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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驱鬼

几个人都屏声盯着那片野高粱地,那些高粱竿子却是纹丝不动。张禾隐约地看见好像有一只眼睛透过缝隙在看着他们,便伸手过去想把那些竿子拨拉开,可手还没碰到就被晚镜给拦下了。

“你别动。”

“怎么?”张禾不解,手悬在半空看着晚镜。

晚镜瞄了一眼他的手腕没有说话,却自己伸了手过去。她刚把手伸进密密匝匝的高粱地里,里面突然也伸出了一只手,那手干瘦枯白,啪地一下攥住了晚镜的手腕。随即,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尖叫,极其尖利悽惨,就像有人被活剖了心肝一般,那攥着晚镜的手也松了开。

晚镜也是被吓了一跳,撤回手,手腕上多了个淡淡的五指红印,有点针刺般的疼痛。张禾想拉过来看看有没有事,手伸过去一半又慢慢地退了回来。

“哼,不懂就不要乱动。”元道长看着晚镜的手腕,很是不屑的样子,他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箓来,又甩开拂尘将面前的高粱竿拨了开。

日头已经坠进了西边的山里,天色泛出不清爽的灰,官道上基本没了往来的人,除了远处的几声鸦叫外,四周一片空旷的寂静。

元道长的拂尘拨得很慢,高粱竿子就像一幕厚厚的帷布,随着拂尘的动作慢慢地拉了开来。吴月娥还是那样站着,踮着脚尖,两条胳膊松垮垮地垂着,就像一个吊死在了高粱地的人。

她披散着的长发垂下几乎挡住了整个脸,只露出一只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来,面色惨白,眼下乌青一片,头略略地低着,眼睛却向上挑起看着他们,翻起大面积的眼白来。

虽是面无表情,可张禾却觉得吴月娥像是在笑,一种诡异的狞笑。

他以前见过月娥,是个很安静害羞的姑娘,圆圆的脸笑起来很甜,还有淡淡的两个酒窝。眼前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子,让他完全与印象中的月娥联系不上,只是这么看着就觉得心里发毛。

元道长冷哼了一声,从随身的袋子离抓了把粉末状东西迅速地往吴月娥的头上洒去,那粉末沾到了吴月娥的头上后,张禾和晚镜才看出是朱砂,似乎还有一些土。

吴月娥沾上朱砂后,眼睛瞬时瞪的老大,连瞳孔似乎散开了,嘴也张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喉咙里发出嗷嗷的喊叫声,踮着脚往后退去。

元道长不慌不忙,上前利落地用一条红绳在她周围结了个阵,然后拿起符箓就要往吴月娥的头顶上贴。

晚镜看着疯了一般地在阵中挣扎的月娥,瘦弱的身子搅的高粱叶子簌簌作响,像只落进陷阱的野兽一般,可怖又可怜。“道长且慢!”她忽然过去把元道长拦了下来。

元道长被突然这么一拦险些打了个趔趄,不由得气道:“干什么!赶紧闪开!一会儿她要是撞开了再抓可就要费一番工夫了。”

“道长,这鬼驱散之后月娥会不会有事?”

元道长皱了下眉头,手指在袖口里掐了掐,道:“这不是厉鬼,死了有半个多月,已经快过三七了,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晚镜依然没有躲开的意思,追问道:“那如果有问题会怎样?”

“没事则已,有问题的话便是昏迷不醒或者魂飞魄散,那就看她自己命数了。你先闪开。”

“不行。”晚镜摇了摇头,站在了元道长身前不容商量地说:“您必须要保证这姑娘没事才可以,不然我没法交待。”

元道长挑了挑眉毛将符箓收了回来,脸绷得紧紧的,将袖子往身后一甩,“我说了问题不大便是问题不大。姑娘您给句痛快话,这鬼到底是驱还是不驱?您要是信不过我就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罢就要去收了那红绳。

张禾赶忙过去往元道长袖子里塞了几锭足两的银子,拱手笑道:“道长,我们只想让她平安无事,您只要让鬼别缠着她就行,至于这鬼是散是走倒无所谓。您道行高深,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元道长打量了张禾两眼,依然是不屑的表情,可手里却把那袖口攥得紧了一些。他犹有不忿地瞥了瞥晚镜,沉吟半晌后才哼了一声,“真是麻烦。去,都站远点,别再给我添乱!”

张禾好脾气地连声道谢,拉着晚镜往远处走了走。此时天已经全黑了下来,起了风,不知何处吹来的云遮住了月亮,挡住了清光,仿佛把这郊外浸到了墨里。风啸过旷野呜呜有声,裹着吴月娥挣扎的尖叫无遮无拦地传出很远,听起来毛骨悚然。

晚镜有些出神地站着,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冥河岸边。风吹在身上有些凉,她却又微微地把手臂张开了一些,让那凉意肆意地钻进自己的身体里,直到手指都没了温度。

“你不冷吗?”张禾问她。

“我不怕冷。”

“怕不怕的,总归还是会冷,对吧。”张禾笑得有点无奈,从地里撅了跟高粱竿再缠上些枯草用火折子点了起来,漆黑的夜晚腾地便被这点火光豁开了口子,照出一片光亮。

晚镜侧头瞧着这火光,真像当年拢住她的那盏风灯。橙黄的颜色,暖暖的,暖得她有点感动。

“行了。”元道长走了过来,捏着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有点气喘。他年纪不小了,要不是看在张禾塞给他不少银子的份儿上,他才不会废这么大的力气。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虽是道士,可炼丹药的金石药材也得需要钱啊。

张禾看元道长过来了,便把手里的火把塞给晚镜,跑过去查看吴月娥的状况。等晚镜看着张禾抱着吴月娥走出来,又对她点了点头,她才向元道长施了一礼,“辛苦道长了。”

元道长一副不爱搭理晚镜的清高样子,捏着那只红翡镯子递给她,“那姑娘没事,鬼也没有打散还在这镯子里,随便你怎么处理吧。贫道耗了不少精力,明天你派人送我回三清观去,最好以后也别找我了。”

晚镜苦笑不已,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把他给得罪了,这道长还真脆弱。她还想着让这元道长看一看袁陵香的状况,看来也是没戏了。只好再想主意。

张禾把吴月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车上。“你确定她没事?”晚镜瞧了瞧,这几天的工夫吴月娥已经瘦得脱了形。

张禾点点头,“刚才还叫了我一声张管事,看样子像是虚脱了,应该没事。”

回到锦城的时候城门已经闭了,城门卫见是霁月山庄的车,检查了一下便放了行。他们先把元道长送回了锦兴客栈,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吴掌柜家。

吴掌柜家就像遭了贼一般,连门都没有闭,院子里漆黑一片。张禾背着吴月娥走进去,差点被呆坐在院里的吴掌柜绊一个跟头。

“您怎么也不点灯啊!”张禾费力地从怀里把火折子掏出来吹燃了,瞧见吴掌柜的样子后,差点以为他也中邪了。

那平日里从来笑容满面的吴掌柜已经没了模样,两只眼睛下眼袋囊囊,头发已经乱成了窝,白头发也明显的多了不少。他神情木然地看着张禾,就像没听懂张禾说什么似的。

“吴掌柜,您赶紧来搭把手把月娥弄进屋里去。”

“月娥……”吴掌柜听见月娥两个字就心酸。他找了一天也没能找到自己的女儿,他残存着女儿已经回家了的希望跑了回来,可家里不光没有女儿,连儿媳妇也跑回娘家去了。

吴掌柜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忍不住把脸埋在手心便呜呜地哭了起来,哭了没两声,他忽然又抬起头来盯着张禾,“你刚才说什么?”

张禾哭笑不得,转了转身把背上背的吴月娥转到吴掌柜眼前,“月娥找回来了,您赶紧腾个屋。”

吴掌柜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哎呀地叫了一声,站起身来在原地手足无措地转了两圈,然后慌慌张张地跑进厢房里把蜡烛点了起来。张禾把月娥背了进去轻轻放躺在了床上。

吴掌柜坐在床边看着月娥,又想哭又想笑,圆脸憋的发红。他想伸手想摸一模月娥的额发却又有些不敢,手悬在半空,微微地发抖。

“她没事了。好好调养些日子,月底的婚事不会耽误。”

吴掌柜连声说了几个好,抹了抹眼睛站起身来对着晚镜嗵地一声就跪了下去,额头抵着地上冰凉的石板,却说不出话。

晚镜赶忙往旁边闪开一步,与张禾一道把吴掌柜扶了起来,劝解安抚一番后吴掌柜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

等从吴掌柜家出来,已经是亥时了。

晚镜坐到马车上觉得疲惫不堪,头倚着车厢壁直发愣,张禾站在车边瞧着她,眼角唇边一抹笑容淡淡的,“小姐是个热心肠,我挺意外的。”

“我原也不想管。”

张禾未置可否,“那只镯子你准备怎么办?需不需要我去一趟曲阳?”

晚镜把镯子拿了出来放在掌心端详一番,想着有一只鬼魂就在这镯子里,执念不休,便淡淡的有点伤感。

既然琼枝生前一心只念着范公子,念着曲阳,倒也不妨好事做到底。不管会是什么结果,总算是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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