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在自己身边趴在桌上已经睡了很久的月十九,又无聊地看向窗外那些无聊的树,无聊的开始想象着。
要是树有动作,它一定会拍死站在讲台上那几个轮流讲个没完没了的教授。
月十九自从上次的事故后,整个人沉了不少,她从家里出来找我的次数也多了,她的弟弟找过我,问我她是怎么了。我哪里知道怎么了,没有理由我说月十九抱着一个被压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哭过后,就成现在这样了?
他总是问我,我不知道他问我有什么用,别整得像我对月十九做了什么似的。
月十九今天说要在我出租屋过夜,我没有理由拒绝,
和十九一起回了出租屋,我让她先洗澡,我去买快餐,买了快餐回来,我洗了一个澡,用浴巾擦拭身体的时候我突然顿住了。
我好像忘记月十九了?我连忙洗完澡,打开门看了看屋外,桌上的快餐也只有一份。
我******居然忘记她存在了?
我拨打起月十九的电话,没有人接听,是回家去了?她走的时候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
我有点不安起来了,想起和月十九回来的时候,‘大小姐’看她的眼神,我现在想起才觉得不对劲。
晚上七点,我在宿舍里等不下去了,胆颤心惊地去了月十九的家里,没按门铃,就已经听到他家里的争吵声。
“你自己女儿不好好管,你管我儿子?她现在几点了都不回来你不去找她,我儿子晚点回来你说个不停!”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在说话了。
路上的路人已经不多,我边打电话边到处张望,要是被我找到她,我一定得训她一顿不可!
半个多小时,我想要放弃考虑要不要报警的时候,手机响起,是月十九的,我一接起电话就吼起来:“你以后别来我这了,我心脏受不了!”
“呜呜呜呜呜呜——”哭泣地声音从手机的听筒里传来,我整个心都悬起来了,一股很不好的感觉铺天盖地扑来。
当我按照月十九所说的地址,来到一个很僻静的小公园。公园已经荒废掉很久,平时来的人都是一些吸毒青年或者无业游民,垃圾什么都有,因为没有人管辖,这里成为了他们的乐园,路灯也没有一盏,只能透过月光来认路。
我不是不怕,但是一想到月十九我咬着牙走了进去。
转了好几个弯后,在黑暗中,我开始有点精神衰弱,我想要哭了,眼睛滚滚的烫着,我找不到月十九也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周围一盏灯都没有,只有时不时吹起的风提醒着自己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
经过最后一个转角的时候,我有种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该死的政府怎么收税那么狠,连个路灯都不整!
手机已经没有电,就连照亮前路的能力都没有别说打电话给月十九了。
一阵细声的梗咽传了过来,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会这么邪门吧!我心里哀呼。
我苦着脸要跑,猛地又停住脚步,静下心细细听了起来。
“十九?十九是你吗?”我问。
我多怕黑暗中突然有东西扑出来,比起任何一次看恐怖片都要让她心力绞碎。
凭着直觉,我鼓起勇气一点点地探着头往杂草中走去,借着不是很明亮的月光,顺着声音一路走,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对方似乎没有发现到我,一直低头哭泣着,身上破碎的衣服根本就不能遮住她的身体,除了被扯落着一边的牛仔裤是完好的,其它的衣服都面目全非了。
我突然觉得全身无力,直接跪在草地上。
“十九。”我轻轻唤她。
对方没有回应,依旧一直哭着。
我踉跄地爬到对方身边,抱住对方的身子,眼泪汹涌而出:“是哪个混蛋,是哪个混蛋。”
月十九似乎不认识我了,她不断挣扎不断尖叫,我的耳膜都要被她的叫声震碎,月光下,我看到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她的眼泪像豆珠般流着,脸上因为被殴打显得一片红肿,头发乱得很,像一头乱糟糟的杂草。
“别害怕。”我哭着脱下身上的外套,给月十九穿上:“谁都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今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没事的,没事的。”
我的上身只剩下一件黑色蕾丝衬衫,月十九不肯配合穿上外套,只能随便地给她披在身上,光洁的身体在月光的配合下看起来异样的诱人。
我紧紧地抱住月十九的身子,就算觉得发麻,我都不想松开。要是哪个混蛋敢走过来,我一定扑过去咬死他都不会让他接近月十九半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情绪稳定了下来,月十九动了动,“小幺……”她干涩着喉咙喊出两个字。
“我在。”我说。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月十九,都怪我,都怪我忘记了你跟我一起回去,要是我记得你,一定能快点发现你不在了,也能快点找到你。
我和月十九没有回出租屋,我和她一起去了一家条件不是很好的私人旅馆,因为便宜也不需要身份证,过世的妈妈给我和冷晓傅留下的钱,我和他一人一边,我已经所剩无几了。
我在自己的外套找到了一百块,花了五十块包了一间单人房,外面的风吹得我冷得鼻塞。
在单间里,我不熟练地打开他们的热水器,试了试蓬头的水温,然后把月十九带进洗澡房。
我想离开,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不让我走。
“你不洗澡了?”我问。
她扭扭头,眼泪又哗哗地流。
我知道墨子萱被强要的事情,可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我真的不能说出心中的难受和气愤,我现在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想要帮她脱掉外套帮她洗澡,我刚想拉开拉链,她激动起来,一边叫嚣一边揪住胸前的衣服,不让我触碰。
“没事的,已经没事了。”我紧紧地抱住她,月十九不断地用牙齿咬着我,被她咬过的地方都疼得要命。
“没事了,没事了,我不会伤害你的,不是吗。”我安慰她,但是月十九的反应不单止没有平复下来,反而更加激烈了。
我的手松开,身子往后退了退,关上浴室的门,认真地对满嘴都是血的她说:“十九现在只有我和你了,没人会伤害你,谁知道我和你在这里?”
她看着我不断出血的耳后,捂着脸,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晚上,我陪在月十九身边,一夜无眠,一个晚上她都被梦吓醒几次,睡着觉也在哭。
第二天早上,月十九起来,神情比昨晚清醒了不少,她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小幺,我想杀了他(她)。”
我抱着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仁慈的佛祖,人已坠落。
“她不是人!她不是人!”当我从月十九嘴里知道罪魁祸首是‘大小姐’时,我去了她经常玩的酒吧,平时不上学她会去购物或者来这家酒吧,因为这个酒吧是她叔开的,她来这里怎么玩都不用钱。
一进酒吧门,没想到那么巧的是她就在里面,“贱种!”我怒气冲冲地走到正在玩骰子的她身前,一把夺过她手中正要喝的红酒:“你还是不是人!”
她对我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对身边的人喊话道:“来!我们继续!”
我提高着嗓音,再问一次:“是不是你叫人做的!”
“做什么?”她不耐烦地看着我:“你是说让别人做那个婊砸吗,她又不是初女,多几次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她知道月十九自从事情发生后,就没有去过学校,我去她家里找过她,但是都被她回避着!
‘大小姐’依旧没有多大动静,似乎把花儿当成了透明,倒是她旁边的人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笑脸看着我,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来啊,怎么不玩了,我们继续啊,一只癞皮狗吠了几声而已。”她嚣张地吸了口烟道。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嘣!”手中的红酒瓶在她的脑袋上炸了开来,‘大小姐’的头一下子鲜血四射,本来哄笑着的声音突然都静了下来,好一会,包间里的一个消瘦男人先反应过来,他手指指着我,凶狠地问:“你******不想活了!”说着要来揍我,我没有理会,抓起桌上一个红酒瓶,又砸在了‘大小姐’头上。
所有人都被我疯狂的行为吓得不敢说话,我揪住她的马尾,把接近晕过去的她拖到全是碎片的地上,不管她满脸是血的惨状用脚踢打着。
我的狠劲让包间里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我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像足了一头疯了的牛,会后悔吗,我找她之前已经预料过最差的打算,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妈妈说,如果我不听话就把我送去特殊学校,她以前就总是这样吓我,记得我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因为班主任冤枉我偷了同桌的橡皮擦,要我把橡皮擦还回去和道歉,那是冷晓傅买给我的,我不肯,脾气倔得紧,后来闹到校长那里是因为我当着班主任的面把她的书撕掉,还把讲台推到,隔板做的讲台砸在了一个同学身上,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我的妈妈被叫来了学校,橡皮擦的事情被澄清了,可推倒讲台砸到同学的事情没有完。我站在校长室里,受伤同学的家长也赶来了,看到我的妈妈她情绪很激动,她指着我说三道四,问我妈怎么教出这么没教养的女孩,妈妈的脸铁青一片,一个字都没有说。现在想起,当时她最怕的是我又发疯了吧。
学校方面让她领我回家好好教育我,放学的时候,我坐着她开着的小轿车上,看着她愤愤的样子,不断往一条陌生的道路驶去。
来到一所普通平房前停下,她下了车关上门,走到副驾驶位置把我抱了下来。她在我耳边喘着粗气,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她和看门的保安说了几句,保安开了门让她进来,“刘小幺我告诉你,我受够你了,一直你都让我丢脸,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你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说着把我放了下来,大步直径地往一间有好几个大人在办公的房间走去。
平房分成四间房子,最左边的是妈妈进去了的办公室,其余三间都摆满了课桌,
每一间的年龄也有差别。
“你是新来的吗。”一个从保安室里溜出来的小男孩跑到我面前问。
我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也是新来的,我想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和我差不多高的小男孩手里抱着一条闭着眼睛歇息的黄色小狗,对于他的主动交谈我有点避忌。
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踏着黑色高跟鞋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那张扑满了****的脸不知道有几斤重。
“妈妈要走了,以后你要在这里和同学们好好相处,知道吗?妈妈有空会来看你的。”女人说完便往外走去,没有一点遗留的意思。
当时我懵懂地知道一点,这所学校就像是孤儿院,在这里的每一个学生,都是被妈妈遗弃的。
小男孩没有哭也没有闹,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两三个月大小狗:“肚子,肚子你快点起来,你快点陪我玩,你快点起来。”他晃了晃怀中的小狗,小狗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连你也不理我了吗,你快起来,快起来。”
小狗半睁开一只眼睛,呜咽一声又把眼睛闭上。
“我就知道肚子你最坏了,你总是装睡,快点,快点起来。”小男孩把小狗举起,砸在地上,小狗在地上抖了抖,在也没有反应,“快点陪我玩啊,快点站起来。”小男孩蹲下身抱起小狗,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把小狗砸在地上。
我看着躺在地上嘴角流出血丝没有了呼吸的小狗,第一次对死亡有了认识。小男孩开始改成脚踩在小狗身上,用他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小狗身上,“为什么连你也不陪我玩,起来,起来啊。”
妈妈和一位校长模样的人急忙向我们走了过来,妈妈把我从小男孩身边拉开,看着地上的小狗尸体惊惧连连,反倒是旁边的两个小孩显得冷静很多。
校长看了看小男孩,和我的妈妈解释:“他是精神和行为障碍。”
妈妈最后都没有把我送进那所学校,或许是因为看了那些学生后,她发现我其实也属于正常人的一种。要在那种氛围下成长,我会成为怎样的人?她想都不敢去想,我也讨厌起那种地方,因为我不想被人觉得我某些地方是‘特别’的,我想要被平等的对待。
如今妈妈再一次和我提出要送我去特殊学校的事情,我没有了以前的害怕,反正现在长大了,她要是把我送进去我就逃出来,一走就不会回来,她不信大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