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失去了束缚之后,倒真的没有第一时间就跑。他只是忿忿不平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玩弄着双手上宽大的袖子,却不愿意先对灵轩开口。观其模样,倒像是一个受了气的小孩子,正在用这种态度向大人表达着不满。
灵轩笑了笑,却也不以为意。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灵泉的面前:“你还记得你以前一直说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吗?”
“记得,要当最好的魂使,净化全世界的所有罪念。”灵泉轻声说道,面色有所缓和,似在回忆。
“那为什么现在这么轻易的就说不做这工作了?”
“那是因为……”灵泉话说半句,顿了一下,然后转换了一下语气没好气的说道,“我换了个梦想不行啊?”
“哦?现在的梦想是什么?”灵轩追问。
“你审问犯人啊?轩哥,我长大了好不好,你们别再像看小孩子一样看我。你也只比我大两岁而已。好吧好吧,我现在的梦想就是跟昕欣在一起,过我们的二人世界,这样说你满意了吧?”灵泉话语连珠,语速极快的说道。
灵轩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去开导别人,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知道如何和这个朝夕相处的男孩沟通。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平时真的太过于忽视了灵泉,以至于自己竟然不清楚对方究竟是在想什么。
他斟酌了一下语句后说道:“我知道,那个女孩是个挺招人喜欢的姑娘。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她在一起,会给她带来一些麻烦。譬如,你应该如何跟她的家人解释你的身份,她是否愿意跟一个传说中的勾魂使者在一起,这些你都想过了吗?”
灵轩尽量放缓了自己的语气,以免自己又有哪句话让灵泉觉得不中听。其实,若是在以前,他根本就不会有这个忧虑,若是灵泉不听话,他总会习惯性的拍打他的脑壳。但是,现在他还能这么做吗?他不敢冒这个险,他只能步步为营试探着灵泉的底线,生怕他又一时脑热闹将起来。
果不其然,虽然方才灵轩觉得自己说的话已经算是恰到好处了,但是没想到灵泉还是恼怒地站了起来。他指着灵轩问道:“你和陆亦薇可以在一起,为什么我就不能和昕欣在一起?你倒是回答我啊。陆亦薇都可以接受你的身份,我为什么就不能让昕欣接受我的身份?如果她真的接受不了这个身份,大不了我不做了。”
灵泉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手舞足蹈的不断述说他的不满。灵轩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他,任他发泄。若非灵泉这次自己如此,灵轩尚不知道他的心中竟然有如此多的委屈。平时看他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却也未想过他的心思也是如此之多。
“我要回去找昕欣,你别拦我!”灵泉说道,转身便欲走。
灵轩见状,横身站到他的面前:“你可想清楚了,今天你要是踏出管理处半步,那么一切都无法再度挽回过来。”
“我不管,你让开。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我希望你不要让我跟你翻脸。”
灵轩坚定地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多年兄弟,我不能让你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今天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再去找那个女人。”
“哈哈哈,”灵泉怒极反笑,“你们都不让我和昕欣在一起,却老是不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几千年来所有魂使都可以和凡人谈恋爱,怎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灵泉言毕,便伸手要将灵轩推开。灵轩哪里会容许再让他离开,因此出手将他的手扣住反扭到背后。灵泉一见灵轩动手,便也不管不顾,一个跳跃翻身从灵轩头顶跃到他的身后,一下便解了自己束手之危。
“轩哥,你真的要让我们多年情义一朝丧吗?”灵泉喊着,手下却不停歇,出手朝灵轩后背点去,竟然是毫不留手的一招死招。
灵轩并未接话,而是以一个灵活的下蹲避开了灵泉的招式,同时一个扫堂腿朝着灵泉下三路攻去。灵泉毕竟在经验上不如灵轩,这一下触不及防中了招,下盘被灵泉扫到,当即便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上。
眼看招式上输了一筹,灵泉便抽身远离,手上动作不停,一道又一道的金光从手上飞出,化为利箭朝灵轩飞去。
灵轩见此却不惊慌,双手画圆,在自己的面前形成一个圆形光盾,将灵泉所发的利箭通通挡在身前。
“我就不信我真的奈何不了你。”灵泉咬牙切齿,竟凭空抓出一把黄金大刀,二话不说便朝灵轩砍去。
灵轩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迎面而来的灵泉。并非是他无法反应过来,只是他从没有想到灵泉竟然会对他下如此死手,这一刀竟然是要跟他不死不休。
灵泉的动作是迅速的,在灵轩发呆的当口,他已经手执大刀到了灵轩面前,当头就要往下劈砍。
就在灵泉的刀口将要切如灵轩的头颅之时,一只大手从旁边伸出,抓住了大刀的利刃,让它不得寸进。
灵轩看着近在眼前的刀刃,却不显的惊慌,反而是平静的朝着旁边施礼:“尊者。”
灵蒙尊者微微一用力,黄金大刀便在他手中化为道道金光消失。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却不提灵轩二人相斗之事,反而说了另外一个让灵轩灵泉大惊的事情:“灵静已经失踪多时,你们二人可曾知道她去往何处?”
“什么!”
灵轩和灵泉大惊。
灵轩上前一步问:“尊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这两日了。原本我以为她只是偷懒外出游玩,但是直到方才我欲找她,才发现竟然连我都无法查知她的下落。你们二人与她平日接近,如有她的消息,速速来告诉我。”
“是!”灵轩灵泉领命后,灵蒙转身离去,又是不提刚才相斗之事情。
一时间,空气有些凝结。
诡异的气氛在二人之间流转,他们竟然都是没有任何言语。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如今的友情竟然产生了如此大的裂缝了吗?
良久之后,灵轩终于先开口唤道:“灵泉!”
“别叫我!”
灵泉厌恶地一扭头怒瞪灵轩,让灵轩本来就要说出口的话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灵泉用手指着灵轩:“你和陆亦薇恋热情深,有没有想过灵静的感受?你知道不知道灵静早已经不是把你当成哥哥看了?她为什么从来只叫你带小说而不是叫我?为什么我们三人在一起她永远都是和你说话多于我?”
灵轩被灵泉连珠炮式的发问逼得无法开口。
“我不反对你和陆亦薇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的叫她嫂子。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只顾着你的陆亦薇,多关心关心身边其他人?是不是一个陆亦薇就能夺走你的全部,一个陆亦薇就能让你不管我和小静了?”
灵泉说的歇斯底里,说的声嘶力竭。灵轩看着面前这张因为喊叫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心中竟然略微有些颤动,一滴清泪不知道何时从他的眼角滑落。
真的是自己的错吗?
“小静一定是因为受不了才会出走的,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一定是你造成的。哼!”灵泉说完,一甩袖子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次灵轩没有阻止他。
灵轩仰头看着头顶那片流光溢彩对天空,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忽视了灵泉和灵静?
裂开的伤痕,是否还有修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