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乔苡沫果然已经醒来,见两人一起推门进来,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
“哎呀你醒啦,不好意思,爵和我一起跟朋友们聚了下。”夏知笑着进来,伸手拿过安爵手里的打包盒给她递过去:“饿不饿,我俩给你买了些吃的,你快尝尝。”
话里话外,似乎她都是个第三者。
乔苡沫饱满的精神瞬间萎靡下去,淡淡地接过来在沙发前坐下,也没看安爵一眼,埋头吃了起来。
夏知亲密地在她旁边坐下,关心十足:“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乔苡沫对这种假惺惺的关心无所适从,想戳穿,又觉得累,于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头。
这一眼看的夏知有些心虚,她讪讪地笑了下,抬头妄望向安爵:“可能是饿了,懒得理我呢。”
说着,站起来走向安爵,伸手要替他解领带:“今天下午你也累着了,早点洗漱休息吧。”
“不用了,你先去休息吧。”身后挡开夏知的手,安爵的语气很淡。
夏知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沙发边上的乔苡沫已经端起饭盒站了起来:“我回房间休息了,你俩随意。”
安爵脸色一冷,正要上前拉住她,无奈夏知隔在中间,只能眼睁睁看着乔苡沫的门关上。
“你满意了?”
“我怎么了……”夏知撅起嘴,还要解释,却只见安爵眼神发寒地看了眼自己,转过身进房,用力将门关上了。
她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怒极反笑,踩着高跟鞋回自己房间了。
乔苡沫过了一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本想着一觉睡到大天亮,好好参观完公司把合约拿下然后就可以离那对看不顺眼的人远点。可谁知一觉睡饱,睁开眼,外面却还是繁星高悬。
她坐起来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多,可能是晚上吃的太重,现在嗓子仿佛在冒烟。
无奈地掀开被子下床,也懒得披上披风,乔苡沫就直接推门去了客厅,她记得上午回来的时候把水放在冰箱上面了。
一进客厅,乔苡沫就被风吹的哆嗦了一下,她记得客厅外是有个阳台,可能是谁把窗户打开了。
裹紧睡衣,她小跑着拿起冰箱上的水,正要回去,一转头,却在眼角的余光里瞥见阳台上有个高大的身影。
乔苡沫吓了一大跳,脚下不听使唤地要跑,却一下被什么绊住了,连带着没能喊出声的尖叫,一起闷着栽进了沙发里。
这个半夜站在阳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安爵。
他半夜睡不着起来抽根烟,听到动静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皱着脸从沙发里爬起来的乔苡沫。
大半夜的,她就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睡睡衣,雪白的肌肤和锁骨在乌黑的头发中若隐若现,说不出来的叫人怜惜。
安爵猜她是吓到了,不然不会一句话也不吭:“大半夜不睡觉。”
听见他的声音,沙发上挣扎着要起来的人果然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没好气地说:“你还不是,吓谁呢。”
她摸了摸小心脏,对自己这种行为又好气又好笑。
“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乔苡沫呢。”安爵果然也笑她,掐灭手里的烟,从阳台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她:“怎么醒了?”
“口渴。”她说着,这才想起来刚刚那被自己一摔,不知道去哪儿了的水。
安爵不知道情况,看她在沙发上盲着摸来摸去,还以为在找什么重要东西,问了声:“找东西?”后也弯腰,加入了寻找的阵营。
乔苡沫一手已经抓到了水瓶,正要回答,忽然就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
她惊了下,要甩开,那只手却抓得更紧了。
安爵抬手,把她的手一把拉到了胸前,语气里有股不满:“手怎么那么凉?”
“放开!”感觉他似乎起了赖皮劲儿,乔苡沫莫名地有些生气了,一边低声警告着,一边不甘示弱地抬头瞪他。
“怎么,害羞?”有意误解她的意思,安爵侧过头,脸上的笑容在月光下清清楚楚。
不要脸!
乔苡沫在心底啐了一声,不打算给他好脸色:“怎么着,晚上翻牌子翻到我的了?”
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安爵正经下来,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解释道:“下午她说和朋友吃个饭,没有别的意思。”
乔苡沫嗤笑了一声:“跟我解释这个做什么?”
搞得好像她在吃醋一样。
“难道你不是在吃醋?”安爵仿佛会读心一样,调笑道。
胸口仿佛被什么捶了一下,乔苡沫皱眉,觉得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不是个好选择:“我要回房睡觉了。”
“看你精神挺好的。”攥着她的手掌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知道安爵是在跟她胡搅蛮缠,乔苡沫咬了下唇,脑中千转百回,到底还是说了那句自己都觉得酸的话:“你这样让夏知看到,怕是不好交代。”
嗯,睡觉的醋缸翻了。
安爵笑,居高临下,看着她半带认真的脸,心情极好:“是吗?我需要跟她交代什么?”
“你需要跟她交代什么你跟她商量去,问我做什么。”乔苡沫心情恶劣,瞅准时机,甩开他的手,跳起来就准备跑。
安爵还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人还没离开沙发,长臂一伸,就把乔苡沫给圈了回来。
“你!”她咬牙切齿。
“怀着孕的人,怎么还是这么虎?”手上的力道不建,目光在她光溜溜的肩膀上扫了一圈,安爵皱眉:“你不冷?”
“你说呢?”几乎是从牙缝里出挤出这句话,乔苡沫目光里几乎到射出刀子来:“还不撒手!”
“撒。”安爵点头,还真的松开一只手,但是却并没有放开她,可是脱下身上的外套,大手一样,披到了她身上。
乔苡沫站在沙发上,只觉得眼前一黑,诧异地微微低头,就对上了安爵含着笑意的眸子。
窗外是异国的月光,眼下是熟悉的面孔,搁在腰间的手温热充满安全感,这样静谧的气氛下,竟生出一股暧昧来。
安爵手掌在那盈盈一握的腰上一收,把她拉近,轻笑:“可别冻着我儿子。”
“你怎么知道是你儿子?”这句戳到了乔苡沫心底,她冷笑一声,先前那点小感动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诚然,这个问题一度是两人间的隔阂,然而如今,安爵早就已经看明白了。
“因为你舍不得他。”
从争吵要离开再到回来,安爵见证着她对这个孩子的态度,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更因为了解乔苡沫而相信这个孩子。
这句话一出口,乔苡沫竟一时无法反驳,是啊,她舍不得,不仅仅因为这是她的孩子,也因为他是安爵的孩子。
他相信她,她本来应该高兴的,可此刻,乔苡沫却有种莫名的难过。
这一切,似乎都太晚了。
“我真的要回房了。”她垂下眸子,不想让安爵看见自己眼里的失落:“你别忘了,明天还有正事。”
岔开的话题低落的语气,安爵都是看在眼里的。
心底某块变得柔软起来,他叹口气,伸手轻轻替她把零乱的头发拂开,声音难得轻柔:“怎么了?”
应该是想起从前的事了吧,明明那些美好的过去似乎就在昨天,可转眼就事事变迁,一切都再也回不去。
哪怕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也好像触手难及。
“没事。”拂开安爵的手,乔苡沫背过头,一边试图拉开他另一只手,一边开口:“你放开我……”
这样冷清安静的夜,她声音里的颤抖,并不难听出来。
安爵心底一震,松开手,捧住乔苡沫的脸转向自己。不出所料,那张清瘦的的脸上,双眸已经盈满了泪光。
不是不想克制住心底的冲动,可只是那么一瞬间,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他捧着乔苡沫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
那行泪也掉了下来,滑进唇齿之间,咸咸的,涩涩的。
一如他的心情。
黑暗的另一边,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夏知的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她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逆着月光拥抱的那对身影,在她看来,格外的刺眼。
许久,夏知冷笑一声,悄无声息地阖上了门。
次日一早,乔苡沫早早就起了床,收拾好推开门,安爵已经坐在客厅里,听到声音,抬眸朝她看了过来。
脑海中浮过昨晚的景象,乔苡沫脸颊发烫,轻咳一声别过了头。
两人各自忙各自的,偌大客厅一时静默。片刻后,夏知的房门也打开了,她打扮地优雅时尚,妆容得体。乔苡沫看了一眼,忍不住怀疑她是否又要来什么幺蛾子。
“这个点,你们该去公司了吧?”夏知在沙发前站定,看了眼时钟,微笑。
乔苡沫心中的怀疑又扩大了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夏知格外的不对劲。之前她总是闹着要一起去参观公司,所以昨天晚上,她还在想,今天万一夏知又缠着要去,估计安爵也是拒绝不了的。
可是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思。
安爵也有些诧异,抬头看她:“司机还没到。”目光在她的礼服上扫了一圈,到底没忍住:“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去哪儿都好,只要不是跟着他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