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董菲把她的研究生导师最宠幸的学生给揍了，刘博洋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回到实验室后肯定要告董菲的黑状。董菲原计划下午去实验室晃一圈的，这么一来还是算了，就在图书馆里看书吧，这样心能稍稍静一些。
今天董菲看了一上午的量子力学还有弦论，脑袋里已经变成了乱麻，转眼又到了中午。李尉明说要到晚上才来接她，董菲看了看手表时间又看了看窗外耀眼的阳光，慵懒地打着呵欠。不想去食堂吃中饭，便一个人在图书馆的楼道和连廊里来回走着，随意地看着四周风景，不经意间发现图书馆的花园里还藏了一个小的茶餐厅。困惑她很久的谜题终于解开了，这个学校的第十四个食堂原来藏在这里。
这个小餐厅的装修很特别，墙上贴满了植物叶片和花朵做成的标本，连菜单也是用掺有花瓣的花草纸做成的。餐厅里并没有几个人，董菲挑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欣赏着这如同艺术品的菜单。
董菲想，为什么这个餐厅的环境漂亮却没几个客人？原因除了餐厅位置太隐蔽的原因之外，还因为菜品很简单而且都是素菜和点心。
点餐的服务员样子看着不大，长得斯文秀气的一个姑娘，二十出头的模样，猜她应该是在这里勤工俭学的学生。她身上的名字牌子上写着“芳芳”，很好听也好记的名字。
董菲要了一份蔬菜汤还有一小碟野菜春卷，漫不经心地吃着午饭。1点以后，其余的几个客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只剩下董菲和那位漂亮的服务员妹子芳芳，董菲一个人靠在藤椅上悠然享受这慵懒的下午时刻。
“你大几了？”芳芳走到董菲身边，看着桌上放着的那几本书，随口问了问。
董菲眯着眼回避这个时候有些刺眼的阳光，抬起头看着芳芳，问道：“我像大学生么？”
芳芳笑着说道：“干嘛这么问？难道不是？”
董菲觉得这女孩说话声音挺好听，对她的好感又增加的几成，“我大学毕业好多年了，工作了几年又回到学校再混一个研究生。”
“呀，好羡慕你。”芳芳眼睛里露出崇拜的神采，靠在董菲身边坐下。
董菲稍稍苦笑了下，摇头叹气：“有什么好羡慕的啊？工作几年逃回学校才发现这时候找不回以前的那种傻劲。对了，那你大几了？”
芳芳有些失落，叹了口气，“没机会考大学，但羡慕能上大学的人。高中毕业后来城里打工，后来看到有这个工作机会就来应聘，在这里刚刚工作满一年。”
“我叫董菲，你觉得这大学怎样？”董菲眯着眼睛，眼神慵懒。
芳芳眼睛却满是憧憬，点头说着：“当然好啦！什么都好！我常常去旁听的，觉得这里的人都好了不起！好有学问的！”
董菲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好奇地问道：“你一般旁听什么课？”
芳芳眨了眨小鹿一样清澈水灵的眼睛，略带害羞地笑着说：“我不挑课的，只要我有空就会去最大的那个教学楼听课，有什么就听什么，呵呵。”
董菲很诧异地看着这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不解地眨眼问道：“你都听得懂么？”
芳芳摇头笑着，“有些听得似懂非懂的，有些是完全听不懂，但是听课的感觉真好，能坐在教室里就很开心。”
董菲很佩服且羡慕这个女孩，她心中还能把大学想象为一个天堂，这也是一种信仰一种寄托。有信仰的人充实，而且容易满足。
董菲和芳芳聊了一个下午，从学校生活到工作，还聊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题。芳芳还是个小说迷，最近她追一部穿越小说都哭红了眼。
芳芳天真地问：“真的有穿越回去的人么？”
董菲摊摊手笑着说道：“这个我真回答不了，不过嘛，有很多路边社的小道消息都证明了时空紊流的存在。”
芳芳眼睛里满是期待，焦急地问道：“能跟我讲讲么？”
董菲开始整理脑袋里那些存货还有近些天恶补的杂七杂八的半吊子知识，认真地解释：“我们的世界加上时间这个维度，就是四个维度。一些数学家认为这个还有很多个维度没有被释放出来，蜷缩在一个被称为普朗克尺度的极小空间里。被释放出来的四个维度，就是我们说的长宽高以及时间。”董菲是个话唠，她也很享受被人倾听的感觉。
芳芳摇了摇头，表示难以理解：“时间和长宽高看起来完全不一样啊！”
董菲点头继续说下去：“先不说这个话题，从简单的入手。先说点、线、面还有立体的概念吧。一个数学意义上的点是一维直线的一个截面，一条一维直线是一个二维平面的截面，一个二维平面是一个三维立体的截面。”
芳芳连连点头，好奇地笑着，“这个我能理解。”
董菲继续解释道：“按这种理论以此类推，三维的世界就应该是四维世界的一个截面。根据计算，理论上有十一个维度，所以第四维可以是时间，当然也可以是其他。如果按常见的理解，以时间为第四维度，打个比喻，现在的我过去的我以及未来的我，就是这个时间截面的体现。根据我的理解是这样的，如果你能看到第四个维度，那么你看到的我就不是现在时刻所呈现在你眼前的人，可能是一个包括了过去未来和现在的一个整体，其他的东西也可能是这样。”
芳芳眼中露出惊异的神色，抿着嘴注视着董菲，神神秘秘地问：“那小说里和电视里说的那些能预知未来的和能通灵的人，是不是就是因为能看到时间这一个维度？”
董菲傻傻地笑了笑，虽然自己心里没底，但还是由衷地佩服这个只读到高中的女孩的领悟能力，继续说：“其实这些也都是猜测，如果真的能突破时间这个维度，过去将来的一切一切都尽收眼底，仿佛一切都是早已经注定的。我们就能像穿越其他几个维度一样从这一端走到那一端。根据广义相对论，坐在高速运行的飞船上的人，他自己感受到的时间是没有变，但外人看到的他的时间是变慢了的。有理论说，如果能实现超光速，那就能达到时空旅行的目的。但时空旅行从哲学上说仿佛又是不可能的，有一个著名的外祖母悖论。这个就是说假如某一个人穿越回去杀了他年轻的外祖母，他外祖母不存在了，自然就不会有他的妈妈更不会有他，‘因’没有了自然就没有了‘果’，他既然不存在又怎么能杀掉自己的外祖母了？所以这个自相矛盾的假设，就用来否定了时空穿梭的可能。”
芳芳恍然大悟般说道：“啊？那就是说之前说的时间旅行是不可能的？”
董菲又摇了摇头，浅浅笑着说：“那也不一定，你相信平行空间的理论么？用平行空间的理论能解释很多物理学和哲学上的悖论。可以这么理解，当一个人有能力穿梭回去的时候，他所回去的那个世界，其实并非是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一个与我们的世界相似却又截然不同、彼此不见的一个世界。也许那个穿越回去的人，开启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芳芳连忙接过话问：“那不就是玄幻小说里说的异界？”
“哈，也许吧！”董菲被这个可爱的女孩逗乐，嘿嘿笑了几声，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牛皮大话说的有点大，现在要圆下去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但董菲仍然假装从容淡定地继续滔滔不绝：“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大胆的猜测是世界前进的动力。哈哈，大学的时候听物理系杨教授的公开课，他提到了他在美国共事过的一个同事，他说这位同事每天都有很多个新奇的怪异的点子，而且迫不及待地要跟同事分享，他的点子里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都是错的。”
芳芳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
董菲却故作深沉地继续说：“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都是错的，但剩下的那一个点子说不定就有改变世界的能力。”
芳芳是个很好的听众，她能激发董菲演讲的热情。这间餐厅没什么客人，她们的谈话进行了一个下午，氛围很愉快，让董菲也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七点。这个时候天空还是明亮的蔚蓝色，不过阳光已经显得有些倦怠。若不是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董菲也会忘了晚上和李尉明还有约。
董菲和芳芳相互拥抱道别，约好下次再聊。
这时李尉明已经在图书馆那个路口等待，董菲坐上车望着李尉明说：“和朋友聊得开心，你不吃醋吧？”
李尉明浅浅笑着问：“都聊了些什么？”
董菲皱了皱眉故作深沉地说道：“很多啊！比如聊时空旅行和还有平行宇宙。”
李尉明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董菲，问道：“小菲相信么？”
董菲靠着椅背，一脸正经地说：“信啊！为什么不信？相信又不需要证据，想去相信就信了，用我们李大帅哥的话来说，这不就是顺应本心么？”
李尉明并没有接话，只是浅浅一笑，专注地驾驶着车子开出校门，向城东驶去。
他们又来到之前去过的那家湘菜馆，李尉明的两个朋友都已经在里面等候了，一男一女，李尉明介绍几人认识。
李尉明牵起董菲的手，向他们介绍道：“董菲，我的女朋友。”
那个身材肥胖的男人叫周峰，四十多岁，是一个私企的小老板。那个女人叫吴云波，她个子高挑，三十多岁的样子，打扮得很精致，若不是在这里亲眼见到，董菲会觉得打扮得这么精致的女人是不会来这样大众的湘菜馆的。
董菲还有些拘谨，在席间话也不多，假装矜持地保持着微笑，听着他们三个的谈话。他们三个也就随意寒暄着，就是那个叫吴云波的女人看董菲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不过董菲也已经适应了这种感觉。
晚饭结束后，周峰和吴云波步行回了酒店。董菲坐上李尉明的车后，感觉今天异常疲累，慵懒地打着呵欠，歪着头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李尉明，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