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与谎言之间仅一步之遥,真假本难辨,即使被欺骗,要面子的人也会把谎言当作真言。
纪东一行三人入住了当地的宾馆,宾馆离学艺的地方最近,因此不少来学艺的人都住在此处。刚才宾馆大厅几个人的对话显然引起了他们三个人的注意。
老人家年龄大一点,可能一时间还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关影在一旁听着,心里边也是一上一下,忽忽悠悠,而只有纪东冷静异常,在他看来,半成品已经拿到手,人家收不收的自然是日后制作的是否满足要求。
可有一点,他没想到,合格与否,是对方说的算,你说合格没用。
宾馆的这一夜并不安静,纪东爸心里不舒服,而纪东在另一个房间搂着关影,此时,他才开始慢慢的缓过劲儿来,心里也莫名的忐忑起来。大老远来到这里,才一个小时,就3000块钱,根本就没有系统的去学习,明天是不是应该问问那个接待的人,是不是还可以继续跟师傅学一天。
他把这些想法告诉了关影,“再学一天,拉倒吧,坐火车一分钟没躺着,坐了四十多个小时,况且那个制作过程不都看见了吗,就那么点儿技术含量,回家琢磨琢磨就会了。你赶紧让我好好睡一觉,明天还得坐火车回去,对了,你不是说这离京城近吗,我们不得去京城玩两天。”
“对呀,那明天我和爸说去,我就怕爸对咱们有想法,人家老爷子这一趟来也花了不少钱,怕咱们上当。”
“上什么当,就是上当了,那3000块学费不是咱们自己交的吗,快睡吧,别在那儿瞎寻思了。”
纪东本想让关影理解理解老人的心意,可话说一半,人家便转身独自睡去,根本对同行的老人家没有一丝关心之情。
第二天,纪东爸起得早,第一时间又去了那家学艺的小作坊,由于时间尚早,人家还关着大铁门,可此时外面已经排了有五六个人,看长相都来自国内不同的城市。几个人都是来报名学艺的,纪东爸本想把昨天的经历告诉他们,可转念一想,和人家非亲非故,何故又去多此一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他背着手,不声不响从几个人身后离去。
回到宾馆,纪东他们还在梦里,他一个人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视机,看着早间新闻。新闻里正报导着实事追踪,其中报导中有一条新闻说:某某省在昨日清缴了一家制造“黑皮冻”的窝点儿,单单收缴制作皮冻的工业用明胶就有几十吨。“现在的人为了赚钱,净做些坑害百姓的事,真是太缺德了。”纪东爸一边看着一边骂着。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传到他的耳朵里,“谁呀!”
“爸,是我,开门呐,咱们下楼吃饭吧,宾馆的早餐是免费的。”
“马上来了!”纪东爸一边穿上鞋,一边想:“这一趟老伴儿带的钱花了一半了,得省着点儿。”
几个人下了楼,精神饱满的吃着香喷喷的早餐。对关影而言,这是她第一次在宾馆吃早餐,人在异乡,孩子在老家,可她却感觉这一次出行就是一次自助游。
“纪东,你们俩昨天学得怎么样,不行的话今天再去一趟。”
“不用了,爸,制作过程你也看了,再笨的人也会了。爸,回去的时候是不是路过京城啊,要不咱们去那儿待一天吧,长这么大,我俩还没去过天安门呢,听说那里升国旗仪式老壮观了。”
纪东爸以前去过几次京城,而且对京城的一些旅游景点还是蛮熟悉的,虽然年龄快到六十岁了,但在儿子面前有时他也想炫耀一回。
“那可不,头几年我去的时候,得起个大早,要不然根本就挤不到前排,京城的景点我大多数都熟,而且坐公交车和地铁就行,还省钱。正好我领你们玩玩去。”
前脚说省钱,后脚马上出卖了自己的想法,纪东爸的虚荣心也占据了心里大半个空间啊!
吃过早饭,三个人直奔车站,刚好有一趟终点车到达京城,他们几个坐上了进京的列车,这对纪东与关影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呵,首都就是不一样,这楼真高,这车真好,这桥真多。”关影下车后望着首都的大街感叹起来。
“好地方还有的是呢,走吧,我带你们去故宫、天安门还有颐和园玩玩。”纪东爸故意放大了音亮冲他们两个人说着。
出来匆忙,几个人也忘带了相机,手机拍摄效果不好,于是他们花钱在一些有名气的景点留了影。
一天玩下来,纪东爸累的气喘吁吁,可纪东和关影却意犹未尽,有句话叫:“不到长城非好汉。”他们还没登临长城,正好人在首都,机会难得。于是关影就对爸说:“爸,咱们再待一天吧,明天去长城!”
“长城,爬长城可是年轻人的事儿了,明天你们俩去吧,我在宾馆等你们,我把回家的车票买了,你们得好好玩玩。”
关影的意思是想让老爷子一同前往,帮他们掏钱,这一拒绝,她也犹豫不决,“纪东,那咱俩明天去长城,不能白来一趟京城啊。”
纪东正坐在椅子上揉着脚,“啊,行啊,那咱们就得打车去了。”
“打啥车,出门就有直达的公交。”
“爸,公交坐不明白,而且关影还有点儿晕车。”
“那你们打车,我给你们拿打车钱!”说着从里怀掏出100块钱递到纪东手上,纪东推来推去,一旁的关影接过话:“爸给你就拿着吧,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办两家事,关影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想法维系着两家人的感情。
第二天,她和纪东果然登上了长城,在郊外,两个人神清气爽,纪东心无旁鹜,关影心志高远,他们仰天而望,感觉大自然的味道是那么纯、那么甜。纪东特意把手搭在关影的肩膀上,“老婆,以后我真得赚大钱,到时候,闲下来就领着你和孩子来长城走走,空气真好。”
“你呀,有这志气就好了,我和孩子也能跟着吃香喝辣的。”
京城一游,让纪东爸带的钱所剩无几,而纪东和关影从京城回来时,给孩子带了一些当地的特产,关影还特意给娘家妈准备一份,而帮她们照看孩子的婆婆却一件礼物也没有,多亏纪东爸留心,特意背着他们给老伴儿买了礼物,而进了家门,和老伴儿说这礼物是纪东和儿媳妇买的。
谎言有时是慰心的良药,偶尔一个谎言就可以让尴尬的局面瞬间逆转。
“老头子,这一趟学艺有什么收获呀!”
“收获,钱是花光了,学艺就学了一个小时,之后我带他们去京城玩了一圈,那俩口子可是玩开心了。”
“还去首都了,你都没带我去过,纪东说的这个珍珠手链儿能赚钱吗?”
“我看没谱,就是一个小作坊,估计这3000块的学费不得白搭。”
“别瞎说了,他们俩还没制作呢,你怎么就知道不行呢,明天我去看看。”
纪东和关影回了家,打开包裹,取出1000组珍珠粒的半成品,堆在厅里的地板上。
两个人开始时兴趣还真足,一个小时功夫,两个人串了五个手链儿,一个5块钱回收,这样算下来,一个月能赚五六千,他们连晚饭都没吃,只是简单的给孩子做了一口面,尔后舒服的躺下来,准备好好的睡一晚,明天开工赚钱。
第二天上午,纪东爸妈来敲他们的房门,关影打开房门的第一句话便是:“爸,妈,你看,这钱好赚,昨天一个小时,我们就串了五个,你们看我们制作的怎么样。”
“是吗,我们看看!”
说着话,爸妈走到那五个成品的跟前,“不对呀,你们串的手链儿还没有宾馆那几个人串的好呢,人家能收吗?”纪东爸拿着手链儿说。
“爸,这就是成品,要不明天我们串50个,给他们邮寄过去,看看能不能合格。”
“恩,这样也好,如果合格的话,咱们再继续制作,要是不合格就重新弄吧。”
爸妈在纪东家坐了一会儿便离开,连口水都没喝上。
老俩口感觉这事儿太不靠谱,就算把这些成品都邮寄回去,人家要是不回话呢,你看不到对方的人,人家说不合格就是不合格呀。
他们的顾虑在一周以后变成了现实。
纪东把50个成品邮寄过去后,得到了答复,成品制作不合格,而且手工很差,要求重新制作。纪东和关影于是又重新制作了50个邮寄过去,但是一天、两天、三天……再也等不到对方的消息。
当两位老人得知这个消息后,纪东爸马上意识到,这就像新闻里演的一样,这也是一家黑作坊,黑窝点儿,上当的人不止纪东俩口子,可能现在依然还有许多人排着队的等着领取半成品呢。
纪东一个人去了卫生间,冲着马桶一顿“呸呸呸……该死的算命的,西北方有灾,还说有财,哪天再碰到他一定骂他个狗血喷头。”
而关影气愤的收拾了剩下的半成品珍珠粒,把它们统统装进一个编织袋子里,压到大衣柜的死角,半成品显然已经成了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