顾睿又瞪她,小声嚷嚷,“气死我了。”
别看长得这么高,他就是个孩子呢!小铃铛忍不住想,等顾睿长大了,得是多迷人的一个男孩子?他的身边,一定会围绕很多很多的好女孩儿吧?他会选择什么样的女孩子当他的妻子呢?是顾念安阿姨那样漂亮有才的,还是南宝阿姨那样温柔妩媚的?或者是小艾阿姨那种,可以拳打四方、威风凛凛的?反正 ,她是姐姐,他是弟弟……不能改变了……
少女的小心事,被她小心翼翼地藏着,可能要藏上一辈子。
但是,就这样的小心事,也能让她感觉很幸福。
“哎,有个同事被铅球打中了,要输血,o型的。”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躁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