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俭让孟萍坐在软卧车厢,并且关上了门,跟他说了关于丁九环的事儿。
孟萍听完之后,吃惊不已。她二话不说,连忙联系了车上三名乘警,让他认真排查每一列车厢的可疑人员,尤其是对身高一米八三左右的男青年,要逐一排查。同时,她也收到了刑警大队专案组打给她的电话。电话确认,丁九环的确逃跑了,但具体在哪儿,现在还不清楚。
火车到达下一个车站时,从车站一下涌上来十几名专案组的便衣。这次,徐云梅没有跟队前来,但她给秦俭发了一条短信,让秦俭务必要小心。
十几名警察,对火车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但却一无所获。
孟萍在秦俭那里呆了一个多小时,确定没有意外状况后,她转身想走,秦俭一把揪住了她的手:“别走!”
“傻瓜,我是列车长,能不走吗?”
“我怀疑,他还在车上。”秦俭不肯放手。
孟萍有些脸红,因为有两个乘务员正看着她。
“我猜,是你太紧张了。咱们火车一共才十二节车厢,现在连厕所都找遍了,都没发现丁九环的影子。”
“那万一,他在上有个站下车,然后换乘了呢?”
秦俭这样想,不是没理由的。丁九环是铁路公安,他对这条线路的列车和警戒比谁都要熟悉。而至于他杀人越狱一事,也并没有通知所有的相关部门。
“放心吧,咱们这辆车,是特快专列。他丁九环就算换乘其他车次,也赶不上我们的。”
孟萍轻轻地摸了一下秦俭的脸,算是安抚。
“你是说,即使是换乘,他也追不上咱们俩?是嘛?”
“是这样的,我们这列火车,是最快到京城的。”
“换乘高铁,也追不上咱们吗?”
“追不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两点。”
“哪两点?”
“第一,他在上个站下车,然后去机场搭乘飞机。”
“这倒不大可能。飞机场管控严格,况且他身上带着枪,也不可能会去坐飞机。”
秦俭知道,丁九环是个准神枪手,所以那把手枪,他一定会随身携带。如此一想,秦俭松了一口气,问:“还有一条呢?”
“还有一条,就是咱们这列火车晚点了,而且必须要晚点一个小时以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秦俭若有所思。
孟萍拍了拍他肩膀,道:“因为,现在路况很好,又不是节假日出行,所以晚点半个小时是不大可能的……秦俭同学,你不用太紧张了。等跑完这趟,我就调休息了,整整休息一个月……我就不相信了,他丁九环能长出一对翅膀来,他一个月之内还不会被逮住?行了,不跟你多说了,火车快开了,我得回去了。”
孟萍刚要走,突然,车窗外有人拍了一下玻璃。
是一只小手。
“谁?”
秦俭下意识地将孟萍来拽到身后,然后趴在床边。
孟萍不说话,只是捂着嘴在一旁偷乐。
“秦俭同学,你再这样下去,会精神分裂的。没事儿的,那个人我认识,我得赶紧下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说完,孟萍转身下了车。
“喂,你当心啊,火车不都快开了吗?”
秦俭话没说完,孟萍已经下车了。
站台上很黑,秦俭隔着窗户,看不清外面的状况。
但是,他分明看见,身材高挑的孟萍来到站台上后,跟一位个子小小的女孩子热情攀谈了起来。紧接着,女孩还交给孟萍一件东西。列车鸣笛后,孟萍给了小女孩一个深情的拥抱后,便匆匆上了车。
列车开动时,小女孩站在月台上,一个劲儿地向孟萍挥手再见。
孟萍回到车厢后,一把就将冰冷的手插进了秦俭的口袋。
“刚才,外面那小女孩,谁啊?”
秦俭转头问她,她莞尔一笑,道:“我妹妹,今年高一。”
“你还有妹妹?我怎么没听老孟和孟芳提起过?”
秦俭有些惊讶。
“哦,不是我亲妹妹,是我资助的对象,她名叫小兰。小兰家里很穷,父母都下岗了,我前年在一个报纸上看到了关于小兰的报道后,联系到她,每年捐助她学费和生活费。所以,她就是我妹妹了。”
孟萍甜甜一笑,让秦俭感觉倍感温暖,而且有些激动。万万没想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列车长,心灵如此纯美。
“那,刚才小兰在外面,都跟你说什么呢?”
“哦,没说什么,她说你长得一般般,不适合做她姐夫。”
“……”
秦俭有些懵。孟萍有些得意地笑。
“她在车站干嘛?”
“她最近勤工俭学,卖一些小饰品……怎么样,这个,好看吗?”
孟萍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高仿的紫檀佛珠来,在秦俭眼前晃悠了一下。
秦俭细数了一下,那紫檀佛珠一共十八粒,每一颗都色泽圆润,通体暗红,手感极佳。在每一粒佛珠上面,刻有不同的动物图腾。因为图腾比较抽象,至于是些什么动物,秦俭也分不清。但是,他却在最中间一个佛珠上面,清楚地看见了篆字——“秦”。
“奇怪,这珠子上,怎么还会有我的姓?难不成,是老祖宗留下的?”
秦俭将那串佛珠放在手心,顿时感觉佛珠很沉,甚至有股奇特的冰凉。那种冰凉,不是单纯的冰冷,而是一股能直抵内心深处的平静和安稳。
“喜欢吗?这串佛珠叫‘听心珠’,是可以用来听到对方心声的。诺,我手里也有一串,跟你这串一模一样。”
说着,孟萍也将袖子掀了起来,果然在她手腕上,也带着一串“听心珠”。不同的是,她的那串珠子,有一粒佛珠上面写着一个篆字“萍”。
“冲你这意思,你一串听心珠,我一串听心珠,那咱俩加在一块,不就是两头猪?”
秦俭刚说完,就挨了她一抽。
“你才是猪!告诉你,你戴上这串听心珠,我就能听到你心里在想什么?不信,你够胆就试试,你现在闭上眼睛,专心想一件事儿,我立马就能猜到你在想什么?”孟萍说完,捂着嘴偷笑。
秦俭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于是专心想了一件事。
五秒钟后,秦俭睁开眼睛,竟发现对面的孟萍撅着小嘴,摆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来。
“喂,你干嘛?……你刚才不是说,戴上这头猪后,就能听见我心里想什么吗?你既然听见了,干嘛还摆出一副想吃人的样子来?”
“废话,姐姐我当然能听出来,你这头猪,你这头大蠢猪想的,我全都知道。正因为我能听出来,我才不高兴了,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孟萍像一台复读机,一连从鼻孔里,迸出几十个“哼哼哼”。
“哦,是嘛?那你不防说说看,我刚才都想了些什么呢?”
“废话,你刚才在心里想的是,‘今天背孟萍的时候,被那个叫周落霞的女孩儿看见了,她会不会一直误会我有女朋友了啊’……”
孟萍这么一说,秦俭整个人都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