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望着待擒的乔伊斯,很快莫尔顿他们就会来这里,这就是他们的计划,阿尔塞纳知道乔伊斯有高阶级的嗜血天赋,他们便先在希恩那里要来了银毒,然后主动露出破绽去和乔伊斯握手,乔伊斯果然用嗜血天赋吸了他们三个人的血液,就连吸血鬼祖先都逃不出这种银毒的梦魇,乔伊斯自然也是摆脱不掉。
他们轻松便俘获了这个一千五百年的吸血鬼返回到圣殿,让他屈膝跪在吸血鬼戒律面前。
这一天清晨,圣殿里一反情景,两百多名吸血鬼挤在殿堂里,这恐怕是吸血鬼有史以来最重大的一次审判,一个一千五百岁的怪物败俯在吸血鬼的律法之下,他必受棺刑,永坠无梦之眠。
殿堂顶上的天窗有光照在上面,光开始渐渐向圣殿里拉长。
乔伊斯跪在台下,手臂上套着枷锁,虽不见了翻天倒海的风光,但他目光里也并没有丝毫罪责,那是一个怪物的眼神,一个暴君的眼神,一个指示该隐谋杀亚伯的眼神,只有蔓延的狂傲与自得。
作为抓拿乔伊斯的功臣,吸血鬼中的两大家族——阿尔塞纳家族和莫尔顿家族立在殿下。
三位长老将梅森的头放于血池,梅森的血液中复活张开眼睛,他看看四周,然后盯着殿下的乔伊斯,说道:“乔伊斯,现在开始对于你的审判。”
乔伊斯发出一声冷笑:“审判?你是上帝嘛,有何权力审判我?”
“我虽不是上帝,你却是吸血鬼,圣殿便有权力以至高的法律审判你。”梅森说道。
随后一位长老问道:“乔伊斯,你是否承认屠杀人类?”
乔伊斯却面露狰狞,他说道:“我是吸血鬼,我喜欢拥抱杀戮,喜欢沉醉血海,人类与吸血鬼我都想去杀,弱肉强食那种无聊的话我不想去说,我想死胜过我想生,我渴望有一天能有人像我杀死别人一样杀死我,却绝非死在这奸诈的律法之下。”
如此惊世骇言令一旁的吸血鬼们都发出惊呼,求死的逐日者相对称的竟是求死的疯子。
“乔伊斯,你可想过,你这种行为会对我血族造成危机。”长老责问道。
乔伊斯哀叹了一口气,他的情绪起落如此之快,“我不在乎,生死何来意义,日月轮回又何须情理。”
塞西尔心头一怔,生死何来意义?可是若真的没意义,究竟又为何有生死。
长老们不禁摇摇头,然后对梅森问道:“看来可以将他判刑了。”
“嗯。”
一位长老庄严地宣布:“乔伊斯,以吸血鬼圣殿的权柄,将你处以棺刑,刑期为永世。”
这时阿尔塞纳走上前去,他抬起那锋利的手臂冷冷说道:“你既不能承受时间的重量,我便割下你生命的冠。”
乔伊斯面容冷峻,阿尔塞纳挥起手臂挥向乔伊斯,可是他并没有砍下他的头颅,却一下子打开了他身上的枷锁。
所有人都为这一幕惊慌失措,长老和梅森更是震惊无比。
乔伊斯扬起头直接跳跃起来,扑向了头顶上的吸血鬼古尸。三位长老发现了他的动机,他们立刻想要阻拦住他,可是已经为时晚矣。乔伊斯用牙齿撕破手臂上的静脉,血一下子洒了出去,鲜血洒在了一具吸血鬼古尸上。
殿堂里的吸血鬼都屏住了声息,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那具吸血鬼古尸。只有这场阴谋的策划者在狞笑着,阿尔塞纳的狞笑。
那吸血鬼古尸生出血脉,血液一下子便沁进了枯竭的肉体,古尸发出一声犹如猛兽般的叫声,他开始扭曲着身体,突然这一切又静止下来。
海伦娜露出害怕的神色躲在塞西尔怀里,塞西尔紧紧护着她。
突然古尸挣脱开绳索一下落在地上,他咆哮一声,周围吸血鬼身上的血气向着他涌去,他的身体快速长成血肉,塞西尔他们被吸取血气跪伏在地,那原本干巴巴的一具尸体此刻变成一名英气男子立于他们的面前。
他望望周围的人群,然后又仰头望向太阳,看来他便是那自号太阳神阿波罗的祖先,他用手遮挡着刺目的日光一脸厌恶,随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朕已苏醒,朕的天下何在?朕的莎乐美何在?为何只有那令朕生厌的烈阳还一成不变的挂在天上?”
“他是希律王嘛。”阿尔塞纳说道。
这声音显然被他听到了,他回头指着阿尔塞纳斥道:“朕可比他要古老。”
“陛下。”
阿波罗转过头看着石台,仔细看了看那孤零零的人头,“你是梅森,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陛下,一言难尽。”
阿波罗抬起头望向头顶,他看着那几具古尸打量了一番,“那是朕的兄弟吗?”没有人说话,他讥笑起来,“他们阴谋让朕陷入永眠,自己也落得这副田地。”
他咬破手臂,然后一下子跃起将血洒在了那五具吸血鬼古尸身上。
吸血鬼古尸们哀嚎着,挣脱束缚扑向在场的人类,待他们将血吸干后,恢复了年轻貌美的身体,他们中有四名为男子,一名是女子。
阿尔塞纳的目光在吸血鬼祖先们中间寻找着,“安格斯,安格斯,没有安格斯……”
待他们完全恢复生机,便纷纷把目光转向立于太阳下的吸血鬼,“阿波罗……”
“朕的兄弟们,虽然你们对朕恶意相向,可是朕却以仁慈待你们。”阿波罗的脸上露出令人发毛的微笑,他高举着双手说道,“欢迎来到朕的宫殿。”
那个被塞西尔他们找到的号称嗜血君王的祖先指着周围的吸血鬼说道:“你们背叛了我们,我要将你们全部杀掉。”说着便扑向三位长老。
三位长老愣在那里,突然一个影子一闪,那个嗜血君王却被阿波罗扼住脖子推到了太阳底下,嗜血君王的身体立刻灼烧起来不停惨叫着,阿波罗将他拉回来甩了回去,然后指着他说道:“这是朕的地方,朕说了算。”
嗜血君王的身体快速愈合,尽管脸上愤怒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为何不见安格斯?”阿波罗问道。
“他并没有参与那次大战,没人知道他在哪里。”那女子说道。
塞西尔看着阿尔塞纳露出忿恨的神情,没想到那次与噬月狼王的大战竟然只有五个吸血鬼祖先。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竟将朕之血族精锐损耗殆尽。”阿波罗像是抓住了把柄大声责难他们,随后他将目光望向墙壁上那些吸血鬼戒律,“很有意思的律法,是谁制定的?”
“是我和我的三名后裔,陛下。”梅森说道。
阿波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不错,以后也仍然这样做。”
三名长老和梅森面面相觑,但是他们明白从这个太阳之神复苏的那一刻开始,圣殿的权柄就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了。
随后阿波罗又将目光转向在场的众多吸血鬼,他们此时惊魂未定,“朕的后裔们,你们是朕的子民,朕必以荣光普照你们。”阿波罗对他们说道,吸血鬼们仍是不知所已,他笑笑又对梅森说道,“朕需要更衣,需要知晓一下世间之事。”他又瞥了他的兄弟们一眼,“你们也一起来。”
其他五个吸血鬼祖先只得乖乖就范,长老们也随侍左右,临走前还瞪了阿尔塞纳一眼。
乔伊斯却是洋洋自得露出了笑意,“看来我的审判结束了。”
祖先们离开了,吸血鬼们开始议论纷纷,这圣殿将何去何从,无人可预知。
阿尔塞纳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坐在台阶上,如同被戏耍了一般说道:“六个祖先,竟然没有一个是安格斯。”
塞西尔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一切的计划如此周详,借用乔伊斯的力量释放吸血鬼祖先,以他的速度三名长老绝对拦不下他。塞西尔犹豫过应不应该这么做,最终他还是妥协了,因他不再是当年的塞西尔。
随后竟一切如旧,太阳神登基,但他却没有打破这里的规则,仍是授权长老们和梅森管理这里,反而限制他的五个兄弟禁止离开此地,那五个祖先显然不满,却没有做声,毕竟发动对狼人的战争导致血族大弱,他们难辞其咎。
圣殿的吸血鬼们仍然沐浴在月光之下,乔伊斯也被处于棺刑,洪涛之后这里又恢复了平静。
“也许他是个圣明的君主。”塞西尔看着那个喜欢摆弄架势的阿波罗。
阿尔塞纳却无精打采,但对于他还是迎来了一个好消息,楚天雨被释放了,不过也被要求禁止离开圣殿。阿波罗的一系列举动很快迎来了长老和吸血鬼们的拥护,但尽管如此,他们打心底还是恐惧这些怪物的,他们太过强大,稍有变动就可把这脆弱的文明撕碎。
没过多久,那原本与阿波罗对立的祖先中也开始有人参与到管理中来,那个叫做艾维亚的女血祖。她拥有与楚天雨一样的能力,也是她命令放了楚天雨。
一日晌午,塞西尔与海伦娜从棺材里爬出来,他想去看看那个传教士是否来了,他怕是不知道这里的变动。刚走进大殿,他们却看到血祖艾维亚正研究着那些墙壁上的吸血鬼律法。
艾维亚回头看看他们,对他们问道:“现在是白昼,你们为何起来?”
“我们睡不着。”海伦娜眨着好奇的眼睛看着艾维亚,“你在研究这些律法吗?”
“嗯。”艾维亚似乎并不愿意搭理他们,她有一头深褐色的头发,人类的年纪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
塞西尔与海伦娜在另一边的石阶上坐下,塞西尔看着她的样子充满好奇,她活了多久,又是如何变成吸血鬼的,他们既是祖先,是否就是血族的尽头。塞西尔有很多的疑惑,眼前的她如同一个巨大的秘密。
“你们对这些律法怎么看?”艾维亚突然问道,但眼睛仍是在看着石壁上。
“很完美。”塞西尔说道。
艾维亚点点头,“我很惊讶,在那场惨败之后,我醒来竟还能看到一个昌盛的血族,甚至有赶超七血族时代的趋势,这不得不归功于梅森。”
“你不怪他?”塞西尔问道。
“是我们使他使血族变成如此,他不复活我们也是合理。”
听到艾维亚这么说,塞西尔竟然无法转换过来对这些血祖的印象。
“不得不说这些规则,这个圣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艾维亚凝视着碑文,“在这充满矛盾的世界,你必须选边站,从善或者从恶,律法和道德就是为了确保你的选择。不服务此选择的律法皆是谬法,不服务此选择的道德皆是伪德。”
塞西尔无比震惊起来,于是他问道:“你是善是恶?”
艾维亚突然怔住了,她望着塞西尔的眼睛,竟没有一丝回答。
塞西尔能读懂这种沉默,读懂那湛蓝眼眸下的忧郁,她也在疑问着世界。
她看着塞西尔良久才说道:“你的同伴与我有同样的能力,这能力的危险程度胜过七祖先的合力,而我却做了不同的选择。”
“义人的口道出智慧,义人的舌诉出正道,经历试炼的人得到福气,因他经过试炼后,必得生命的冠冕。”外面那传教士来了。
这时阿波罗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他似乎听到了这另类的声音,他望着外面好奇地问道:“外面是何人?”
塞西尔看看他,回答说:“对吸血鬼传道之人。”
听到回答,阿波罗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一下子冲到外面的阳光下。
塞西尔和海伦娜也走到通道口,看着外面的情况,却见阿波罗围绕着传教士走了一圈,然后挺起胸膛对着阳光。传教士丝毫没有畏惧,对着这个突然跑到阳光下却安然无恙的吸血鬼仍然神情淡定。
阿波罗说道:“传教士,你何以来血族之地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