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潘珊珊陪金十美去医院解除脚上的石膏。
金十美被主治医生训了几句,说上次太意气用事了,不该就那么走掉的。金十美脸一红只好连连道歉。
随后潘珊珊去支付医药费,却被告知上次有人已经全部付了,而还多出整整一千块钱来没有结算,潘珊珊看了,付钱的正是杜轩。最后,医院也理所当然的把钱退到了潘珊珊的手中。
“这一千块钱怎么办?”潘珊珊问金十美。
“你千万别给我。”金十美义正言辞。
“为什么不?你们是同事,你上班了正好给他捎过去,况且他也是为了你才付的医药费。”
金十美不说话,只半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眼神里传递着某种信息,但见潘珊珊依旧没有领悟干脆直接伸手过去就要拿钱了。
潘珊珊灵机一动双手一缩躲过去了,“丫的我怎么就没有考虑到呢!既然他不是你的菜那老娘就不客气了!”
金十美抱着潘珊珊的胳膊从医院大厅里走出来,恰好与一个贵妇装扮的中年女人擦肩而过,本来谁也不留意,可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十美?”
听到这个声音,金十美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金十美缓缓的转过身去,眼圈渐渐红了,“妈……”
已经很努力了,当再次见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她金十美很努力的不去哭不去流泪。
听到金十美口中的那个词,潘珊珊心里绷得紧,手也抓得很紧。她害怕,害怕金十美再次受到来自这个女人的伤害。
“你生病了?”那女人看着金十美,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偶然在街上遇见的普通朋友一样,没有更多的感情。
太不争气了,金十美还是没忍住狠狠的砸落了一颗泪水来。这种平淡的问候,她都奢望很久很久了。
看着金十美掉了眼泪,潘珊珊的鼻子一酸,转过身去就要把金十美拉走,“十美,我们走吧。”
潘珊珊终究是没能拉动金十美。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面对。
潘珊珊又转过身去,看着那女人,眼里藏着深深的恨意。
女人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过来,然后站在金十美的面前,半会,伸手过来试图用手中的手帕擦拭金十美脸上的泪,潘珊珊见状狠狠的掰开了那女人的手。
女人没有生气,反而异常淡定,不过一会儿把脸转向潘珊珊,“这几年看来我家十美过的也挺好的,恐怕是多亏了你。”
“你没资格说我家十美!”潘珊珊怒红了眼。
然而,潘珊珊的骂声和恨意对这个女人完全无关痛痒。
女人又转向金十美,“有个这样的朋友,也不错。”说着就微笑了一下。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潘珊珊又开口,“当初抛弃了一切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女儿长大了,我觉得我该回来了。”
潘珊珊急哭了,殊不知这样的话对金十美来说是最锥心最疼痛的。
“你没资格!你没资格!你没资格这么说!”
“世间哪有资格不资格的,十美呀,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我想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不!绝对不会!”潘珊珊回答。
紧接着潘珊珊硬是把金十美拉走了……
妈妈变成那样,金十美一度认为是因为爸爸的死所致。
可是,真的是吗?就算自欺欺人她也无法给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去假装相信。
原本以为没病没痛,妈妈就会一直留在身边,哪怕待她不好她也可以接受。可是,等后来渐渐长大的她被知道了心脏有着严重问题,终于有一天,妈妈彻底的放弃她了。
可到底是放弃,还是抛弃,也是她至今不敢去承认的一个问题。于她来说被放弃和被抛弃都是痛的。
而如果当时妈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留就走掉,那种痛也许不会随着时间越掐越深。
妈妈离开时留下的那封信,跟她狠心坦白了一个自私的女人的内心。
“我还年轻,不可能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所以,我走了,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妈妈。”
离开了医院回到家中,金十美把自己一个人锁在了房间里,潘珊珊什么都不能做,唯独在门外陪她哭。
潘珊珊恨那个女人,恨到骨子里去。
那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绝情。而如果真心想着某天会回来,四年前就该回来了,因为那时候的金十美最需要的还是那个绝情狠心的女人。
潘珊珊永远忘不了四年前金十美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因为害怕因为病痛模糊了意识,紧紧的抓住她潘珊珊的手叫妈妈的那一刻。
“妈妈,别离开我……妈妈……”
坐在门外的潘珊珊抱着双膝,闷声哭着,她的心好痛,因为金十美的痛。
两个女孩,这一次哭也哭的安安静静,谁也没有打扰谁,许久。
直到天快黑了,蹲在门外的潘珊珊脚也麻痹到几乎没有了知觉,花了好长时间才站了起来。站起来时刚好背后的门被打开了,没有了依靠忽的失去了平衡就一个后仰,在跌倒之际金十美迅速抱住……
“呀!我家潘猪头真是哭鼻子哭成猪头了……”
潘珊珊站直,转过身去双手捏了捏金十美的脸蛋,“是呀,我家金记者不也哭鼻子哭成了猪头么?”
“潘猪头,我饿了。”
“我也饿了,那出去吃点什么好呢?”
金十美侧着脑袋往天花板看去,眨了眨刚哭的消停的眼睛,吸了吸鼻子,“要不……就吃猪头皮吧!怎么样?”
“……好!走起!”
一周以来,刘婧就觉得奇怪,韩总老是心不在焉的,开会时这样,在办公室时也这样。但开会还好,至少能做到问有所答,可在办公室呢,只对着那一摞现金发呆……
今晚,有周杰伦的演唱会,刘婧握着手中的那两张门票,在想着要不要给韩总打电话。
还是试试吧,不管他愿不愿意去。
“韩总,您……现在有空吗?”这话是明知故问,她是他的秘书,他每天的行程她都一目了然,除非他的私人时间也在忙。
“有,怎么了?”电话那边回应。
“您……现在能开车来接我一下吗?”
敢叫韩大boss开车来接的秘书,恐怕只有她刘婧一个。只是,说这话想必她也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你现在在哪?”韩晟问。
“在家。”
韩晟思忖片刻,“好。”
说完就挂了。
刘婧手心捏了一把汗,韩总竟然会答应。如果需要人接,韩总大可让专车司机过来。
其实刘婧也没别的意思,只想借着周杰伦演唱会这个机会让韩总散散心。细心的刘婧也注意到平日里韩总偶尔也会听一听周杰伦那几首温情动听的歌曲。
刘婧也尝试问过他为什么总听那几首歌,韩晟当时回答说:因为喜欢,所以常听。
因为喜欢,所以常听……刘婧总觉得这是韩总替另一个人说的话。
开开心心在小饭馆吃了顿有猪头皮的大餐,金十美和潘珊珊幸福的连打几个饱嗝后决定到街上走走。
走着走着,金十美无意间发现了街边的炫酷的大广告牌:周杰伦巡回演唱会!
“啊!!!”金十美尖叫……
潘珊珊吓得一个哆嗦,看来要成为金十美的贴身闺蜜就必须胆子大。
“呀!你疯叫什么?!”潘珊珊伸手捂住了金十美的嘴巴。
金十美跺脚,但被捂住说不了话,于是就用手不停指着边上那广告牌。
“啊!!!”
潘珊珊松开了金十美后自己倒是没忍住疯叫了起来……
可惜没买门票,但是,音乐是用来听的,所以总归是有办法的。
二十分钟后,市体育中心外面的一块空地上,天上的月光和脑袋上的路灯光同照,随着露天体育馆里传出来的音乐节奏,金十美和潘珊珊手拉着手左跳跳右跳跳,虽然眼睛看不到偶像可耳朵还是十分享受这种音乐盛宴的。
当刘婧说出了用意,韩晟也欣然接受,此时二人正在演唱会现场。只是,演唱会才到一半韩晟就一个人不做声响的离开了,因为刘婧太过于投入,所以并没有发现。
韩晟走出体育馆时给专车司机打了电话让他到时候来体育中心接刘婧回家,接着就驱车离开了。
当车子绕到体育馆的另一边时,忽的刹住。
韩晟把车窗按下,透过银白色的月光,远远看见路灯下那两个女人,手拉着手跳着毫无章法可言的古怪舞蹈。
然后又静静的,静静的听那个款款深情的声音在吟唱。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