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岚大声对朝霞的背影喊道:“小侄女,你走错方向了,那里是马场。”
朝霞象没有听到似的往前跑,一会功夫就看不见人影,娄岚没有办法只好追了上去。
朝霞不停在跑,幼时的回忆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偏偏幼时记忆越清晰她便越唾弃自己,做为暮她以为自己早忘了这一场无终,可现在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朝霞闭上了眼,再次睁眼时她的眸光也罢若是忘不了那她便亲手了结,绝不能让他乱了自己的心绪。
清明细雨坠帘幕,墓冢草青洒浊酒,竹盘贡品新替旧,寞寞长烟慰前者。
午时的祭奠基本上都已结束,各家带着食箪欢欢喜喜地回归家里,街上唯有一个女孩的焦急不安与其他人喜悦格格不入,盏茶之前,她的娘亲和她说过她要去前面买些零嘴,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娘亲还没有回来,女孩只能一边往前走,一边四处张望着希望找到娘亲以及姐姐的影子。
天上的云似墨色勾勒,浓重的就快压了下来,人们步行不自觉的变快,那女孩不曾大声哭过,只是迈着小小地步子,让泪无声落地。
不多时满天的雨就像相约好了一样,一起往下落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刚刚的喧嚣就像画上了一个句号,唯剩女孩独自一人无助的站在原地,任由这大雨将她淋湿,泪水和雨水都已经混杂在一起,冰冷的停留在脸上分辨不清。
一片淡淡阴影罩在她的上头,那女孩诧异的仰头正好触及白衣少年那忧郁的眸光。
“姑娘你也和我一样迷路了吗?”那白衣少年将手放在女孩的头上有些迷茫地问道。
那女孩警惕看着他,将头移开白衣少年手轻轻点头,白衣少年温柔地对女孩一笑,大概这一笑有种抚慰人心的效果,他拉起女孩的手时,女孩并没有拒绝,白衣少年将她带到一个附近尚可避雨的破屋中。
白衣少年动用内力将女孩和自己身上衣服烤干了,他将女孩放在一堆干净舒适的干草上,自己在一边忙活着。
没过多久一阵甜香就充盈了整个屋子,女孩只是坐在原地抱着腿怯怯望着火堆,不敢上前半步。
白衣少年将一个烤好的红薯剥了皮后递给女孩,女孩看了那红薯一眼并没有伸手接过,而是再往后退了一步。
白衣少年伸出手想再摸摸女孩的头,女孩一个偏头躲开了漆黑的双眸之中警惕之色未曾减少分毫,白衣少年收回了手,拿着红薯手靠近女孩的嘴轻声说道:“尝尝看,很好吃的。”
女孩一直盯着白衣少年的眼睛,这才犹犹豫豫接过他手中的红薯,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白衣少年看着女孩吃红薯忽然问道:“姑娘,你家住在哪可否写出来,我定将你送回。”
女孩迟疑了好一会才开口:“安……帅,哥哥……霞儿……去。”
白衣少年一愣,带着柔和的笑意道:“好,哥哥等会就送霞儿回家。”
雨过了许久才停,白衣少年带着朝霞打听了帅府位置后,就将女孩送了回去,白衣少年本来是打算走,但女孩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白衣少年无奈的留下了。
之后的几年之中女孩一直很高兴,因为有了白衣少年的陪伴,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在女孩七岁生辰那天,女孩想找白衣少年一起去玩,但是白衣少年拒绝了,原因是男女大防不可破。
女孩赌气之下就对白衣少年说:“我再也不要见你了,不跟我玩的坏哥哥。”
没想到这一语成谶,女孩七岁生辰之后元帅就要带她上战场,临别之日,女孩在白衣少年门前等了一天,他都没有出现。
第二日,女孩哭着和爹爹一同离家上战场,寥寥几人之中缺了那白衣人。
朝霞的嘴角露出一抹凉凉的弧度,原来她真以为那人是在意她的名节所以才会避而不见,现在看来他怕是早就跟雨妃在一起了,否则那及笄玉佩也不会在他那。
皇家马场
两位常在模样的人正在擦着马背,这两人就是当日在凌霄宝殿上被二公主芷兰美名教导宫规的壁儿和泉儿两人。
“泉儿姐姐,都怪壁儿害你受苦了。”壁儿握着手中的刷子满脸歉意的望着还在擦马的泉儿。
“不要紧的壁儿,你我金结义兰,壁儿你就是我妹妹,不要在妄自菲薄了。”泉儿放下刷子摸着壁儿的头安慰道。
鞭子的破空声从她们身后传来,落在了躲闪不及的泉儿身上:“还在这说闲话,还不快给我干活,刷不完马你们别想睡觉。”她们身后的人没好气的说道。
泉儿双眉一蹙,对着壁儿担心的目光暖暖一笑,示意自己没事让壁儿不要担心,拿起刷子低头刷洗着马。
三人余光中紫色掠过,一匹黑马忽然就没了踪影,看马人打了个激灵,这马场中的马可是贵人们最为喜爱的马,要是丢了他这个花钱买来的乌纱帽就没了,看马人不敢大意,牵过另一匹马就要追上去。
“一个看马的居然敢监守自盗,看杂家今天不废了小蹄子。”一记拂尘将看马人撂倒在地。
又一记拂尘扫来看马人赶紧爬着躲开,嘴上慌忙讨饶道:“贵人饶命,小的只是借马去追那偷马贼,并不是监守自盗啊!”
公公朝马场看去,紫色的锦衣和墨发随风飘扬,朦胧的侧脸为她添了一抹神秘感,忽然她像察觉到什么似的,转头将淡漠地目光迎上公公视线,那公公顿时觉得周围的灵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赶紧收回目光,心下暗呼倒霉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事,依主子对她的态度看来也算不上上心,但她也好歹是娘娘。
秉承着态度留一线,日后好见面的公公又尖着嗓音道:“小蹄子净胡说,杂家看的眼睛都酸了这里哪有什么人?还有你的马缰绳不在你的手上吗?”
壁儿和泉儿毕竟在宫里待过一段时日,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那马场上的人公公和看马人都惹不起,出于好奇她们往马场上一看,都呆愣在原地手中的刷子都掉在了地上,紫色的衣袂不规则的摆动着,仿佛下一刻她就会与她胯下的马一同消失。
:“薛力建,仵在这做什么?孤让你挑的马呢?”红衣男子摇着骨扇风度翩翩的走来。
看马的人和壁儿泉儿一起跪在地上:“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帝并没有理他们三人,清澈的目光紧紧盯着薛力建,誓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这让薛立建压力颇大,索性迟疑的望了一眼马场上那道紫色倩影。
天帝顺着高立建的目光一望,淡粉色唇翘起一个魅惑弧度:“原来是佳人抢先一步。”
天帝一跃跨上刚刚看马人牵出来的马,右手抬高一把骨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稳当的落在高立建怀里。
纵了许久马的朝霞心绪终得平复,她控制马速度慢了下来,后背劲风袭来,她反射性想出拳,闻到劲风中淡淡的冷香后,她停了下来。
不出意料的她被抱了个满怀,天帝的下巴枕着她的头发上,嗓音中也多了几分诱惑:“爱妃以这种方式来欢迎孤,孤不胜荣幸。”
朝霞压下心中淡淡的厌恶和排斥,将身体的距离与他稍稍拉远了些:“陛下言重了。”
:“爱妃擅马术后日就是狩猎大会,孤的随行名单之中会有你。”天帝的嘴靠近朝霞耳朵慢慢地说。
朝霞等天帝说完话便轻轻一跃立刻离开了马背,她站在马下低眉顺眼行礼:“臣妾谢陛下抬爱,既然陛下来了雅兴,那臣妾就先行告退。”
天帝坐在马背上笑看着朝霞,不说好也没说不好,朝霞就这么跪着退下了。
马场外
朝霞刚走出马场就感觉到有目光在盯着她,她沉声命令道:“什么人,出来。”
一边的草丛中动了动出来了壁儿和泉儿两人,她们怯怯走到了朝霞的面前跪了下来:“求娘娘收留我们两人,我等在这宫中已无出路,我们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娘娘。”
朝霞淡漠的瞥了一眼面前二人,语气中难免有些伤怀:“枯木尚可逢生,你二人既然懂得求助证明还未到绝境。”
绝境之中的人,不会求助,不会哭诉,也不会做那些毫无意义举动,因为没有人会真的同情,可怜,更没有帮助,他们会靠着自己的毅力或是冷静,发现这绝境之中唯一的曙光。
:“泉儿姐姐,你起来我们不求她这个冷血的女人。”壁儿到底是年轻气盛,见朝霞不肯帮助她们,便站了起来顺道也拉了拉泉儿的衣裳。
泉儿挣开壁儿的手,依然跪在原地:“娘娘,我等是真的遇到了绝境,求娘娘收留。”说完还正式的磕了三个头。
空中涌现出一个紫色小球,朝霞将手摊开那球就飞到了离她掌心上方三寸的地方,娄岚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小侄女,御医院被长白那群鳖孙包围了,钟疯子也傻了,听到消息速来一起想办法应对。”
紫色的小球在说完这些只有朝霞能听到的话之后自动破碎,朝霞看着两人忽然想到一条计策,遂松口道:“本宫从不收无用之人,你们只要让一群江湖人士三日之内不得打扰本宫清净,本宫就收留你们。”
“你……你太过分……”壁儿气的都忘了后面的说辞。
“多谢娘娘肯收留我等二人,至于那些江湖草莽泉儿定当全力应对。”泉儿也起身回道。
二人的反应尽数落于朝霞眼中,对于后者她是赞赏的,好一个心思玲珑的人,她原想让二人多少能抵挡长白一阵,至于她们死活与她何干,死了正好去个麻烦,如今她的想法变了,这有玲珑心的女子死了未免可惜,倒不如让她凭本事,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自己了。
“本宫教你们几招,至于你们记住多少,就是你们的事了。”朝霞只看着旁边的草丛冷淡地说道。
朝霞凭空抽剑面上已是一片萧杀,出剑凌厉,收剑如虹,招式之间果决没有半分拖沓,剑锋一转气势变化,眉目极淡,出剑已然变得随意缓慢,像极了赏心悦目的舞剑,再次出剑之时朝霞已将剑脱手,凡剑所过之处带起阵阵平地惊雷。
朝霞将插在树上拔了出来,将剑收回念间之后,扫了一眼两人默不作声的走了。
泉儿拖着还有些不情不愿的壁儿跟了上去,担心她在惹娘娘暗中轻轻掐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