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苡沫不知道自己在屋子里坐了多久,她的思维一片混乱,不受控制地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那些在安爵身边日子是切切实实存在的,虽然自己别有目的,但那时自己真的没有动摇过吗?
乱糟糟的片段不时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尤其是今天见到的安爵憔悴的脸,那张脸每次出现在乔苡沫的脑海里,她的眉头便紧锁一分。
她这样浑浑噩噩地坐在地上,直到屋子里一片漆黑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一串,乔苡沫叹了口气,撑着麻痹的手脚站了起来。屋子里很安静,她摸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半夜了。
宋映旭应该睡了吧,漫无目的地猜测着,她转到厨房,却赫然发现了宋映旭准备的晚饭。简单的两个菜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经凉透了。
乔苡沫垂着眼睛看了看,心里没有多少波动,她随手打开微波炉。食物旋转起来,乔苡沫无所事事地坐在一边,不由得又陷入了沉思。
现在安爵公司那边一定一片混乱,他应该正在抓紧时间控制人心,现在人心动荡应该是公司最薄弱的时候,如果再压上最后一根稻草……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乔苡沫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怎么失魂落魄的?她弯起嘴角自嘲,准备好好吃顿饭养足精神。
乔苡沫刚把饭菜端到餐厅,却忽然感到身后有人,没等她回过头去便被揽入了一个怀抱里。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忽然反应过来身后是宋映旭。
“你干什么?”乔苡沫语气十分生硬,但是宋映旭却似乎毫不在意,他紧紧搂着乔苡沫,伸长了胳膊帮她把菜放到了前面的桌子上。
乔苡沫脊背直挺挺地僵硬着,她稍稍缓和了语气,问道:“你有什么事?”宋映旭在她耳边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开口道:“我错了,我之前不该吼你的。”
乔苡沫不由得回头去看他,可是屋子里光线太弱,看不清宋映旭究竟是什么表情。宋映旭将她拉到餐桌前,轻轻将她按在座椅上:“我听见你热菜的声音,就出来看看,之前是我说话不经考虑,你别放在心上。”
借着窗外的月色,乔苡沫终于看清了宋映旭的脸,他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眼中有愧悔,也有希冀。
无端的,乔苡沫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随意摆摆手,说了句:“别介,我没当回事。”便不想再多说话。
她低头吃饭时,宋映旭就一直坐在一边看着,耐心等她吃完之后又主动包揽了刷碗的活。乔苡沫木然的坐在一边,心中却不禁想象着安爵替自己洗碗会是什么样子。
她突然用力摇了摇头,企图驱散脑海中这荒谬的想法,乔苡沫看向窗外的月亮,心中想着:不知道安爵现在正在干什么呢?
安爵所在的地方灯火通明,他正坐在一堆繁杂的文件中忙得天昏地暗。
桌子边一杯高浓度的咖啡就没有见底的时候,每当快要喝完就会补上一杯。
“安总,已经一点了。”身边有人出言提醒,安爵这才从无边的文件海洋中抬起头来。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端坐一天的疲乏感纷纷涌现出来。
“知道了,我这里还剩了尾巴没处理完,不拖到天亮了。你先去休息吧,接下来不需要你做什么了。”
助理点了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安爵敲了敲僵硬的肩膀,环视一圈铺满散乱文件的桌子,这里几乎每一张纸都代表了一个烂摊子。孙翌兰现在正在住院,公司的重担都压在安爵身上,他必须将安氏的企业撑下去,当然,这对自己来说可能也是一个机会。
屋子里只留下翻阅文件的哗啦声,安爵的心情却不似这黑夜一般平静。回想今天见到乔苡沫的样子,他不禁眉头深皱。她就……她就那么不想见到自己吗?
握住笔尖的手指慢慢收紧,一想到乔苡沫安爵便控制不住地心绪起伏,明明是她对不起自己,难道他去要一个说法有错吗?自己也没说要把她怎么样,她用得着以跳楼威胁吗?
乔苡沫,你究竟是用什么心情待在我身边这么久的?难道……这真的是你一直以来的计划?
想到这,安爵猛地将笔扔了出去,墨水甩在了洁白的纸张上,他却毫不不在乎,只是长喘一口气,用力朝椅子上一靠。
座椅立即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宁静。安爵伸长了双腿,将双手枕在脑后,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乔苡沫,你最好不要对不起我!
第二天,安爵打起精神准备去公司,没想到一出门却遭遇了记者们的长枪短炮。这些记者不知在家门口蹲了多久,一见到有人出来便一窝蜂似的糊了上去!闪光灯劈头盖脸地打下来,形状各异的话筒几乎要怼到安爵的脸上去!确切来说这些人根本连记者也算不上,只是一群狗仔吧!
安爵毫不避讳地皱着眉头,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他抬头看了看被狗仔们隔开的助理和司机,他们不断地将围上来的狗仔们挡开,却挡不住他们的前仆后继。
“安先生,听说安氏企业面临重大危机,能否透露一下最新的进展呢?”
“安先生!外界传言造成安氏亏损的是您刚结婚不久的妻子,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安先生,安漓小姐今后有什么安排吗?她还会从事演艺行业吗?这件事给安氏集团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呢?”
“安先生!”
“安先生……”
周围吵吵闹闹像是一大群争先恐后的鸭子,一股厌烦的情绪直冲上来,安爵不悦道:“捕风捉影!无可奉告!”
真是笑话了,这些狗仔不知是哪里来的,却净是问一些当下最敏感的问题,安爵怎么可能给他们好脸色。
他沉着脸拨开还在试图提问的狗仔们,径直朝前走去,有些狗仔还想要凑上去追问,被安爵一个眼神瞪在了原地。
真是晦气,一大早就消耗了这么多精力。安爵烦躁地拨了拨头发,长腿一跨坐进车里。
不知是不是一大早就心情不好的原因,安爵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他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将最近的事情过了几遍,却没有发现有什么纰漏,就连即将发生什么事情的预兆都没想出来。
安爵不免瞎担心起来,难道是乔苡沫?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说曹操曹操到,他脑子里刚闪过乔苡沫的身影,眼前竟然真的看见了她!
安爵猛然睁大了眼睛看向窗外的人行路。他定睛看了许久才确认那就是乔苡沫!她穿了普通的牛仔外套和长裤,看样子是要去工地。
真是的!安爵在心中埋怨道:“都是孕妇了,怎么还去工地?”
“停!停一下!”安爵朝司机喊道,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慢步的乔苡沫。
“安总,这里不让停车。”司机老实巴交地答道,语气十分为难。安爵回头看了司机一眼,又朝窗外看了看,这里车水马龙,确实不能停车。
安爵明显有些心浮气躁地着急,可是没用,他只能干巴巴地坐在车里看着几步之遥的乔苡沫。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淹没在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流里。
半天安爵才扭回了脖子。
乔苡沫,你究竟是要干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躲着我呢?
安爵闭目往后靠了靠,伸出一只手揉着眉心,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这股焦躁究竟来自什么?是真的担心公司那边有什么疏漏像是埋下的炸弹吗?还是因为乔苡沫对自己的追问避而不答呢?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下一次决不能轻易放走她,一定要让乔苡沫把一切说清楚,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只是想要一个交代!
乔苡沫慢悠悠地往工地去,今天其实不用她特意跑一趟的,但是她在家里待不下去,一个人的时候她总是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有时候几乎有一种冲动,让她想要跑到安爵面前将一切都说清楚!
如果自己就此收手了的话……乔苡沫摇了摇头,就算这样也不可能跟安爵回到从前的,毕竟中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而且,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该破裂的关系也都破裂了,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乔苡沫思绪乱飞着,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只听身后一声急促的刹车声,随即传来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怎么走路的?找死啊!”
乔苡沫惊出了一身冷汗,回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离开了人行路,上了机动车道!
“对不起啊。”她匆匆道了个歉,下意识扶着肚子跑回到人行道上。那辆车主人翻了个白眼将车启动,绝尘而去。乔苡沫被迫又吸了一大口汽车尾气。
“呸,什么素质啊就知道骂人。”她嘟囔着踢开了脚边的石子。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刚才差一点就……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是这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孩子乔苡沫不由得弯了弯嘴角,心头漫上一点温暖,但随即又被新的忧虑取代,这孩子真的能生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