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玩得起劲儿,想着起码也要赢回来一半,也就没注意到高焰。
但我脑子有部分还挺清醒,知道旁边坐了个人。
烦躁起来,就想抽根烟压压火气。
“来点货。”回手做了个夹烟的动作,不多时,还真多了根茶花。
熟悉的青烟飘到鼻孔里,我如梦初醒。
之前我在澳门转了一圈,这边儿根本不行销。所以,好几天来,我都是勉强用爱喜代替。
我不晓得这人从哪里搞来了这种烟,下意识扭过头,就看到高焰环着手臂,似笑非笑盯着牌局。
高焰强势惯了,突然在我身侧扮忠犬,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心里暗想,输了这么多钱,回去不会又揍我一顿吧?
但又一想,我不就是为了看看他心不心疼这点儿钱吗?他要敢揍我,那之前说什么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全他妈都是屁话。
我心一横,又输了两把。
眼见筹码没什么了,高焰招呼侍应生,低声说了两句。
不多时,五颜六色的筹码,堆在了我的面前。
我不得不看高焰脸色,他抬起下颌示意我继续,还给我端了杯提神用的咖啡。
我反而坐不住了。
“要不你上吧,我输太多了。”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什么也没说,指尖敲桌面,让荷官发牌。
我毛骨悚然。
他干嘛啊?
是让我输个彻底再对付我,还是真的无所谓?
正想着,南宫烈走了过来。
“阿焰,他到了。”
高焰缓和的神色骤然一凛,英挺的眉宇轻拧,显得格外严肃。
我顺着南宫烈的目光望去,只见张佑寻步履生风,从门口走了进来。
看他气色,已经没有了前几日那病态。纱布也拆了,只余一个小补丁还贴在额头处。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点头示意,收回目光,在另外一张赌桌上与其余土豪杀伐。
我想起高焰说帮我出气,当时我就奇怪,在赌场怎么弄死张佑寻?
万一人家不来呢?
你这么明目张胆带着我,不就显然要对付他么?
这么稀里糊涂又玩了几把,我已经把高焰之前的三千万筹码输了个精光。
不过,我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赌场里的氧气含量基本都大于30%,会不由提高人的兴奋度,令人不知疲惫待在赌场内玩。
这里也没有镜子。人在赌博的时候会自我暗示,输的时候孤注一掷心生豪气,而赢的时候则自我膨胀以为一切尽在掌控。而镜子中真实的自己,疲倦的面容、残忍的表情,这些都会打破赌徒心中的幻想,击溃心理防线。
不觉间,我越赌越大。事后想起来,我感觉自己就像被鬼上了身,越输越不想收手。
我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特别不适合赌博。
或许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敢轻易玩决胜21点的原因。
“这桌我包了。”
我杀红了眼,半天才反应过来张佑寻坐在了我的对面。
他这意思,他想坐庄了?
我残冷一笑:“张总这是想赢高总的钱啊!”偏过头,问高焰,“你准么?”
高焰将手里的ZIPPO玩得啪啪响,他眼眉一挑:“你是正牌,当然有权处置我的财产。”
我一愣。之前我那些话,就是随便聊聊,他当真了,还回答得恰有其事。
“你不会是心疼你老公的钱了吧?”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激我。
我嘴角抽抽,刚想反驳,高焰已经催促荷官发牌。
一局又一局,我点背,不由有些坐立不安。
“这赌桌没设上限么?”我问高焰。基本上,为了防止赌客赢赌场太多钱,赌桌都有设上限的。
他嘴角一勾:“别担心,咱们输得起。”
说着,又让侍应生换来了巨额筹码。
自从张佑寻坐庄后,除了我之外,其余闲家的优势也逐渐走下坡路。眼见之前赢的钱都进了庄家口袋,有些赌客见好就收,提前撤离。
唯独我还没挪过屁股。
我参赌,虽然有故意坑高焰的成分,但看到那些筹码都垒在了张佑寻面前,我脑子立马变得格外清醒。
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赢啊!
我如坐针毡,好几次想起身去别桌转运,高焰都宽慰我。
他倒是大方!说要给我出气,现在反而让张佑寻得意洋洋拔得头筹。
“去趟洗手间。”我借口要离开。
张佑寻急了:“何小姐不会想跑吧?”
“金主在呢!”
我发现张佑寻到了赌桌上就变了个人一样。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犹如重生,那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了几分。也不知是不是赢了钱的缘故。
高焰放我离开,他接替了我的位置。
我上完厕所,特地在盥洗池边,用洗手液仔细清洗了一遍。没准这一洗啊,这手气就回来了。
不一会儿,我走回去。
远远朝赌桌那一瞅,周遭水泄不通,好似有什么大热闹。
还不等我靠近,就听张佑寻扯着嗓子说:“高焰,你出老千!”
赌场有赌场的规矩,不论是谁,有什么势力,在这里玩手段,就算不缺胳膊断腿,面子上也会很难看。
想想啊,这里的豪赌,一开始就设置了千万元的门槛。
富豪也有圈子,转来转去,生意上都是这些熟面孔。名声很重要。
我扒开人群走到高焰身侧,他淡然自若,手里还拿着ZIPPO吊儿郎当的在玩儿,眼前是之前我输掉的筹码。
我上洗手间,最多一刻钟吧?
但高焰就是这么迅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赢回来了。
我觉得自己错过了最精彩的过程。
不知何时,南宫烈已经站在了荷官旁边。
他作为协办方,说起了公道话:“张总,我刚也看了你们这局,高总赌全部的筹码,你非得跟牌,现在他赢了,你怎么反而说高总出老千呢?大伙儿这么多人看着,你不会怀疑大家都眼瞎吧?”
其余人也纷纷讨伐起张佑寻来。
张佑寻吃了亏,只好坐回椅子里,让侍应生给他搬筹码。
我听了听,也就知道了个大概。
高焰跟我不同,他赌得大,跟牌就是推全部筹码,也不管多少。赢是一瞬间,输也是一瞬间。
反而是我,输了几把,难免小家子气。加上手气一烂,心态再差点,逢赌必输。
“发什么呆?”高焰拽住了我的手。
我回过神来。
他看了我一眼,黑眸深深:“玩累了?回去休息?”
话音刚落,打算起身带我离开,岂料,张佑寻敲了敲赌桌。
“刚换好筹码,不继续么?”
“筹码?几百万,还是几千万?”高焰回头一笑,“不好意思,我赌大不赌小,只怕你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