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萱的事情在我要求妈妈给我向学校请假一段时间而告一段落,我不想回去学校,不想见到墨子萱,妈妈追问我什么原因,逼得我急了,我对着电话一阵尖叫后使劲把电话挂断。
冷晓傅准时放学回来,每次都是带我出去一起吃饭,他说怕我总憋在屋里闷。
“妈妈打电话问我你为什么要请假。”吃饭的时候,冷晓傅说。
又是这个话题,我胃口顿时全无,暴躁地翻着米饭。
“我想换手机。”我说。
“为什么?你手机不是用得好好的吗。”
我说:“班上有个同学,她家里人给她从香港买来一部手机,很漂亮,她说我的是破手机。”
冷晓傅不说话。
“我舍不得买比她好的,那最差都得是一样的。”
“你一句,说她有她喜欢的手机,你也有你自己喜欢的。”
“她可以炫耀但不能侮辱我,我受不了。”
“那手机多少钱。”他问。
“我会等下次生日让妈妈给我买。”我说。
“你很喜欢那部手机?”
“外表看起来很好看,不过也不是很喜欢。”
“别买了,现在用着的手机好好的,别为那种人跟家里的钱赌气。”
“我自卑心作祟。”我说:“我换手机的意义是我在她面前感到自卑,我买了感觉在她面前会自然点,她长得特别美,头发瀑布一样,又高,眼睛大,睫毛长,我本来努力在走小清新路线的,和她靠在一起我成了矮蠢拙,我就是妒忌她了,我不和谁比,我就和她比。”
“你喜欢就好。”
我知道冷晓傅不同意我买手机,每次他不同意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说你喜欢就好,每次都这样。
我不去学校第二天,莫北找上门来,他比冷晓傅早到我的出租屋,他看到我,兴高采烈地一把把我抱起,在狭小的大厅里转了我好几圈,吓得我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生怕自己的双腿会在旋转时撞到什么物体。
“你少忧伤一下会死吗,你坚强一点又不会少块肉,你不去学校呆在这里能起到什么作用,你以为你是古董不成。”莫北放下我严肃说话道。
我扁着嘴,一副老委屈的样子:“我觉得我只要有一顿没吃就会饿死,有一晚熬夜就得暴毙,莫北你不会懂。”
莫北:“喵——”
我:“汪——”
莫北:“喵喵——”
“汪汪!”
“八嘎!”莫北一巴掌从给我脑袋上扣下:“谁听得懂你说什么了。”
我双手捂住被打疼的脑袋,短暂的几秒钟脑袋都在晕。“你不是喵吗,我配合你。”我说。
“我是说让你瞄一下这个东西。”他拿出一张纸给我。
我接过,居然是墨子萱休学的申请书。
“怎么得来的。”我讶异。
“她抽屉里的,我偷来的。”莫北无比自豪道。
墨子萱申请休学,这真是一件既惊又奇的事情。
小学时候,在妈妈的变态教学下,每个寒暑假除了学校发的那本寒暑假作业外,她会要求我和冷晓傅把数学书和语文书上面的字一个个写下来,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写得我不耐烦了,我会把书本都撕掉,只有冷晓傅那么傻的人才会每晚熬夜把变态的家庭作业完成。
后来妈妈见我怎样都不肯写,于是把这种变态的家庭作业模式取消了,冷晓傅的成绩也从那时候开始好起来。
每个家长在面对自己子女成长的时候,都会有错误的做法,对于她的手段,我总是不屑一顾,简直没天理。
初三的时候,我的内衣从裹胸变成了成年人的那种,第一次穿的时候我害羞得直不起腰。
要不是很多女同学都在讨论内衣的事情,我也不会向妈妈拿钱买新的内衣。
第一天穿内衣去学校的时候,莫北那厮偷偷地跟在我身后,把我的内衣带子拉起一放,我羞得第一次想要哭,莫北嘻嘻哈哈的脸马上变得紧张起来,对我又哄又装鬼脸的。
初三那年,我每天几乎在窒息中度过,胸闷得我喘不过气,后来上了高一,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买了一件比平常穿都要大的内衣,我才恍然大悟过来,什么胸闷呼吸困难都是因为内衣太小了,我就这样无辜地被束住一年,我怀疑这也是导致我胸部发育不够好的原因,要不然波霸一词应该都是我的头衔了。每次我把这事告诉莫北,莫北都鄙夷地吐槽我:“那时候束得厉害才能让你的肿起来,要不然更小。”
很多女生为了省事,总喜欢买黑色的内衣,因为耐脏,经过网上调查,自从知道大部分女生穿黑色内衣都是因为它颜色耐脏后,我开始杜绝黑色内衣。
肉色内衣像大妈,红色内衣太闷骚,白色内衣容易发黄,于是,我选择了最变态的颜色——屎黄。
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中国大部分学校的校服都那么难看,一直都羡慕日本韩国的校服,莫北说:“穿那种校服能诱发我们中国的强要案,你想试试吗。”于是我不在羡慕了。
莫北说这个社会很黑,什么都要钱,娶个媳妇都得看钱谈感情,我说他人生观有问题,他反击我:“你这样的女人是最刚烈又是最怕死的极品矛盾体,你三观尽碎。”
我问:“三观?什么叫做三观?”
“人生观,世界观,道德观。”莫北伸出三个手指。
莫北的话一针见血得,“你这个心理扭曲精神变态的奇异物种又算什么。”我说。
“我心理怎么扭曲,精神怎么变态了。”他疑惑。
“看《电锯惊魂》能笑出眼泪来的人,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夸你才适合?”我不懂喜欢看血腥片的人是怎样的思想,更不懂看血腥片会大笑不止的人是怎样的心境……我是看简介都觉得空气压抑得要死的人,更别说看里面的内容了。
莫北抱我:“不要在说那么令人悲伤的话,你让我难过得心肝一揪,一揪,一揪,一揪,一揪……”
我推开他,他无辜地摊开双手。
“死变态!你就是一魔鬼。”
“怎么又给我的装备升级了。”
“我擦……”
莫北是我见过说什么都伤害不了他的人,就算你说他娘,他还会摆出个兰花指对着你。
如果阳光一直在,就没有阴霾。
“世界末日最惨的就是在洗澡了,多丢人啊。”在公园的秋千上,我说。
莫北站在旁边边玩手机游戏的手停了下来,他摇摇头,看着我说道:“错,最惨的是在世界毁灭的时候你正在拉屎,死的时候死屎一身。”
“你牛。”我说:“这都能想到。”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有文化内涵,现在的时代不懂得欣赏而已。”他说:“墨子萱都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我看着湛蓝的天空,若无其事地开口:“我最近胖了几斤,等我减肥成功了吧。”
莫北喷道:“减肥?你得了吧你,现在脸色才好看点,你以前瘦得跟那首小学学过的歌曲一样,什么‘小白菜呀地里黄呀’,现在胖点脸色才好看点,我本来一直看你那么瘦,都怀疑你是不是肚子有虫的,有谁又瘦又白得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的。”
“我看你那么胖,肚子是不是有屎呀。”
莫北箍住我的脖子要把我拉着地上,我笑得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今年的重阳节要比以往热闹,爸爸一共有四姐妹,我爸是独子,上面有两个姐姐,比他小的是一个妹妹。从奶奶过世后我们几家人都没有什么来往,今年的重阳节却异常的有默契,不怎么交流和来往的几家人聚在了一起,一起探望爷爷奶奶。
对于她们的外貌,在记忆里都被打上了厚厚的格子,对于姑姑二字,从小到大都没有任何存在感。
冷晓傅每年的重阳节都不和我们一起去,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问他们,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昨晚我梦见爷爷了,我很少梦见他,在他死去的几天我梦见过一次外,距离这次已经是十几年的距离。
我很清楚地记得爷爷去世后,我梦里的情景,那是一片空旷的黄土,四周没有房屋没有植物,我背着一大包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然后我看到了爷爷,他走来和我说话,语气很平淡,在梦里,我甚至还没想到爷爷已经去世的事实。
他叫我好好照顾自己,别被人骗了。我一直相信这个梦是真的。
这次,我梦见他穿了一套黑色西装站在对面马路,路上没有车没有人,他站在灯柱旁一直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
听妈妈说过,爷爷是气喘发作,又刚好喝着一口水,水没进去,哽住了,就这样离开了人世。我是第一个发现爷爷尸体的人,当时我午睡刚起床,看到大厅里的爷爷躺在地上,手呈鹰爪状,全身痛苦的弯曲这,就连眼睛都没有合上,我当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走过去蹲下身子,摇了摇他的手臂,他全身一动不动,像尊石像一样,
“爷爷,躺在地上睡觉会着凉的,妈妈回来看到就要唠叨你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看到爷爷一动不动没有理会我的样子,我眼泪掉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爱我的爷爷,从小时候我还不懂事时开始。
我的三个姑姑带着墨镜撑着伞和我们走路去的,步行二十分钟左右就嚷着辛苦,时不时的补妆让我感觉她们是去香港刚回来似的,去拜先人弄个明星排场似的。
二姑体型很胖,她看了一眼我们家提着的祭爷爷奶奶用的东西:“买这些东西够不够的啊。”
我说:“没事,我会和爷爷奶奶说一声,如果缺什么让他们报个梦给你。”
二姑听了脸色大变,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我心里贼笑起来,大家也乐了。
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我知道爷爷不会伤害我。
三个姑姑都嫁得比较远,平时一年没能回来一次,爷爷晚年的时候,也很少能见到他们,就连爷爷去世的第一个重阳节,她们也没有来。
来到爷爷奶奶的墓前,烧着纸钱和衣服的长辈叫我拜拜墓碑,让爷爷奶奶保佑我,我跪在地上,心酸地和他们倾诉着,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
“叫爷爷奶奶保佑你身体健康,以后也平平安安。”爸爸在我头顶上方说道。
我不理会,自顾自地说着:“我会照顾好自己,只要你们在下面过得好就好了,想我了,可以来看看我,我也想念你们了。”
年纪最大的大姑看我站起来,笑道:“说啥呢,说那么久,你爷爷耳背,说那么小声,他哪里听得见。”
我手呈喇叭状,不管旁人的眼光,大声地对着爷爷和奶奶的墓碑喊道:“你的几个女儿十几年了,终于来看你们了,你们可以安息了!”
三个姑姑的脸色都有点僵了。
小姑适宜地扯开话题:“你应该叫你爷爷奶奶保佑你考个好大学,以后嫁个高富帅。”
大姑插话:“还要保佑她身体健健康康,别出现那么多玩意了。”
二姑跟着道:“嫁个高富帅算什么,保佑她以后自己创一份大事业,跟李嘉诚一样。”
我双手合起,真诚又讥讽地对着墓碑道:“爷爷,你要保佑小姑的儿子,刚上初中就谈恋爱了,你也要保佑大姑的儿子,三十好几了,还没有娶媳妇,还有二姑的女儿,不单止二十五了,没有教过男朋友,也失业几年,在家好吃懒做的,都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三个姑姑清了清喉咙,安静的场面诡异间带点和谐,我大姑没有再说什么,她诚心地跪伏在地,对着爷爷的墓碑脸朝土地,我心里一阵悲凉。
心想,不管怎样,三个姑姑心里对爷爷都抱有愧欠的。
这时,大姑真诚地开口道:“爸,你可要保佑我在麻将台上大杀三方,等我赢钱了,下一年给你买个洗衣机,你不会用我给你烧个工人下去教你,要是你不喜欢,给你个妞,让她服侍你,洗衣机都免了,让她给你洗衣做饭加暖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