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对你身份知根知底的人,却对你隐瞒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的身份。
这对乔苡沫来说,已经不单单是不公平那么简单,在她看来,她之前所感受所以为的一切,忽然间都成为了虚假的泡沫。
一切的开始,就是错的。
无力地蹲下身,她抬手捂住了脸:“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抱歉。”除了这句话,安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开始,他只是想单纯的救出她,可是后来,当她注定要跟自己一起逃亡时,安凛就鬼使神差地,想要隐瞒掉自己的身份。
再后来,他甚至希望,她永远也不要知道他的身份最好。
看到乔苡沫颤抖的身体,安凛下意识地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想要出声安慰。
“别碰我!”一把甩开他的手,乔苡沫情绪激动地退到一边,瘫坐在沙滩上,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凛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来,盯着远方渐渐出现的日光。
这是他和乔苡沫看的第一个日出,也许也是最后一个,象征初生和希望的日出,在他这里却成为了诀别。
盯着那轮渐渐跳跃出来的红日,安凛忽然间觉得不甘。
为什么……仅仅就是因为自己是安爵的弟弟?还是因为他们相遇的时间不对?他爱她,这原本是没有错的!
捏紧放在膝盖上的手,安凛忽地抓住了乔苡沫的肩膀。
“你一定要嫁给安爵吗?”
这问题问出口,不仅乔苡沫怔住了,安凛自己都怔住了。
“你在说什么?”一把推开他,乔苡沫摇着头站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神变得陌生,仿佛完全不认识他一般。
说出去的话拨出去的水,安凛破罐子破摔,勇敢地盯着她的眼睛,缓声道:“我爱你乔苡沫。从和你一起逃亡一起相依为命开始,我就认定你是我要找的人,这十多天来,我非常坚定自己的心意。”
疯了……真是疯了!乔苡沫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已经完全地崩溃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我已经是你哥的人了!”
她朝他竖起手上的戒指,钻石的光芒灼伤了他的眼睛:“你好好看清楚,即使婚礼仪式还没有举行,我也已经注定是他的妻子了!”
既然是和安爵有关的人,那她就更加不能招惹!
就算她现在不是安爵的妻子,为了还未完成的计划,她也不能接受安凛!这一切都是绊脚石,都是阻碍,她必须跨越过去!
安凛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态度,眼底慢慢弥漫出一股沉靡。
原来一开始,他就不该有任何希冀。
安爵的船只在两个多小时的急速行驶后,终于到达了岛上,远远看见坐在沙滩上的两个身影,他的脸上涌出一丝狂喜。
船只还未靠岸,他就急切地跳下去,在海水中朝着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狂奔而去。
“乔苡沫!”
看见梦寐以求的救援船过来,乔苡沫的心中竟没有丝毫的波澜,然而听见安爵的声音,心中却不争气的颤了一下。
双腿不听话地往前走了几步,这么多天的等候和心酸,让她眼前一片模糊。
“苡沫……”浑身几乎湿透,站在她的面前,安爵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几秒后,他抬手紧紧地抱住了乔苡沫。
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安凛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淡漠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痛苦。
乔苡沫把头靠在安爵的肩膀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哭不出声,也高兴不起来。
感觉道怀里的身体在轻微颤抖,安爵心底彻痛,放开手,他捧起了她的脸颊。仅仅是十来天不见,她消瘦了太多,脸色苍白,明亮的瞳孔仿佛失去了色彩一般,黯淡无光。
她该受了多少的苦啊……安爵眼里闪过一丝自责,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走,我带你回家。”
弯腰把乔苡沫抱起来,他转头去看那个几乎成了石雕的人:“安凛,上船。”
知道两人一定受尽了苦楚,安爵早就安排人做好了食物,然后先带着乔苡沫去房间洗漱换衣服。
乔苡沫仿佛没了生气,一路上都心事重重,进了房间,也只是呆坐在沙发上。
“苡沫……对不起。”安爵在她身边坐下,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眼底有着沉痛:“这些天让你受苦了。”
乔苡沫怔怔地坐着,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先去洗澡吧。”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模样,安爵有些心疼地皱眉,抱着她进了浴室,替她脱下衣服,这才发现她手臂上还包扎着的伤口。
心里猛地揪紧,安爵竟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着拿下花洒,调好水温,温柔地替乔苡沫抹洗起来。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跟乔苡沫说,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可是看她这模样,怎么也开不了口。
房间里安静极了,乔苡沫闭着眼睛,忽然间,用极细的声音说:“你要是要点过来……那该多好。”
“……嗯?”安爵专心替她摸着沐浴乳,一时没听清。
“没什么。”伸手拿过一旁的洗发水,乔苡沫静静地洗起了头发,似乎没之前的颓废了。
见她状态有所好转,安爵又不老实起来,双手四处揉搓,接着洗澡的名义,开始占起了便宜。
乔苡沫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识趣地放开手,安爵勾唇笑了下:“啧,几天不见,还是个火辣的脾气,我喜欢!”
“我饿了。”乔苡沫拿着花洒冲洗,无视他的话,自顾自地道。
“当然知道你饿了。”凑过来在她耳边吻了下,安爵低喃:“赶紧洗完,我让人准备了大餐,就等着你去享用了。”
乔苡沫点点头,漫不经心地推开他的手,转身出去了。
安爵怔了下,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出了问题。
换好衣服,安爵带着乔苡沫去了餐厅,果不其然,满满一桌都是色泽亮丽的美食,仿佛满汉全席似的。
抬手叫来阿严,安爵吩咐道:“去把安凛叫过来,这些天也辛苦他了。”
阿严点了点头,正要出门去叫,一个冷冷的声音却已经传进来:“不用叫了,我自己会来。”
安爵敏锐地发现,乔苡沫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心底那点不舒服到底是渐渐地扩大了,他笑了下,尽量装作什么事没发生似的,抬手招呼安凛:“你小子还挺自觉,坐吧,这几天辛苦了。”
安凛点头,在两人对面坐下来,似乎不经意地瞟了眼乔苡沫。
安爵拿着筷子的手一紧,夹了筷鱼肉放进乔苡沫的碗里,淡声道:“看你瘦的,赶紧多吃点把肉长回来,不然……”
“她不能吃鱼肉。”安凛忽然冷冷出声。
“是吗?”安爵压抑着胸口那股闷气,转过头去看乔苡沫。然而,她并没有否认,只是皱了下眉,道:“这些天吃腻了,不想吃。”
说着,把那快鱼肉重新夹回了安爵的碗里。
安爵捏着筷子,彻底没了胃口,深吸口气,他抬起了头:“你们俩在岛上这么多天,应该很无聊吧?”
乔苡沫夹菜的动作顿了下,模棱两可地回答:“还好。”
安凛没抬头,倒是给了同样的答案。
这下子,就算是旁边端茶递水的大厨也察觉到异常了,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就不对劲儿啊!
其实关于安凛和乔苡沫的事情,安爵之前也认真的想过,孤男寡女生活在无人岛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不是他不相信乔苡沫,把他放进同样的环境,他也不能保证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
而现在看着眼前的状况,很显然,他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不愿意再往下想,安爵放下筷子,转头认真地看乔苡沫:“回去后,我会尽快补办婚礼,让你名正言顺地嫁进我们安家。”
乔苡沫转头看他,停顿了一秒,才点头。
明明是庆祝获救的宴席,硬是吃出了无比尴尬的氛围,三个人心里都装着各自的心事,一点胃口都没有。
就这样,船只渐渐地靠近了码头,安爵终于开口道:“一会儿我带着乔苡沫回家,安凛,码头上会有司机送你回安家。”
本来是很合情合理的提议,却被安凛直接否决掉了。
“她现在身体很不好,需要先送医院,你难道看不到她手上的伤口?”
安爵脸色一僵,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收紧,好一会儿,才露出笑来:“那真是谢谢你这么关心苡沫了,去医院的事情我会看着办,你先回安家。”
“不用去了。”一直沉默地乔苡沫忽然开了口。
安爵眉头一皱,还没说话,安凛却已经放下了筷子:“怎么能不去?伤口已经拖了七八天了,再不治疗,还不知道会恶化成什么样子!”
乔苡沫知道自己跟安凛这样赌气很不好,可是她实在忍不住,想起他欺骗自己这么久,心中就有一股怒气:“我说不想去就不去,到底管你什么事?”
身为乔苡沫的未婚夫,安爵被夹在中间,完全地失去了存在感。
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争吵,闷在胸腔地那股气终于再也憋不住,倏地爆发了出来:“都闭嘴!”
整个餐厅都安静了下来。
安爵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眼神在两人脸上扫了一遍,冷冷道:“都别吵了,下船后一起回安家,我联系私人医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