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现在身体虚弱，说话的声音也是极轻的，但她还是几乎本能性的缩了下头。
下一秒反应过来，又是倔强的昂起下巴，她又没做错说错什么，就是看不惯他对言溪的态度。
勾了勾唇，他不理会她，却是看向司徒，“怎么样？”
“这一次是提前发作，但是昏睡的时间并不长，心电图和脑电波的反应来看，跟之前差别不算大，不过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说到后面，他加重了一点语气。
然而薄靖司却是不以为意道，“怎么，我时日无多？”
他一说出这句话，言溪却是立时转过身去，一手捂住了嘴巴。
“那倒也不至于。”睨了言溪一眼，司徒继续说，“不过如果这次提前了，那保不齐下次也会。而且会不会一次比一次提前，提前到什么程度，这也说不准。频率上来说，这一次发作距离上次发作的时间要短，如果一直这样短下去，那就真不是什么好事了！”
“也就是说，你暂时也还没有把握？那着什么急，总之我现在还没死，是不是？”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滑过，最后落在了时初的面庞，话却是对着另外两个人说的，“你们都去歇着吧，我这儿没事，这会儿，让我先静一静。”
这两人都是人精，岂会不明白他的心思，便都退了出去。
言溪走的很快，头都没有回，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隐约有压抑着的抽泣声，时初听得很是心疼，很想追上去安慰一下。
“看来你不是没心，只是心思可以用在任何人身上，唯独不会用在我身上。”他就算躺着，嘴巴也一点都不饶人。
“她是女人！”不满的指责他，对女人，还是一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绝情呢？
“你喜欢女人？”他却反问道。
“……”时初叹了口气，“你这么说话，太伤她的心。”
“你什么时候养成了多管闲事的毛病？”他不屑的说，手指却是点了点自己身旁的位置，“坐下！”
站在原地动也没动，有些赌气的看着他。
他不懂，自己不是要多管闲事，而是这样的言溪，让她似乎看到了从前痴恋着年牧遥的自己，一心一意，全心全意，然而换来的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至少那时候的年牧遥对自己还算不错的，哪怕只是表面上。
挑高眉梢，他的声音拔高了几度，“坐下！”
翻脸永远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笑意盈盈，下一秒立刻就沉下脸来了。
时初告诉自己，就算看在他还是个病人的份上，听了他的话坐下来，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她的小表情自然尽数落在他的眼中，薄靖司颇有些无奈，若非她生就是他掌心里的小公主，呵宠她是自己早已决定的事，这样的态度，早就被自己拍到爪哇国去了。
轻叹一声，松松的握住她的一只手，察觉到她小小的挣扎，不紧不慢的收缩自己的手掌，她根本就逃脱不得，悻悻然的败下阵来，却又不甘心投降，一下一下，缓慢的用指甲划着他的手掌心。
这样幼稚的举动让薄靖司哭笑不得，若不是现在身体虚弱到极点，她难道不知道，这对男人来说，几近于一种挑逗吗？
由得她去，他继续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乖不乖？”
手指微微一顿，她睨了他一眼，这让自己怎么回答，夸赞自己乖？还是承认自己被看成了小朋友，不乖？
“看来是不乖了。”他说，“要你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儿也别去，那是不可能的，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他昏迷了这两天，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言溪或者没来得及说，也或者根本没打算说。
不过不管怎样，等他身体恢复以后，自己这两天发生了什么，终究是瞒不住的，更何况，司耀亲自去找的她，这件事怎么会瞒得住。
思量斟酌，她道，“我跟踪了董芳。”
“你跟踪她？”拧起眉，果然他就不悦了，哼了一声，“你还真是够闲，胆子也真是够大，嫌小命太长是不是，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往死里作，那个女人是你一个人就能应付得起的？你若是真能应付得来，就不会到了现在才来复仇！”
“……”
时初很想反驳他，这个人说话又尖酸又刻薄，还会毫无底线的打击人，他明明身体都虚弱成那个样子，说话声音轻声缓语的，可是一个字一个字都带着刺儿似的。
可她真的反驳不来，谁让他说的话不好听归不好听，却字字句句都说中了呢？
她可不是差一点就被董芳又给拿住了，那个女人的心思之深，老谋深算，自己真的是小觑了。
憋得脸涨的通红，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小模样看在人的眼里，又是可怜又是不忍。
薄靖司叹气，“说吧，跟踪都查到了些什么，给你个机会显摆一下，证明自己。”
“什么都没查到。”丢脸，却也老老实实的说，“还中了她设下的套。”
“你……”薄靖司的手一抓紧，将她的手握的有些疼，紧接着又松开了，“你啊你，中了什么套？算了算了，还是别说了，人没事就好。以后万不可一个人去碰她。”
“你也怕她？”
她倒不是看不起他，而是纯粹的好奇。
在她最近所了解到的看到的，说他通天彻地都不为过，可是这样的人，也会怕董芳吗？那她的这个继母，得是有多了不得。
“我怕她？”嗤笑出声，他说，“你没听说过放长线钓大鱼么？我放任她，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在我的边儿上，谁也不敢碰你，离了我，就不能保证了。”
“钓什么大鱼？”她敏锐的问道，好像嗅到了不寻常的线索。
“想知道？”他唇角浮现一抹笑意，但是时初看着那笑，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
“想。”
他笑意更深了，“想知道就亲我一下！”
指了指自己的脸，厚颜无耻的说。
“！！！”她目瞪口呆，他这还病着呢，这就无赖上了，真是愈相处，愈刷新她的三观。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冲她微微一笑，“我忽然又不想知道了。我看你说了这么多的话一定很累了，还是让司徒大夫来给你再瞧一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