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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转眼就到了牯牛结婚的日子。我对青草说我得去牯牛家帮忙,明天就是他大喜的日子。

青草问我:“牯牛结婚,我们送啥礼?”青草这一问,我倒想起了这事,是啊,送啥呢?虽说那时我们地坑河遇到婚丧嫁娶这样的事多是送粮,比如几十斤米,几十斤白面,或几十斤麦子,几十斤包谷啥的都有,也有送钱的。我想来想去,还是送钱方便些。我说:

“干脆送钱,送一百元钱算球了。”

青草说钱交给了爹,我们留得不多了,只有几十元,还不够一百元,叫我给爹说说。我就去给我爹说了,可爹说上次罚款拿了一千元,还有啥钱呢?爹还说我不量家底,这地坑河送礼最多也只有五十元的,你有多少银子要不完了,要送一百元大礼?地坑河就没有这规矩。

爹把我数落了一阵,我只有对青草说爹不同意送一百元。青草说那就送五十元吧。说着她就到床头去拿开床上的枕头,掀开席子的一角,把放在席子下面的一个花布包拿出来。青草把花布包打开,里面有一迭钞票,全是“大团结”票子,青草一张一张的数,还有八张,剩下有几张小钞票,一共八十多块。青草拿了五张“大团结”后,又把花布包好放在枕头下面,盖上席子,再把枕头放好。我揣了钱出了门,往牯牛家去。

我到牯牛家时,他家已经有不少帮忙的人了。进进出出,做这做那。院坝中间搭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迭红纸,村小学的徐老师在帮忙写对联。徐老师见我进院来就说:

“金宝,你来得正是时候,帮我贴对联吧。”

我说行,这事不难。徐老师已经写好了几幅,放在桌子上等人张贴。我说没浆糊,我得煮浆糊去。徐老师把下巴颏朝前一努说:

“有了,在那儿呢。”我顺他的下巴颏看过去,阶沿上的柱子下面放了一个碗,是煮好的浆糊,旁边还有一把高梁杆的刷子。我端了浆糊拿了刷子,问徐老师咋个贴法,徐老师指挥我,叫我把哪一幅对联贴哪儿,我就贴哪儿。先刷上浆糊,再把红纸对联贴上去。等都贴完了,站在院坝一看,到处是红艳艳的,喜庆得很哩!

牯牛和其它几个人陆续回来了。每个人都背了桌子和板凳回来。还有几个女人,背的是碗筷和盘碟。是从各家各户借来的。一个个背得汗津津的,我赶紧上去帮他们放背兜。这乡下人办一件事就是麻烦,所有的东西都是互相借用,劳师动众的不说,主人家就更累。可大家又都心甘情愿。牯牛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说:

“金宝哥,跟你商量一件事。”

我说:“说吧兄弟,这时候还说啥商量不商量的?不行也得行,说!”

牯牛说:“按规矩这送亲的和接亲的人数要对等,莲花儿她们要来八个人送,我们也就得去八个人接。这接亲的人还得讲究个内外长幼,所以排来排去,人还是排不过来,还得要你亲自出马,男四女四。女的找够了,男的差两人,你算一个,还得让牤子也去才够。牤子虽然人生得笨点,但模样儿还说得过去,金宝哥你就帮帮忙,啊?”

这接亲不是件轻松事儿,且不说大林包村离地坑河有十几里路,关键是接亲是代表男方去的,女方要挑礼。就是说女方要对男方横挑鼻子竖挑眼,弄不好不让新娘子出门上路。男方的人呢?遇事都要小心,尽管女方去说东道西,都得忍气吞声,假如女方在哪个方面不满意,你男方的人连吃饭的声音都不能大了。我是帮人家接过亲的,现在想来都感到受屈辱。那次去给秋生接亲,就为一桩小事,女方对男方送去的喜庆馒头不满意,女方说太小,又不白,叫把馒头背回去换了来,否则新娘子就不出门。后来男方找到女方“支客”说情,虽然勉强同意新娘子出门,那可是把我们接亲的人给臊够了,不让我们坐正席不说,还指桑骂槐的骂我们。席间不知是谁咳了一声嗽,对方就骂道:是谁家的猪被粗糠塞着了?从那以后,我是发誓不去接亲。今天牯牛这事当然不能推,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得去。我说:

“放心,我去,一定把新娘子给你完完整整的接回来。平平展展的给你放在床上。先说好,至于咋个脱新娘子的衣服裤儿,那就是你的事了。”

牯牛照我的胸前就是一拳,说:“那就不要你帮忙了!”

接亲队伍当然由牯牛带队,男女一共八人,外加背馒头的两人,抬家俱的若干人,浩浩荡荡一行于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出发,到大林包村去接亲。按乡下人的规矩,女方正席都是早上,男方则在中午。男方接亲队伍必须在早饭前赶到女方家,否则就会遭到非议。天不亮出发,看不见走,我们就打着手电筒,举着火把走。

只是背馒头的石三有点鸡摸眼,牛敬山说是夜盲症,天不亮走路他就叫苦不迭,牯牛就叫牤子帮着石三把馒头背着。牯牛家的大馒头蒸得又大又白,每个馒头都是用一斤以上的酵面团蒸出来的,胭脂涂在上面红得扎眼。

我问牯牛:“你说过要买手表,买了没有?看看现在几点了?”

“前不久才买了。”牯牛停下脚步,用手电筒照着,手腕上的表,说:“现在是早晨五点半,赶到大林包村吃早饭没问题。”

一路有说有笑,你一句他一句地说牯牛:

“牯牛,你接媳妇倒是舒坦,可把我们累坏球啰。”

“帮你接把婆娘接回来,我们日不成,摸一下新娘子的奶奶看硬的还是软的总可以吧?”

“呸!去你娘的!脑壳想干了让狗给你舔吧。”

“牯牛,你的新娘子两个奶子大不大?有大馒头那么大没有?”

“哈哈哈……”

天边露出了白色,慢慢地又变成了金黄色。能看见小路上的石板了,我们就灭了火把,关上手电筒。走了不多大会儿,就看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座房子。有人说到了。

我们到了那座青瓦屋顶的院子前,还未走进院子就听见有人大声喊:

“接客人啰——!”

喊声刚落,就响起了鞭炮声。鞭炮就像炒苞米花一样噼里啪啦的响。

于是就从院子里走出来一干人,帮着我们放下背兜,又从背兜里把大馒头拿出来摆放在院坝中间的两张方桌上,桌上放了红纸垫底。涂了胭脂的大馒头像一朵朵牡丹花,鲜艳刺眼。大馒头受到女方的赞赏,女方当然就高兴,女方支客当然也跟着高兴,大声吆喝道:

“迎亲大礼两盘——!”

支客吆喝完了就过来给我们递香烟,发喜糖,请我们上坐。我们刚坐定,支客又吆喝开了:

“开席啰——!”

支客请我们中央正席就座。就是上席。这上席是贵客坐的,如果女方满意,接亲队伍可能就是贵客,可能坐上席。如果不安排你坐上席,那就说明女方今天对男方哪儿不舒服,你就低着脑壳吃饭吧,别去招惹女方生气。

牯牛是新郎官。接规矩被人引着去见岳父岳母大人。行鞠躬礼。见新娘子。牤子今天到了女家,感到新鲜,贼眉鼠眼的到处看个没完。伸着脖子到处喊:

“哥,哥,你在哪儿?”

满院子的人都盯住牤子。有人问:

“那家伙是谁呀?扯起公鸭嗓子到处乱吆喝!”

“听说是新郎官的弟弟。”

“这家伙看起来一表人材,咋哈戳戳的?”

我赶紧跑过去把牤子拉来坐在桌子上。小声说:“牤子,这个时候可不要乱球跑!你哥今天才是新郎官,有你球事嘛,你到处显摆。你要老老实实坐着当客人。”

牤子说:“我哥不见了,我喊他一声有啥子不行?”

牤子很不高兴的样子,嘴里嘟嘟囔囔的说:“我要看嫂子,我要看……。”

我说等着,马上就能看见你嫂子了,先吃饭吧。牤子见我脸色有些不对,对我眨了眨眼睛,就没再说啥。

喜庆宴席还未完全散尽,支客就大声喊:

“新娘子出门啰——!”

喊声刚落,屋里便传出哭声。这哭声就是哭嫁。虽说有人哭,可没人像青草那样唱哭嫁歌,要是青草也来接亲,我就让她唱哭嫁歌,那该多长脸面?地坑河的习俗和其他地方一样,姑娘出嫁时要哭嫁,不哭的姑娘会被人说成是忤逆不孝,父母养育你几十年,从此要离开父母,如果一点眼泪都不流,成啥样子嘛!其实父母这时候也会哭的,父母哭是真的舍不得自己的女儿离开,女儿的哭就不一定是真的哭,看上去泪流满面,可那只是“例行哭嫁。”

哭声一起就有很多人劝嫁。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好事,喜事,还哭啥?……女儿出嫁了不还是你们的女儿吗?……女儿出嫁了不但没有少啥,还多出一个叫爹妈的女婿呢……良辰才能结良缘,既然良辰已到,就不要错过,该出门了哩!……。”

劝了大半天,新娘终于跨出了家门槛。

满院子的亲朋好友齐刷刷地把眼睛投向新娘子。那天莲花儿真的很漂亮。长头发乌黑发亮,梳得光光的,长辫子根上扎一朵红花。这朵红花一般是红绸做成的,多是姑娘自己提前买好的,有的要珍藏好几年,平时舍不得戴,专等出嫁这一天才戴在头上。莲花儿穿着大红花衣服,大红花裤子。一身的红色把新娘子脸都映红了。

牤子看见莲花儿哭得泪流满面,就跑上前去要扶新娘子,正好被我看见,一把拉住牤子说,有你的球事!这时候你去露一手干啥子?牤子没有去扶新娘子,却一把拉过牯牛,说:

“哥,人家不愿意,我看就算了,看人家哭的啥样了?哥……”没等牤子说完,牯牛就一下推开牤子,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对牤子说:

“你混蛋!滚开点!”声间虽然很低,周围的人还是听到了。

“新娘子起程啰——!”

像炒苞米花一样的鞭炮又噼里啪啦的响开了。

牯牛挽住新娘子的胳膊,转身准备向父母敬礼,莲花儿的母亲却还哭得泪人似的,几个亲戚劝不住。

莲花儿爹说:“莲花她妈,不哭了,娃儿们要起程,你过来,人家好行礼。”

莲花儿妈被亲戚们扶过来与莲花儿爹站在一起,牯牛和莲花儿就向他们鞠了一躬。莲花儿在向父母鞠躬的时候仍然在哭。

我们终于出发了。迎亲的八个人走在前面,新郎新娘走在中间,送亲的八个人走后面,最后是男女双方为新娘子背嫁妆,抬家俱的,远远看上去,长长一路人,好不排场!

莲花儿的陪嫁和山里其它姑娘差不多,有大衣柜,梳妆台,木箱等家俱和被褥,衣服,被盖等细软。细软物品须放在家俱上面或是平放在背兜上面,要让人看得见女方所有的陪嫁。

将近中午终于到达地坑河。把新娘子送到牯牛家。

迎亲队伍走到牯牛家门前时,同样响起了炒苞米花一样的鞭炮声。

“新娘子到家啰——!”

很多人就从院子的各个角落里伸出脑壳来,要看看新娘子的美貌。莲花儿被看得实在不好意思,就把头埋得很低。牯牛却趾高气扬的昂着脑壳,挽着莲花儿走进洞房里去了。那时候山里人的洞房和如今山里人的洞房无法比的。那时的洞房就是在房外贴上对联,在屋里墙壁上贴上三两张年画啥的,床帐换上新的,被褥枕头是要等新娘子陪嫁过来的才铺上。

“开宴啰——!”

这一声喊,比说啥都管用。都朝桌子上围过去,一共八张桌子眨眼功夫就围满了。动作慢了的人只好退回去,等待第二轮宴席。

宴席轮番开,前面吃完饭的人走了,后面还在陆续到来,轮流坐席。我坐在席上才发现青草还没有坐到席上来,我又不能叫别人让青草来坐,也只好从席上下来。席上总少不了有几个喝喜酒喝得高兴的,高声划拳,互相赌酒,虽然有人感到很烦,可毕竟是喜庆宴席,喜庆宴席需要几个人闹腾,否则那还叫啥喜庆?

青草抱着南花儿没坐上头轮宴席,就到新娘子房里去看,我也跟着去新房。新房里正好有两个小男孩在床上滚来滚去的玩。那是特的找来“滚床”的两个孩子,过去滚床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那是盼望又能生女又能生男,如今滚床的只有男孩子了,只准生一个独生子女,山里人都希望生个男孩子,当然滚床的就只能是男孩子。

牯牛给两个滚床有功的孩子奖完糖后,也给我家南花儿抓了一把糖。南花儿看看牯牛,不接糖。青草对南花儿说,谢谢叔叔。其实南花儿哪里知道说谢谢呢?连糖都不知道是啥东西。牯牛开玩笑说,算了,别难为南花儿了,等以后再说谢谢吧。

牯牛发完糖果就出洞房去了。他这时候想和莲花儿呆在一起都不行。因为外面的客人还要去应付。

新娘子坐在床上,头上没有盖头,我们地坑河的人结婚没有人盖过盖头帕。有帮忙的女人为新娘子端来一碗荷包蛋汤,汤里放了红糖。把荷包蛋都染红了。荷包蛋只有两个,据说是寓意鸳鸯戏水的意思。莲花儿吃完红糖荷包蛋,有人接过碗拿走了。

青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也是女人,她没有得到过这些荣耀,更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女人一生只能做两回人,结婚和坐月子。青草只在坐月子时真正当过一回女人,全家人都侍候她,她也感受到了温暖。

我叫青草坐席的时候,青草坐在那里发呆。我拉了拉她的衣服,她才回过神来。一屋子的人都在围着新娘子转,谁也没注意青草在想些啥。南花儿在青草的怀里都睡着了。我小声问:

“你在想啥?快去坐席,迟了又没位子了。”

青草这才笑了笑,笑得很淡,淡得像一杯白开水。她朝我伸长脖子,我就知道她要对我说啥话。我弯下腰把耳朵递到她嘴边。她小声说:“当新娘子真好。”

我和青草上席吃饭时,我抱着南花儿,一会儿南花儿就不干了,在我怀里扭来扭去的哭。为了让青草能安心吃饭,我说抱南花儿去撒尿,把南花儿抱到房子外的田埂上去,让她看山,看花儿,看树。青草在田埂上的草丛中摘来一朵正开放的蒲公英小花,递到南花儿手中,口中还不停地说:花儿好看吗?好看,就像我们的南花儿一样好看。突然远处一对斑鸠飞过来,又一对喜鹊飞过来,它们都停在树上,喜鹊叽叽喳喳地叫着,青草忙对南花儿说:快看,斑鸠和喜鹊它们都来喝喜酒啰!南花儿高兴得手舞足蹈。

天气还不错,太阳虽然偏西了,却还能感到它送来的一点温暖。一些不知叫啥名儿的鸟在天上飞过,发出脆脆的叫声。南花儿听到鸟叫就感到很新鲜,她从未听到过鸟叫声,她的眼睛不停的转,追逐着一只只飞鸟。我不管南花儿听没听见,听不听得懂,我每看见一只鸟,就给南花当解说员:

“这是一只麻雀,麻雀虽小,可肝胆俱全呢……那是一只斑鸠,斑鸠叫的是咕,咕……那是一只喜鹊,喳喳,喳喳……。”南花倒是高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好不容易挨到青草吃完饭,她四下里找我,我听见她喊我,忙抱着南花儿走进院子里去,青草接过南花,问我,你去写礼了吗?

“哎呀,倒把这事给忘了!”我把自己的脑袋瓜子使劲打了一巴掌。

青草笑着说:“还不快去。”

我说我还没吃饭呢,青草就抱过南花儿,叫我赶快吃,不然人家就要收拾碗筷摆尾席了。我想也是,我明明坐在席上,再去坐下轮席就不好意思,我连忙回到桌子上去,就桌上的剩菜拣了些在碗里端在手里吃,让人家收拾桌子。

吃过饭我赶忙去找写礼人。在新房隔壁屋里还有几个送礼的人正在写礼,写礼人是牯牛的堂兄福贵,正用秤称米,称完了就在一个本上记。等他们写完了礼,我说福贵哥,我写礼了。他说:

“金宝,你咋现在才来写礼呀?”

“我去接亲,就把这事给忘了。”

“你和牯牛是要好的朋友,在外打工又挣了钱,看来这次要送个大礼?”

“说不上大礼,五十元。”我把五张“大团结”递过去。

福贵只“嗯”了一声,没说啥,就在本上记上了。

我和青草告别牯牛要回家。牯牛叫我和青草第二天早上还过来,按地坑河的规矩,第二天早上还有一轮谢客酒席。我说不来了,我和青草还有点事情要办。

牯牛说:“有啥要紧事嘛,不能等我办完喜事再去?我这一辈子不就办这一回吗?你不帮我谁帮我?”

我知道牯牛那是客套话。我说:

“大事都过了,剩下的不就是谢谢客了吗?不要紧的。”

他哪里知道青草被这个场面刺痛了,正闷闷不乐呢!回到里青草就不理我了。爹妈问她啥,她也回答得懒洋洋的。

我妈说:“跑了一天也累了,早些收拾停当了就去睡觉。”

青草嗯了一声,就抱着南花儿进了自己屋。我跟着进了屋。青草把南花放在床上,给南花儿脱衣服。我说:

“青草,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没有为你操办一个酒席,我心里也难过。可话又说回来,办了酒席就高贵了?我看是一个屌样。”

青草放下南花,嘤嘤的哭起来。一看青草哭了,我就着急,我说:“你哭个啥?都成这个样子了,又能咋办?当初回来时你腆着个大肚子,哪还好意思操办婚事?后来,村长他们都来罚款,哪还敢办酒席嘛!对不起,青草,这辈子我欠你这个!”

青草边哭边一抽一抽的说:“南花都这么大了,我还是一个黑人口哩,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没脸见人哩!”

青草哭成了一个泪人,她哭的声音虽然不大,可还是惊动了我爹我妈。我妈在外面喊:

“金宝,你是不是欺负人家青草了,你给我滚出来!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爹也在外面骂我:“狗日的,饭胀饱了撑的是不是?回来就吵架。”

我在屋里就是不出去,爹妈骂了一阵就不骂了。我又去诓哄青草,说了好多好话她才止住了哭。然后说:

“明天就去办结婚登记。”

我说:“明天不行,明天必须到村长那里把结婚介绍信先办了,不然到了乡里也是办不了结婚登记的。”

我许诺后天一定去乡里办结婚登记。青草才没有哭。

青草不哭了,我突然觉得她是那么可怜。眼睛哭肿了,也哭红了。我想这办结婚登记的事一定得满足她,不然我心里也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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