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大家都在斯蒂酒馆努力地干活着,终于迎来了复活节之日。
黎明时分,街道上的热闹欢喜之声就开始了,空气中还有着薄薄的雾,咩咩也起得很早,她要先去把地搽干净了。
已经熟练地将水桶注满,抹布在地上来回擦拭,整个酒楼大厅中安静得很。
“将这些酒放在那儿吧!”木门打开了,有些嘲杂的运物声,斯蒂正吩咐着仆人将酒馆外运来的酒壶抬进来,当目光触到咩咩时也是稍有诧异。
“斯蒂小姐!”只是一眼,咩咩便专注地将脏抹布放进桶内清洗。
“嗯!”斯蒂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是个勤奋的好姑娘!”
随即,应付完那些酒仆,塞了一袋钱给那些人,虚掩上了酒馆的门,“今日不用忙活了,你也去准备准备,等会……我带你们进城堡!”
这三日来,斯蒂想了又想,要是在集市上公然阻拦了国王与王后,那可是死罪,也有可能人都没见着就……
也不太可能,看上去这几人功夫都还不错,要是真的打了起来,说不定这里的百姓又会……
思来想去的,斯蒂这几日都快恼死了,还是带他们先进入城堡在探吧!
“城堡?”
“嗯,到时候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先带你们进去了再说。”
咩咩点了点头,这才见的酒馆里摆满了比往日更多的酒壶,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陶器瓶子。更别谈这从瓶子中飘出的奇特酒味,就连这些烧出来的奇特瓶子咩咩在外面可都是没见过,眼里充满了稀奇。
“这些时果子酒,各种果子酿造的,比不上外面那些米酒放的长,但是味道可是一顶一的好呢!”这娃儿看上去还是挺有品味的,也不妨与她说说,说起酒来斯蒂可头头是道,颇为自豪,“外面这种酒应该是很难觅到吧,这可是我们当地人发明酿制的哦,要是还有机会我邀请你们品尝,只不过这些今日都是要送进城堡的!”有些遗憾,她可是为了能带他们混进城堡,私底下找了多少关系才能买通御酒师的人。
午时,太阳照耀得火辣辣,也抵不住街道上那长长的欢庆游行的队伍,每个人都拿出自己最好看的衣物,为了这一天他们可都是准备了好几个月的。
女子大多数是宽大飘逸地长裙,层层环绕,裙摆处精密细致的刺绣,色彩绚烂,一条细带扎起得细腰,更显婀娜。它们在脖子上,锁骨旁,背上以及脚踝纹有别样的图案就像刺青,不过大多数则是用颜色绘上的。
男子则穿着宽大的上下套装,上衣是略显简单的外褂,配着由贝壳、兽骨类打制的精美颈饰与粗狂的手环。下身有的穿着宽大多褶的裤子,也有的穿着波纹裤裙。
当斯蒂在此从楼上走下,她慢摇着羽扇,婀娜扭腰,身材更显高挑。
“媚眼如丝,风情万种形容的就是这个样子吧!”白彝忍不住惊叹,这异域风情的女子,还真是别有番风味。
“哼!”斯蒂听到这话当场就白了眼,“你们的语言我们可都学的很好,别当我好唬弄!你那风情万种就给我收回去,我可还没到三十岁哩!”
鼎天和乐奴相顾而视,哈哈大笑,这白彝次次说话都得罪人,他们可都见怪不怪了。
“斯蒂!一切都准备好了!”小黑来了,他今天打扮得也是格外的醒目,依旧是黑色短袖,不同的却是那耀眼的色彩,小黑难得打扮的这么花哨,不过却还蛮好看的。
咩咩回眸看了看,眼里流露赞许,微笑浮上唇角。
小黑看了也是傻傻地摸了摸脑袋,斯蒂的眼光果真不错,“觉得怎么样?”小黑朝着咩咩难为情地转了转身体。
“还不就那样!”鼎天不动声色地走近,轻蔑地用余光扫了扫,加重了语气,“果真就那样!”
这几日来,小黑可是天天往酒馆里窜,来的次数比他一年来的次数都要多了。一会儿给咩咩带这个,一会儿给她带那个,小婵嘴里满是醋意,眼睛都要冒火了。更别提鼎天了,他的肚子更是一团无名的火,那个小鬼天天都像苍蝇一样的缠着咩咩,看得他真想揍他一顿,连着那次害他掉进沼泽泥潭的帐一起算。
“你!”小黑气急,转身看向一旁招呼客人的小婵,“小婵,觉得如何?”
小婵眼里酸了酸,哼了一声,也不理小黑。
他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
“我觉得挺好看的!”咩咩的声音柔柔的,就像一潭清泉。
“咩咩!你!”鼎天有些生气,又觉面上挂不住,不在搭理,拿着长鞭走了出去。
“喂,鼎……”咩咩心中有些难过,这是怎么了,她有说错什么吗?
“我给你带了东西!”小黑从身后拿出了一条纯白的长裙,上面绣着非常精致的金色花,每当他想起咩咩如瀑布般的长发落在白裙上就会傻兮兮地发笑。
“哇!”咩咩忍不住惊叹,这件白裙真是很美,“我、我不能要,你已经送我了很多东西了,这个太贵重了!”
“真的不贵,只要你喜欢就好了!”
“不、不,我……”有些难为情,“复活节原来是要送礼物的,可是,小黑,我下次补给你好吗?”
小黑的行为让咩咩误会了,“不是!不是!我就是想,觉得这裙子很好看,你穿上一定就像仙女一样!”小黑的红着脸,尴尬地笑了笑,脸颊上的细小疤纹弯成了一道月牙。
小婵从两人中间拿着碟子路过,冷哼一声,瞥了瞥眼。
“小婵,你也有!”小黑似是意识到了小婵意思,懊恼一下,又将背后的另一件衣服拿了出来,本来想着私下在给小婵,看来那丫头是在吃醋。
小婵眼里微微闪了闪光,唇角还是尝不住笑意,“等等吧,我现在很忙呢!”虽这么说着但还是很快地跑进厨房将碗碟放下。
抱着怀里的衣服,虽然就是觉着美没有咩咩手中的那条白裙好看,但小婵还是格外的珍惜,“谢谢啰!”
咩咩换上了那袭异域风情十足的白色长裙,半露着白皙的手臂,就像从天而将的仙女。
弯弯的细眉,浅浅勾起的月牙眼,两朵红晕犯颊,长发倾泻至脚踝。
门口的鼎天,靠在木门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天空,听到里面的一阵惊呼,偷偷地瞥了瞥眼,难以自抑地红了脸,眼睛却再也无法挪开。
国王与皇后的游行隆重而繁琐,街道上挤满了人群,根本就难以靠近。
好在斯蒂考虑着周到,大伙扮成了送酒的侍仆,推着一架木车,跟着国王随行的部队之后慢慢地进入了偌大而奢华的城堡。
“喂喂喂!你们从侧门进去!”带着铁锅状的帽子,守门的士兵飘在门口,严守着城堡的安全。
斯蒂含笑着抛了个媚眼,“哎呀,人家第一次进来这里,难免会走错路,别这么凶嘛,不知可否派个小哥带带路?”
那士兵见了斯蒂媚态,心中像是开了一朵花,脸色瞬间就变了,黑乎乎的脸上硬是堆起了满满地笑意,看起来猥琐极了。
“那个,你守着这里,我带他们进去,免得误了事,上面就不好交代了!”士兵对着那些小将们呼喝,这威严的样子全是作给斯蒂看的。
侧门的长廊幽深地看不见尽头,这里的人也很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节日的关系。那士兵贪婪地眼神一直盯着斯蒂瞧,斯蒂也耐烦地微笑应付着。
“斯蒂小姐,这儿就是酒窖了,叫你的仆人将酒放在这里就行了。”被迷住了心智,态度也是好多了。
“那就谢谢大哥了,下次一定请您来我这儿喝酒哩!”斯蒂不慌不忙地摇了摇羽扇,迷离的眼中带着一丝狡黠。
突然,士兵飘荡了一会儿,傻痴痴地笑着,倒在了地上。
斯蒂伸手将他腰间的令牌取下,勾起红艳的娇唇,“小黑,将他的衣服扒了,你们选一人穿上!”
斯蒂优雅地转过身去,咩咩倒是显得很是难为情,“想不到,斯蒂小姐真厉害,连鬼魂都这么轻易地对付!不过这里的国王倒像个很开明的君主,连妖魔都敢招募!”
“这有什么难的,女人要击败男人,不一定要靠功夫的。刚刚不过是给他了一剂醉酒天香,就算有人发现了他擅离职守,也只会觉得他是喝醉了酒。”
“鼎天,这衣服给你穿!”小黑将士兵身上扒下的铁衣嫌恶地扔给了鼎天。
鼎天向后一跃,“这么臭,我才不要呢!”
“喂,这里就你的身材适合,这衣服这么小,白大哥与乐奴大哥怎么塞得下?”
“喂!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很强壮吗?”真是个可恶的猫嘴,鼎天与小黑眸光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
“你们快些,有人要来了!”斯蒂催促道。
“鼎天,不如你……”咩咩尴尬地向鼎天瞅着,目光似有哀求。
鼎天将铁衣一把夺来,皱着眉头套上,“走吧!”
咩咩露出浅笑,鼎天真是对她最好了,将地上的铁刀拾起,“还有这把铁刀!”
胧月照夜,波光粼粼,鱼游浅底,雕栏玉砌,湖心亭里。
一把鱼食洒落湖里,引得群鱼争与,女子笑声吟吟,“阿七,想不到现在湖里还有这么多的鱼,你快来看呀!”
搁下手里的酒杯,阿七倚着雕栏,看着身边嬉闹的女子,带着酒意轻笑两声,“像你这样,是要把它们撑死吗?”
“它们会撑死吗?”挠了挠脑袋,“好像真的吃太多了!”
阿七俯下头来,忽来的黑影挡住了小四看鱼的视线,抬起头来,两目相对。
夜色朦胧,小四依稀可以闻到阿七身上的醉意,他深邃而迷离地眼深深地看着她。
小四慌张地瞥下眼去,忽的想起在洞里询问阿七有没有喜欢的人,双耳竟是火辣辣地窜红了,之后又说了什么小四却是记不得了,因此,心中更是揣测难安。
“抬起头来!”
“呃!”
“看着我!”
“我……”阿七捧起了她的脸,略显粗糙的指尖挑起了她的下巴,两个人贴的太近,呼吸吐纳间,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每一声心跳。
小四别扭地试图推开他,却发现双手抵在他的胸前,两个人靠的更近了,指尖都传来了他怦怦而有力的心跳。
“怎么受伤的?”
小四别开他的双眼,望着他棱角消瘦的下巴,有道浅浅的沟,微微的胡渣似乎既要触到自己的脸颊,他的吐纳带着浓浓的酒意,周遭的一切都要醉了。
“不、不知道,可能是掉到海里的时候,也可能是别的时候……”胡乱地搪塞,小四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怎么不早告诉我?”目光轻眨,睫毛抖动,“嗯?”
“我以为只是小事,况且,已经都好了!”白皙地手腕上依旧缠着白纱,只是没有了血的踪影。
“别再这么迷糊!”
迷醉的夜里,连告诫都显得格外温柔。
他的目光幽远,看着湖面,又好像望得更远。
小四初见他时,只以为他是个身份特别的大侠客,却没相当当初为了出宫胡乱瞎想的理由,如今真的就撞见了。
她无法忘记从未谋面的玄契给他设下的陷进,色丹一事她本来心心念念着要报仇,如今,玄契就在眼前,和她心中那个心胸狭隘,面目可憎又城府深沉的男人却丝毫不像。
不自觉地笑了笑,心中连恼恨都没有,竟是觉得轻松,想起过往却多了丝趣意,至少,应该是自己的傻乎。蝶若说的没错,没有一个人会把敌国送来的东西种在御花园里。
“呵呵……”不自觉地轻笑出声。
阿七拾起一块石子,扔向湖面,几圈涟漪退却。
突来的平静,使得小四忆起了风释的那些话……
蹙眉失笑的那一刻,冰冷的唇贴向了小四的额间,身体用力地撞进了坚实的胸膛,那一刻,她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脆弱。
阿七将她紧紧地摁进怀中,他不喜欢她的窥探。
她垂着眼,静静地靠向他的肩膀,眼神却触到了荷花畔边伫立着的容若,他的目光哀伤,凉风中孑然一生,那般虚无缥缈地就像一根根银针,满满地扎到心中,密密麻麻……
再晃神时,青衣却如烟而去……
“好好休息,明早要启程!”阿七放开了怀里僵硬的小四,明早他们就要去极东之漠寻找鼎天他们,这么久了他们都未回来,看来是寻到沙塔了……
炽珠来的有些迟,直到小四身体大致恢复后,她跑回了炎炎部落一趟将慕容承留下的能解除诅咒的黑色药瓶交给了阿木。
当年夜里阿木便将这黑色药瓶里的液体倒入了部落里唯一一口还未干涸的井里。炽珠整整守了一宿,直到确认了族人饮用后并无大碍这才渐渐放下心来,只是,这解咒的效果还需待些时日。
但是无论怎么说,炽珠的心中的大石头也快落地了,她曾经立下的誓言已经实现了一个,那么直肖找到玉醉玲珑,她的族人从此就不用再受烈火酷烤的严刑。
“姐姐,我和他们一起去吧!”珠华做了决定,现在姐姐回来了就好,九天玄刹宫也终于可以完好的交予她了。
“这……”
“这些年来,我四处需找沙塔的踪迹,多少有些了解,炽珠说的没错,既然炎炎部落归我九天玄刹宫门下,我也应该代本门鼎力相助!”
曼沙看着珠华,尔尔几百年对她来讲不过是梦一场,但是,珠华却是改变颇大。
从前的调皮与任性她几近无法察觉了,没有历经她的成长,却要立刻接受她的改变,曼沙心中莫名酸楚,她没有怪过珠华,却深深在惩罚自己,殊不知这种伤害也带给了妹妹。
“也好,取了玉醉玲珑就快些回来,我们姐妹也……”曼沙一番暖语,只期待着珠华归来,弥补那段姐妹间的空缺。
“姐姐!”珠华眼色怪异地看着曼沙身后的魔怨,他形影不离地跟着姐姐,就像个小孩子。
曼沙似也注意到了珠华的神色,垂眸而语,“我只想尽力保全他,你能明白吗?”
魔怨毕竟是魔物,带他来到九天玄刹宫已经惹得众弟子的流言蜚语。
只是,姐姐曾经从不会如此草率鲁莽,如今,这般坚决,珠华也不想拂了她的意,只是点了点头。
令珠华唯一担心的倒是怕姐姐为了保全魔怨而作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毕竟,魔怨是无法承受过多的仙泽灵气……
在穿着铁甲衣的鼎天的带领下大家朝着偌大而辉煌的城堡尽头走去,也不知是到了哪儿,好像迷了路。
高大的梁柱和尖拱状的天花板,繁复细长的窗棂结构,整个城堡的构造向上延生,顺着楼梯向上走,干净厚实的毛毯,蔓延长廊的彩色画作。
自从咩咩变成了女人后,这乐奴怀里的玉结界就闪个不停,又来到了这人妖魔共处的地方,这怀中的玉结界就越发亮堂。
“哎!”这师父给的宝物现在倒是让他有种想扔了的冲动,一直以来,他就以为自己拿着刃血剑,学艺多年以后便可以斩妖除魔。但是经历这些以后,他才发现不是每个妖魔都像狐媚娘那样需要玉结界去收服的,心想着要是他用玉结界收服了咩咩,鼎天还不得和他拼命。
“扔了吧!”鼎天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东西天天都闪,看着就心烦。
“我和他说说就行,这东西通灵性的!”乐奴拿出玉结界真的一副像是对着人说话的样子和他沟通了起来。
越往高走,人就越少。
“看来那些理由无法搪塞了!”斯蒂抬头看了上面一眼,“楼上有重兵,看来这个令牌是进不去的!”
躲在楼道的一角,咩咩探了个头看去,“上面是国王住的地方吗?”
要见到国王,与他谈判就必须得进去,但是看了会儿上面的状况,要是暴露出来只怕连国王都见不着。
“我也不知道!”斯蒂说道:“上面人太多,我怕酒醉迷香不管用。”
“你们看顶上方,那里有光!”
那是从上方的窗棂里投射出来的,光芒闪烁,流光溢彩。
“我们必须避开这几层的士兵飞到最上面,是吗?”小黑露出了他的两颗小虎牙,与咩咩暗使神色,“这很容易!”
一阵耳语过后,鼎天隐忍着怒气。
“准备好了吗?”小黑讪讪而笑。
“嗯!”咩咩带着白彝,白翅轻展,长裙一掠,白纱缥缈笼罩二人如一道白影闪过,轻盈地落入顶楼的长廊之上。
小黑瞬间一变,踮起脚尖,驮上斯蒂与乐奴,一步步避开士兵的视线,跳了上去。
鼎天气的瞪目而视,那个黑猫居然敢骗他,让他在此把守引开士兵们的注意力,他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就可以轻松的避开。
小黑突然停在了某层,看着下方鼎天气极的模样,起了戏弄之心,立刻屁股对着他,摇晃了晃细长的黑尾巴。
“咦?什么东西?”某士兵警惕地叫道。
小黑迅速跳到上面,躲进了拐角。
“是我!”鼎天捏紧了手里的拳头,一副牙痒痒的感觉,递出了手中的令牌,“来换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