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皇上的意思？”虽然被官家责骂，可是韩琦还是厚着脸皮向皇帝问到。
皇帝并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夏竦，意思夏竦也明白，就是这个注意得要自己出，如果主意的效果好那就是官家英明，如果效果不好，那么不好意思这个黑锅只能夏竦自己背了。
“依微臣看，全城戒严是不可取的，不如外紧内松，可以肯定凶手还是开封府内，那么只要在各大城门口加大盘查的力度，对外宣称就说是某个江洋大盗进了开封府，然后在开封府加派暗哨暗中查探这段时间进入开封府的陌生人员，对于驿馆，”夏竦看了看皇上的脸色似乎有些松动，便继续说了下去，“现在不宜将西夏使臣被杀的事情泄漏出去，驿馆有开封府派人包围起来，对外宣称是保护西夏使队不受百姓的干扰，反正党项人不受京城的百姓的待见，这样处理暂时也不会引起惊慌。”
“只是这样又能瞒多久？”
皇上虽然很满意夏竦的建议，可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整个开封府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朝廷要员昨晚和那个小妾睡觉第二天只要有心都能打探出来，甚至官家前天晚上教训皇子的话语第二天就能在整个京城流传开来，整个皇宫，不，就算是整个开封就像一个四处漏风的气球，根本就不能有什么秘密。
“三天，至多只能三天，”夏竦比起官家更加了解开封城这个大漏斗，或者不用三天，有一天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开封府，之所以要三天的时间，是为了应对契丹人和党项人未来的责问。
“我们要在三天之内将凶手捕获，这样不管是开封府百姓，亦或是西夏，都将是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如果三天之内抓不到凶手呢？”
“这个…….”夏竦有点不知道应对了，毕竟兹事体大，万一凶手抓不到，那么即使自己贵为当朝一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看到夏竦有些吃瘪的样子，皇上心里有些开心，你们这些平常趾高气扬的大臣也有今天，要知道有宋以来，太祖皇帝立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规矩后，这天下士大夫都以主人自居，往往在很多时候都以所谓的大义将皇上逼的很难堪，当年先皇是如何被寇老西胁迫御驾亲征，那场景可是历历在目。
“好了，”皇帝也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处罚都是假的，“朕就给你们三天，如果三天以后朕看不到凶手，那么契丹人和党项人那么你们两个就一个人负责一个吧。”
虽然这个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韩琦和夏竦也知道，当前第一要务的把凶手抓住，不然其他一切都是妄言，没等皇帝下令，韩琦三人便离开了皇宫，一路赶去驿馆，他们迫切需要了解浩林是否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就在韩琦三人离开御书房后，皇帝向身后的一个角落看了看，然后有些微怒的问道：“开封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天地二字号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见从那个阴暗的角落慢慢走出一个太监，年纪大概在七十多岁，走路都是一步一颤，虽然面对皇帝的质问，却也没有任何恐慌，凭什么，只因为自己资历摆在那里。
如果韩琦和夏竦在现场，他们一定可以认出这个太监，陈立，从太宗皇帝入宫到今天，已经伺候过三位皇帝，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加上从真宗皇帝开始就掌控皇家的“天字号和地字号”两大机密组织，韩琦和夏竦他们也知道皇家有一个组织，密探遍布天下，可是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组织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也不知道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少人。
要知道，能说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太祖皇帝，又怎么可能不给子孙后代留点保命的手段，而这个保密手段就是天地二字号密探司。
“这次的凶手是高手。”
身为密探司的头子陈立当然知道自己手下的本领，虽然这次因为杨宗保被围野狼谷，陈立将密探司的几个干将都派出去了，有去幽州的，有去兴庆府的，也有去渭州的，甚至府州那边也加强的人手，而留在京城的，大部分密探都留在了天波府附近。
毕竟天波府的名声太响，对于皇家来说，始终有些不太放心，即使杨家以忠义名闻天下。
“高手？”
皇帝一下来了兴趣，作为当家人，他当然也清楚密探司的能力，他更加清楚的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已经风烛残年的老太监的实力，这天底下，能被他称为高手的人不多，皇帝清楚的记得又一次两人讨论武林高手的时候，陈立给展昭的评价是十年后展昭可列入天下十大高手之内，但是现在还不行，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南侠展昭已经被称为“武林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可就这样一个年轻俊杰，依旧入不了陈立的法眼。
“不错，刚才在开封府的探子回报，这次驿馆的党项人是被毒死的，而且是一种连浩林都没有见过的毒药。”
“毒死？难道党项人都是傻子，他们为了防止有人在食物中做手脚，可是把驿馆的人都赶出来了，驿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自己人干的。”
“不错，正因为如此，老奴才会说这次的凶手才是高手，而且是一个用毒高手，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在整个天下，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那五个？”
“老奴勉强算一个，天字号的皇甫宇算一个，苗疆的蛊王叶天算一个，峨眉神算子欧阳玲算一个，黑水神宫的萧天赐算一个。”
这些人的名字皇帝当然不陌生，虽然朝廷和江湖看上去是两条永远不可能有交集的并行线，可是太祖皇帝不这么认为，他当年能顺利夺取天下，那一帮出身江湖的豪杰给予的帮助可是不小，而这些豪杰更是天地字号密探司的第一批成员，因此从太祖皇帝开始起，密探司每年都会将江湖上高手分类汇总，然后存在皇宫以备皇帝查询。
陈立和皇甫宇自然不可能，那么就剩下叶天、欧阳玲、萧天赐三个人，而这三个人当中，嫌疑最大的自然是黑水神宫的萧天赐，这次的和谈，很显然是辽国不愿看见的，毕竟杨家在三关给辽国南下的阻力实在太大了。
如果此次和谈失败，杨宗保不是被杀就是被西夏囚禁，那么契丹铁骑南下饮马黄河的可能性就大了不少。
西夏使臣全部死于大宋帝国的国都开封府，不管怎么说，宋朝都要承担大部分责任，而宋夏两国谈判破裂，得到最大好处的自然是契丹人。
“难道是萧天赐？”皇帝试探性的问到。
“应该不是，”面对这个问题，陈立也有些疑惑，“根据密探司的情报，萧天赐这些天就没有离开过临潢府。”
萧天赐，乃是辽国极其有名的用毒高手，自然也是医道高手，更是当今辽国皇帝唯一的御医，想想辽国皇帝也不会让萧天赐离自己太远，有萧天赐在身边，就等于多一条命。
这个情况和宋朝皇帝是一样的，陈立虽然年老，可是出外做一些事情还是可以的，可是皇帝依旧已年老体弱不让陈立外出，其实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皇帝希望陈立一直留在身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不是萧天赐，蛊王叶天，朕可是听说这位蛊王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苗疆一步啊，如果不是蛊王，那么欧阳玲呢？”
“苗疆那个地方太排外，这么多年密探司一直没有将眼线安排进去，只能在外围刺探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而欧阳玲乃是一位神出鬼没的老怪物，除非老奴出手，不然密探司没有人能跟踪到欧阳玲而不被他发觉。”
听到陈立这个解释了跟没有解释一样的解释，皇帝有些懵然，好在这些江湖上的事情一直都是由陈立一手处理，自己只要好好对付朝堂上这些所谓的士大夫，想到这里，皇帝就有些想笑，今天韩琦和夏竦三人胆战心惊的样子，可是自己登基以来的第一次，自己毕竟还是皇帝，来自皇家的威压依旧让那些自命不凡的臣子们害怕。
“那么依你的意思？”
“等，浩林这个人查案还是有一手的，不管谁是凶手，浩林应该都可以查出个蛛丝马迹，另外老奴将增派人手前往关西，党项人的使队在开封府被杀，想来李元昊也忍不了多久了。”
“你的意思是李元昊会对杨宗保下手？”
“李元昊这个薄情寡义，却又极好面子，这次丢的不仅是皇上的面子，在李元昊看来，这更是在扇他的脸，因此他必然要在杨宗保哪里找回在他看来已经丢失的颜面。”
“那朕是不是要赶紧调派大军，前去营救杨宗保？”
“国家大事非老奴所能干涉的，”陈立能在后宫这么久屹立不倒，自然有他的高明之处，那就是从来不参与国事，这一点也是真宗和当年皇帝欣赏他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