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你看,就是他们俩。大夫,你能不能快一点,免得被发现。”大夫忧心的看了一眼,说道:“本来就是病人,怎么能够这样草率判断呢?”大夫坐了下来。鸢儿倒是有些委屈,这与她有什么事情啊?竺阮修叫鸢儿来照顾复新恋。难道这说的还不够清楚明白吗?意思就是你得照顾好复新恋,掉了一根头发都很有可能要拿你去陪葬。她鸢儿是什么人又不是自己不知道,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被人利用罢了,她却只能甘愿被利用。
照顾好复新恋,又撤走复新恋身边的所有的下人,鸢儿是真的不知道竺阮修到底怎么想的,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也算是罪过了。
“大夫,到底怎么样了?!”鸢儿焦急的说,大夫还是那副忧心的样子,眉头紧皱。“大夫,你倒是说啊,你要是不说我可是不会给你诊费的啊!”
“唉。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作了什么孽啊!”
“大夫!!”
“好吧!我说我说!女的,问题不大,身体比较虚弱,好好补补就行,不过,千万别刺激她,她可受不了什么刺激了。否则,可能会有性命危险啊。”
听到这话的鸢儿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这位男子呢?他怎么样?”
“唉~问题就是在这里啊。老夫行医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老夫也不知道患者究竟得的是什么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怕是时日不多了。唉……趁早准备准备吧……老夫无能为力了……”大夫摇着头离开,去账房领银子,顺便去抓药。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有多久,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复新恋缓缓的睁开眼睛,仿佛重生。
重生那是因为绝望,那是因为覆灭。
她又看见了熟悉的一切,熟悉的屋顶,熟悉的摆设,熟悉的花朵,熟悉的空气。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她。忽然有些感谢这命运。可随即而来的,是回忆,是如鲜血般灿烂的记忆。
她知道了,她的眼神又变的冷漠,她又要开始伪装了,她不要任何人靠近她。她想要靠自己站起来,可是花尽了力气,却无能为力。
“空门……空门……”复新恋呢喃,颓自跌落到地上,轻轻的哭泣。
只能这样了,醒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
只有这样了,没有人会再在意她了。
她不哭泣了。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坐起来,抱着自己。努力给自己最好的温暖。如果爬不起来,那就这样吧,也许,这样死去也很好。她绝望的想。
“夫人!!”轻轻走进来的鸢儿,看到已经醒来的复新恋惊奇的大叫道。她没有想到复新恋这么快就已经醒了。本来以为最早也应该是在明日醒的(因为复新恋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还计较虚弱),不过没有关系,醒来了正好,正好鸢儿就可以解放了。
“夫人!你怎么在地上坐着?地上可凉着呢!”鸢儿跑过来,想要扶起还坐在地上,抱膝的复新恋。走近接触到复新恋的时候,才发现复新恋的身体冰凉的厉害,鸢儿手抖了一下。又赶紧伸出去。
“夫人……起来吧。”鸢儿开口。她突然觉得此刻在自己眼前的复新恋散发出来的气息令人害怕。
“夫人?”她努力想要扶起复新恋,可是复新恋就像是一蹲石雕一样,就和地上生根了。
这样可不行,要是复新恋出了什么事情,有了什么差错,那么她鸢儿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夫人!你可不能就这样自暴自弃!折,磨自己啊!”鸢儿跪了下来,声泪俱下,模样是好生可怜。
可是……复新恋她依然不为所动,她突然发现,好像自己的心在某一刻就已经死了。
“夫人!你要是不起来,那好!那奴婢就陪着你!”鸢儿毅然决然的说。
复新恋回过头来,冷眼看着鸢儿。
“你愿意陪着跪就陪着跪吧。”说完复新恋又埋下头去,埋在双膝间。
鸢儿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突然忘了。看着复新恋一副不快的样子,鸢儿也只好闭嘴陪着。
好像是下午的一个时间,鸢儿腿痛的没有办法,她只好双手用力的捶打着。大概是吵着,复新恋了复新恋抬起头来,看着鸢儿。
那是不属于她的气息,王者的气息。
鸢儿:夫人,大概还在难过着了吧?腿好疼……
复新恋使劲的甩了甩头,她好像突然头痛了,心也剧烈的抽痛了一下。刚才……刚才,仿佛一下子看透了鸢儿在想些什么。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不太能够听清楚,只不过,她仍然在努力的说着。
“鸢儿,你起来吧。”
“不,夫人,你不起来,我也不起来。”鸢儿仍然坚定的说。
“呵呵,好了,你站起来吧。我不用你陪。”复新恋笑了笑,复新恋靠着*沿,努力的站了起来,尽管忍着剧痛。
鸢儿也高兴的笑了笑,站了起来。
复新恋赶紧坐下,有些喘气,说道:“鸢儿,你……你觉得我满头白发的样子丑么?”复新恋又扯下一把自己的白发,握在手心里,看着,扯着。
“不!夫人!在鸢儿的心中,夫人永远是当初的最美丽的模样!其实……其实夫人,外貌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心。至少,至少鸢儿认为,夫人要比郡主要美丽的多!”
“呵呵……鸢儿,你也莫要说来逗我了,我自己是什么样子我自己最清楚。想来,大概他会背叛的原因也只是因为当初他见过了我白发的模样,我不及他心中的美好罢了。”
复新恋的语气里溺满了悲伤,这种悲伤已经把鸢儿重重包围,密闭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复新恋说到这里的时候,心口又开始无可抑制的疼痛,当然,鸢儿也已经看出。
“夫人,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先躺下休息?”
“不用,我权且问你几个问题,你不回答也好,回答也罢,都随你。”
“不,夫人问的任何问题奴婢都会回答,且会认真的回答。”鸢儿说。
“那好,鸢儿,我回来,可是因为南三爷?”
“是的,夫人。”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孩子啊!”说到这里,鸢儿的语气开始变的雀跃起来。“孩子!夫人,你知道吗?!孩子可可爱了呢!他叫空门是吧?他长的很像夫人呢!也很像庄主!不过……”鸢儿很适合讲评书,说到关键处,语气一变,多引人入胜的样子。
“怎么了?”复新恋奇怪的问道。
“夫人,奴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南公子他自己的问题,也可能是他为了救你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总之!就是南公子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夫人刚才不提,我都差点忘了!南公子……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鸢儿说,脸上充满着愧疚之色。(这一切,只不过是鸢儿装个样子给复新恋看罢了。可谁又曾知道,在不久之后,真正知道每个人在想些什么的,是她复新恋。是她修炼的《风寻秘笈》)
“什么?!”复新恋有些不可置信。南觉渊怎么会昏迷呢?她不是记得南觉渊的武功还是很高强的吗?她努力在脑中搜寻着有关她昏迷之前和南觉渊有关的事情。
“确实是这样。而且……而且,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南公子,对南公子,已经无力回天了。”
“什么?!”这下子复新恋有些慌了,她用尽力气,好不容易从*上溜下来,也顾不上穿鞋,问道:“他在哪儿?”
“回夫人,南公子在东厢客房!”鸢儿回答,跟着复新恋往南觉渊所在的屋子狂奔。
“奇怪奇怪,太奇怪了。”鸢儿摇摇头,她想不明白,照理说,复新恋不是应该很虚弱的吗?可是为什么如今却不一样了呢?至少不是像鸢儿想象中的那样的。
而且,复新恋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担心自己的孩子空门,不想看自己的孩子长什么模样,也不想问一些关于竺阮修的事情,一听到南觉渊有了危险了,便慌忙的赶过去,这证明了什么。
这什么都没有证明,最多也就不过是说明了她在乎南觉渊而已,除此之外,还能说明什么?也许,也许最多连在乎也说不上。
复新恋跑的喘气,可是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好了很多了,她没有身体冰凉亦或火,热,只是莫名的觉得心好像死了,活着好像已经没有任何期盼了。
哀莫大于心死,也莫过于此吧?
复新恋跑到房间里,看着安静睡觉的南觉渊。
她放慢了脚步,轻轻的走过去。
多好看啊他。
长长的,细细的,密密的睫毛。弯弯的,黑黑的眉毛。
他的眼睛,永远带着一种味道,这种味道,她也说不上来,只是知道,看着他的眼睛,会让她觉得心安。
一切的记忆都重新拾回了,她记得所有的事情,记得所有的点点滴滴,记得南觉渊为她做的每一件事情。
每一件温暖的,悲哀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