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小楼的大门,走廊西侧的水房传出哗哗的流水声,石屹也没在意,径直回了房间。路过秀儿的门口时,石屹没忘了将手中的钥匙抛起。秀儿的房间并没传来回应声,看来秀儿应该在水房忙碌着。
老马头和兰香母女是什么关系呢?郑飚子说照片的中的女孩像兰香,既然如此,那老马头就有可能是兰香的父亲。可是,怎么证实呢?石屹真恨不得直接将老马头揪过来,问问照片中的母女是谁。可是,就算是,但只要老马头不承认,他又有什么办法?况且,还会暴露自己偷偷潜入老马头房间这一事实。
无奈之下,石屹将前一天警察325给他资料翻了出来,里面的确是在这附近吊死的人的相关资料。石屹随便翻了一下,突然瞪大眼睛,一个名字映入他的眼帘——杨绪臣!莫非就是郑飚子说的那个人?一定是,不会有那么多巧合的。难道真是兰香报复杀人,或者老马头报复杀人?
事情看似前进了一步,但各种线索越发纠结,让人头昏脑胀。石屹点上一颗烟,放松一下心情。按照前些日子的规律,秀儿应该会过来看一眼的,怎么今天这么久还没来呢?
石屹打开门,来到走廊。走廊寂静,水房哗哗的水声虽然很小,却清晰可见。忽然,石屹看到水房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停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不像秀儿。
谁呢?石屹的心里一紧,是小姐姐,也就是兰香!石屹揉了一下眼睛,还在,一定是兰香。
“嗨!”石屹大喊一声跑了过去。女孩的影子不见了,石屹站在楼梯口看了又看,下面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秀儿!”石屹自言自语了一声,突然觉得不对,一个箭步窜入水房。
水房内,一个水龙头开着,水流哗哗作响流入盆中,里面是石屹的衣服,秀儿靠在墙边坐在地上,毫无声息。
石屹呆立几秒钟,蹲了下来,将手伸向秀儿的脸颊。秀儿的脸颊温热,石屹将手贴在上面,轻轻叫道:“秀儿,秀儿!”
秀儿的头轻轻动了一下,缓缓睁眼开眼睛,见是石屹,秀儿开口道:“石大哥,我是怎么了?刚才突然觉得好累,就什么都不知道。”
石屹长长松口口气:“秀儿,怎么样?你没事吧,醒来就好。”
秀儿努力起身,但明显很吃力。石屹按住秀儿的肩膀道:“秀儿,你别动,我马上送去你医院。”说着,石屹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秀儿伸手阻止了石屹,道:“石大哥,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你别送我去医院,我不想去那里。”
“那——”石屹犹豫了一下,“我先扶你回房间休息,看看情况再说。”
“衣服还没洗完呢。”秀儿道。
“我来洗吧。”
“不用,那里有我的衣服。”
“那怕什么,你不是也洗了我衣服吗?”说到这,石屹看到秀儿转头看着旁边。石屹一看,原来是老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石屹突然觉得老马头面目可憎,起身揪住他的衣领按在墙上道:“老家伙,怎么回事?秀儿要是出事了,我不会放过去你的!”
“石大哥,你干什么呀?你怎么这样对人家呢?”秀儿坐在地上喊道。
“这不关我的事儿!”老马头也吃力地挤出这么一句。
石屹放开老马头,来到秀儿旁边道:“秀儿,我扶你起来,先休息一会,不行就送你去医院。”
“嗯。不过我不想去医院。”
石屹扶着秀儿出了水房,秀儿好像毫无力气,靠在石屹身上道:“石大哥,刚才洗衣服时,突然觉得好怕,心很慌,可能真的是累了吧。”
“别怕秀儿,我在呢,我每天晚上都会在的,别怕。”
老马头从水房跟了出来,静静地看着石屹扶着秀儿走向走廊的另一端,一滴浑浊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来到秀儿的门口,秀儿软绵绵地靠在石屹身上,微闭着眼睛,并未伸手掏钥匙。石屹犹豫了一下,将秀儿扶到自己的房间,毕竟在自己的房间更方便照顾一些。
石屹将秀儿扶到床上,脱去她的鞋子,又拿被子轻轻盖在秀儿身上。秀儿微微卷曲的头发有点散乱,石屹坐在床边将秀儿的头抬起,将头发捋顺。秀儿没睁眼睛,只是轻轻说道:“石大哥,我睡一会。”
不会有事吧?石屹看着秀儿的脸,心里有点没了主意。他低下头,凑近秀儿,仔细听听了秀儿的呼吸,还好,感觉很匀称,真的像是睡着了。刚要抬起头来,一股淡淡的发香飘入石屹的鼻孔,石屹不由得感觉有点迷乱。停了一下,石屹抬起头来,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自己刚才看到兰香了吗?或者仍是幻觉?石屹搞不清楚。如果不是幻觉,那秀儿晕倒很可能和兰香有关系。但没理由呀,秀儿从甘肃来,怎么会和兰香扯上关系呢?可能是想早点把程老二葬了,工作太辛苦了吧。明天一定不让她帮忙洗衣服了。
房间里没有热水,石屹倒了一杯矿泉水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去了水房。盆子里除了石屹的衣服,还有两件秀儿的衣服,并不是贴身内衣。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石屹在心里说道。本来就洗得差不多了,石屹抓过衣服简单搓了几下,就算洗完了。回到房间,秀儿仍在睡着,床头柜上水杯中的水少了一些,看来是秀儿喝掉了,石屹放心了一些。
床今晚应该是秀儿的了。石屹来到桌前坐下,继续翻看刚才的资料。资料明显是刻意整理出来的,每人只有一两页纸,远没有石屹要求的详细,但已经很让他满意了。石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按死亡时间排序,死亡人员分别是:李有财、杨续臣、李洪亮、郝爱发、闫锦华、徐敬东。全是男性。
其中,前五人的死因均为机械性窒息死亡,暂定为自缢而死;第六人徐敬东,也就是死在石屹房间里的人,死亡原因稍微详细一点,说是从颈部的勒痕判断,有可能是先被他人绞杀,之后吊起来的。
只有死在自己房间里的人有明显的他杀嫌疑,从目前比较可靠的说法来看,鬼魂是没有能力直接杀人的,那么,这个人应该是被实实在在的人所杀,会是什么人呢?如果前面死的人的确是兰香报复所致,那杀死徐敬东的人必然和兰香有关。
从年龄来看,其中有5人的年龄在45~60之间,这个年龄,年代上和兰香遇难相符。但其中叫闫锦华的人死时仅24岁,24岁,该是80后的人了,没理由和这件事扯上联系。
案子貌似和兰香有关,但又不能确定。假设是现实中的人干的,那么会是谁呢?假设老马头是兰香的父亲,知道女儿惨死,不是没有进行报复的可能,问题是这么一个捡垃圾的残疾老头,用什么手段才能让那些人甘心上吊呢?事隔那么久,他又是怎么找到那些人的呢?
为了让秀儿睡得更踏实一些,石屹起身关了灯,房间只剩电脑显示散发出的微光。石屹将胳膊放在桌子上手撑下巴,兰香、老马头、丢失的尸体、齐队长、当兵的、防空洞,这些字眼不断在他脑中盘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中,石屹感到秀儿起床走了过来。石屹想问秀儿些什么,但满身疲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秀儿静静地来到石屹的身后,双手搭在石屹的肩上。石屹伸出一只手,将秀儿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抚摸着。温润的感觉顺着石屹的手蔓延开来,浸入他心中的情感荒漠,朦胧着他的思维。秀儿的胳膊穿过石屹的手,环住石屹的脖子,胸部紧紧贴在石屹的背上,顿时,一股热流海浪般地涌入石屹的身体,冲击着他的爱欲闸门。
“秀儿!”石屹轻轻叫了一声。秀儿低下头来,发丝如瀑般地顺着石屹的脸颊洒落,暖暖的气息袭来,将石屹笼罩,让他无法逃避。石屹转过头来,两人的唇颤抖着碰触了一下,随后贴在一起。
石屹起身将秀儿拥在怀里。秀儿的身子柔若无骨,任石屹紧紧搂抱,两人拥吻着,跌倒在床上。缠绵之中,秀儿的扣子被片片解开,凝脂般的双峰若隐若现,吸引着石屹嘴唇向下滑去。秀儿娇喘一声,抱紧石屹,翻过身来伏在石屹身上,两瓣嘴唇落在石屹的唇上。
石屹觉得浑身无力,任秀儿的吻着。迷乱之中,觉得秀儿的嘴唇变得忽冷忽热,每当秀儿的唇变凉时,自己体力便顺着嘴唇消逝。随着秀儿的唇忽冷忽热,她的容貌也变得闪呼不定,不时呈现惨白色,仿佛幻觉中的兰香一般。
不,不对,这不是秀儿,至少不完全是秀儿。石屹的头脑瞬间清醒起来,他想推开秀儿,但毫无力气。石屹挣扎着抓住秀儿的双臂,待秀儿的嘴唇变暖自己的体力有短暂恢复的刹那,猛然用力,将秀儿推开。
“啊!”秀儿叫了一声,滚到床下。石屹翻起身来,站到床边,只觉得寒气在体内蔓延,不自觉地浑身打颤。
“秀儿!”石屹叫道。
秀儿站起身来,上身衣衫不整,满脸茫然。随即,秀儿好像发现了什么,惊慌地看着石屹道:“石大哥,怎么了?你做了什么?”
石屹摇摇头:“我不知道,秀儿,我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在做梦。”说着,石屹走前去,伸出手来。
“啊!”秀儿又叫了一声,伸出左手抓住衣襟,将胸部遮住,抬起右手给了石屹一记耳光。
夜深人静,耳光的响声十分清脆。石屹一愣,战战兢兢地道:“秀儿,不是,我只是想,只是想,帮你,帮你把扣子系上。”
“胡说!”眼泪涌满秀儿的眼圈,“石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趁我睡着,趁我睡着……”
秀儿的表情十分伤心,努力将哭声憋了回去,转身跑出石屹的房间。石屹连忙跟了出去,秀儿头也不回,开门进了自己房间,随即将房门反锁。
石屹轻轻敲了敲门:“秀儿,秀儿!”
良久,秀儿也没有开门,屋内传来秀儿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自己怎么搞的?石屹揪着头发,烦恼不堪。想到刚才秀儿忽冷忽热的嘴唇和交替闪现的面貌,石屹吃了一惊。难道又是兰香搞鬼?是兰香让秀儿心智迷乱,甚至附身与她?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两次都没有把自己杀死,便用这个办法,通过秀儿对付自己?自己怎样并不重要,但秀儿会怎样?石屹不由得想到变成傻子的二胖,心中一阵恐慌。
不可以,不管兰香受到怎样的冤屈,但这事都和秀儿没关系,没理由让秀儿受到伤害。石屹出了房间来到地下室入口。推开门,又是一股寒气袭来,石屹打开打火机来到地下室内,照了一圈后,一切如旧。
石屹不敢久留,从地下室退了出来。不是害怕兰香的鬼魂,这次,他倒希望能看到兰香的鬼魂,好问个明白。秀儿现在自己一个人在房间,会不会出什么意外?石屹匆匆返回到秀儿的门口,再次敲了敲门。
房间里传来微弱的响动,少顷,传来秀儿的回答:“我睡下了。”
石屹多少松了口气,返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石屹不敢睡,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担心兰香的鬼魂会对秀儿怎样。石屹越想越觉得慌乱,起身将手枪翻了出来,塞在枕头下面。其实,石屹知道,如果真的有鬼魂,恐怕枪也没用,但多少会让他心底有点安慰。
门外毫无动静,随着时间的流逝,困倦感终于占据了石屹的神经,将他拉入梦境——石屹带着秀儿走了,两人牵着手,一路桃花飞舞、雨过荷塘、白雪缀梅、红叶傲霜,回到了石家庄,一直走入结婚典礼。秀儿娇羞含笑,石屹心情荡漾,刚要把秀儿拥入怀中,却臂膀突然被人抓住,石屹扭头一看,是曾经抓过他警察。警察不由分说将石屹向外拖去。“石大哥!”秀儿失声喊道。
“秀儿——”
“秀儿!”石屹猛然睁开眼睛,天早已大亮。石屹匆匆起身,来到秀儿的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毫无动静。是上班去吗?石屹看了看门口的灶具,好像早上用过。但石屹仍不放心,出门绕到楼后,趴在秀儿的窗户上看了又看。窗帘半开,因为背光的缘故,室内昏暗,好不容易才看清床上没人。应该是上班去了,石屹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