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焰离开去了卧室换家居服,陆熙进来端菜上桌。
我忙拉住他,他一愣。
“今天去慕家的事一个字都不要说,听到没!”我瞅了眼自己的手腕,给他打“预防针”。
陆熙白了我一眼:“焰哥那么聪明,你觉得自己瞒得住么?我保准他问起,你立马招供。”
“我就说我不小心被水果刀割到了,现在统一口径,你别说漏嘴了啊!”
恰逢此时,高焰路过厨房,脚步顿住:“什么说漏嘴,嗯?”
我吓得三魂都差点没了,忙掐了把陆熙。
他哎哟一声,忙解释:“啊,没事,何好手腕遭水果刀割了条印子,怕你担心,让我别说……”
“……”我额角青筋跳了几跳,算是彻底服了陆熙这丫了,只好照着他的话本子演下去,对高焰笑道,“啊!小伤而已,没什么影响。”
高焰穿着家居服款步走来,我莫名有丝紧张。若是让他知道我跟陆熙瞒着他去慕家,还不得发顿脾气?
他接过我手里的瓷盘,放在厨房流理台上,问我:“给我看看。”
我匆忙背过手,笑容讪讪:“别看了,先吃饭吧。”
他黑眸凌厉一瞪:“拿出来,看看。”
我拼命摇头。
他不管不顾,掰我的胳膊,我略略挣扎了下,想着还是给他看吧,免得戏太过,他更为心疑。
高焰把着我的小手臂,端详慕爵之前给我包扎的纱布。
还好缠得比较厚,没有让他看到有血迹什么的渗出来。
“我都处理好了,没什么大问题。不信你问陆熙。”我将话头抛给陆熙。
他端着两菜盘刚要走出厨房,脚步骤然一顿,我都能想象出他脑袋前出现的三条黑线。
他悠悠回转过身,朝高焰挤出一丝难看的笑:“真没啥,焰哥,我们先去吃饭吧,何好特意给我做的家乡菜哦,你再墨迹黄花菜都凉了。”
我暗暗赞叹陆熙这莫名冒出来的一语双关,嘿,我今儿还真炒了个黄花菜。
然而,却见高焰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旋即,眉心紧皱。
我怕他多想,伸手扳过他的身子,朝前推:“走吧走吧,高大大,尝尝我的手艺。”
我当时一心想诱使高焰去用餐,也没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他味觉之前就出了问题。
走到餐厅时,他坐在我身畔,徒然感觉气氛越发低冷。
吃饭间,他虽然脸色不大好看,但还不忘给我夹菜,提醒我手腕用不上力,可以为我代劳。我仿若一只惊弓之鸟,哪敢动用他金贵的一只手,尽量将筷子舞的灵活自在,生怕他会抓住我的把柄。
事实上,正如陆熙所言,高焰那般精明,又怎会被我俩的小伎俩蒙骗到?
尤其在这种关键时刻,陆熙还秒变猪队友,张嘴扒饭小心翼翼的,根本不似往日豪放粗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张脸很典型写着“我在配合演戏”,一瞅他就明白,我跟他之间大有猫腻。
所以,吃完饭之后,高焰就把我叫到了卧房。
我进门时,回头朝陆熙抛出一个求救的眼神,他浑然不觉似的,拎着乐事薯片,朝我挥手,致以祝福。
这小子铁定是故意要看高焰整我的!
哼哼,等姐姐我脱困,定要他好看!
走进房门,我无意识瞅了眼左手的腕表,平素这个点,高焰都会等着看新闻联播,或者提醒我在跑步机上玩“饭后百步走”,消消食。
此刻,他已经大马金刀坐在了床尾,手里习惯性玩着他的Zippo,我站在门口,算是尝到了什么叫做贼心虚,本能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气焰顿时矮他一半,心脏在胸腔噗通噗通猛跳,仿佛要从喉咙口蹦出去。
而他呢,神色寡淡,嘴角轻抿,眼底是生人勿近的冷漠。
低嗓似是地狱跫音在耳畔幽幽响起,命令我:“关好门。”
我按他的要求将门板摁紧,紧接着,他又冷冷补充了一句:“上锁。”
我登时就有些紧张,几分不解:“锁了做什么?陆熙又不会进来……”
“叫你锁你就锁。”高焰加重了咬字,我自觉理亏,又转身将门反锁完毕。
“过来。”连同他的指令,我灌了铅的双腿,缓慢挪动。
快走到他面前时,恰好那空调风朝我扫过来,我不自觉冻得一哆嗦,加之高焰眼神冷冽,更是令我觉得冬天降临,而方才在屋外的闷热感觉一扫而空。
我的这颗玻璃心啊,岂止是八月飞雪……
心头正感慨万千,高焰一把捉住了我的右手,用力一拉,径直将我摁住,拉至他大腿上坐下。
我不由想要起身,他那强壮的手臂顺势箍住了我的腰,力道大得我根本无法动弹。
最近他宠我宠得厉害,许久不曾对我如此强势霸道,我料定自己今晚那出戏演砸了,所以才得罪了他,只能垂着脑袋,不敢注视他的眼睛。
当然,我仍旧抱着一丝侥幸他是为了别的事才如此,我故作忸怩缓解气氛:“刚吃完饭,如果立马做剧烈运动,很容易胃下垂哦……”
岂料高焰根本不理会我这荤话,嘴角平直无波,黑眸迸发出森森冷意。
我意识到失态的严重性,自知避无可避,掀起眸子,怯怯问他:“高焰,你怎么了?”
高焰搂紧我腰部的手,紧了几分,眼眸灼灼,不带一丝感情问我:“何好,你爱我么?”
我愣了一下,高焰猛然砸出的这句话,打得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想过无数问题,比如他会开口问我手腕到底怎么回事,比如会问我为什么要对他撒谎,比如会训斥我演技不精暴露了太多bug,万万没料到,他一开口询问的,竟然是,我爱不爱他?
我脑袋一时转不过来,高焰这是想验证我的真心,还是心血来潮想听一句甜言蜜语?
不管是我所想的哪种可能,我都会感觉好笑。
你看,即便我换了一个身份,但还是历经艰险选择站在了他面前,怎么会不爱呢?他既然精明睿智,又为何装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