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寻找的邻居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父亲的尸体和渔船弄到码头,继母看见死去的父亲时,惨叫一声便昏厥了过去。好心的邻居们不得不抬着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两个人来到我家。
继母清醒后,就痴痴呆呆的坐在梦口一言不发。父亲的后事还是邻居们帮忙完成的。当我和王崇文从学校回来的时候,父亲的遗体已经装入棺材里面。我和王崇文在一起三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在我面前哭泣过,而当他得知父亲去世后,如同小孩子一样蹲在棺材旁边,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那个时候对死亡的理解不够透彻,没有像他那样哭泣,而是惊慌失措的东张西望。把父亲埋葬后,继母长时间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出来。时不时会发出几声毛骨悚然的尖叫声,或者低声感叹自己的命运多舛。听上去十分冰冷,像和尚嘀嘀咕咕的念经。
这种让我深感恐怖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大概十来天的时间吧,继母从房间里面走出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城里了,去的时候他是走路去的,而回来则是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把她送回来的,那个男人把摩托车推进我家,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继母和我父亲的房间,靠在椅子上看电视,那表现仿佛这是他的家。
这个男人长着两撇小胡子,尖嘴猴腮的,长相十分猥琐,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马上联想起电视里面看到的黑猩猩。
晚饭吃完以后,男人和我继母双双走进房间里面看电视。王崇文见男人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拉着我走到房门口问他:“你怎么还不回去?”
男人愣了一下,向坐在床上的继母看了一眼,指着我和王崇文问她:“哪个是你的儿子?”继母指了指王崇文,没有回答。
那男人便点了点头,起身走到我们跟前,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递给我和王崇文,说:“小朋友,叔叔今天晚上不回去了,给你们糖吃,出去玩吧。”
我盯着他手中那几粒饱满的大白兔奶糖,想伸手去拿,但见王崇文并没有要的意思,也只好没有接。王崇文气嘟嘟的看着那个男人,伸手把他手中的奶糖打落在地,然后拉着我快速的离开了。
我边走边回头去看那个男人,看见他很尴尬的弯着腰,然后俯身把掉在地上的奶糖捡了起来,转身回到房间并把门关上。我和王崇文坐在门槛,看着远处的大海,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心里忽然升起对父亲的思念。
没有过多久,我便听见房间里面传来一阵骚动声,我知道那是继母和那个男人在骑马时弄出来的声响,而且还是在我父亲的床上。声音越响越大,继母有之前的呻吟,演变成尖叫哭喊声,同时还伴随着那个男人喘粗气的声音。
这个时候的王崇文,已经不是两年前和我偷窥时那样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他听了一会儿再也听不下去,猛地站起身走到门口,用力的捶打房门,想用更大的声响,来结束让他痛苦的声音,但这是徒劳的。
他越是敲打的凶,里面的继母则叫唤的越厉害,不时还传来击掌的声音。我很长时间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声音,后来随着我的逐渐成长,我才知道那声音是那个男人,在和我继母做爱的时候,故意用巴掌拍打她时所发出来的变态异响。
十来分钟后,房间里面才消停。王崇文眼泪汪汪的站在门口,继母头发散乱的穿着宽松的睡衣把门打开,我看见她的嘴角正在淌血,而且报白皙的脖子上也有一条划痕。看见王崇文,她眼泪刷的一下就留下来,一把把王崇文揽在怀里,无声的流泪。
那次以后,继母几乎每天都去城里,早上出门晚上回来。我和王崇文那个时候不知道,她其实已经在为自己和儿子的未来做安排。又过了十来天后,那个男人在清晨朦胧时分骑着摩托车,带着几个人和一辆拖拉机来到我家。
接着就是我醒来后所见到的那一幕。虽然我没有看见王崇文当时的表现是什么样,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不愿意和那个男人离开,甚至好几次他都试图回来找我,但出于种种原因而无法来找我。
我被继母抛弃后,在王志家住了将近一年时间,在这期间我一直没有忘记王崇文,我甚至恨他为什么连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就这样离开了我。我曾经跟着村里卖鱼的人,一起去城里找过王崇文,几乎把所有我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但也没有找到,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似得。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母子俩在城里的新家以及状况,并不是他之前对我说的那样美好。继母也并非村里人对我说的那样重新嫁人了,而是带着王崇文住进一个狭小黑暗的房子里面,开始了她苦涩的余生。
我被抛弃的日子里所承受的痛苦,是我此时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我如同一只流浪的小狗,饥一顿饱一餐地在村子里面无所事事的徘徊,如果没有王志家的收留,我很有可能会在某个冬天的夜晚,被活活冻死在街头。
我那令人同情的遭遇,让村里人不约而同的相我伸出援助的双手。首先是村长程德才通过开会,决定把我列入由村委会抚养的人群名单中,做完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咧着嘴对别人说:“我做村长做了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年龄这么小的五保户。”
接着是学校承诺免费供我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就这样,我那吃百家饭的生活由此拉开序幕,一直到初三毕业,我外出务工后这种日子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