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出院再回公司上班后,陈思欣的心思就基本扎在工作上,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没任何闲功夫去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工作上尽量不与李铭正面接触,而是打电话给唐凯迪说上一堆温馨肉麻的话,然后通过他的嘴去“落实”工作。她认为这种方法起码可以达到两种效果:一是向某人传递某种信息,二是可以不用见面尴尬又可以完成工作安排。她挺满意这种方式,但到了晚上,她就睡不着,特别是白天在茶水间或者上厕所无意间遇上之后,就更难入眠。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拿出以前的日记看了又看,然后又新写一篇。以前学生时代和最近发生的点点滴滴除了在她新旧日记里记载着,还在她临睡之前,偷袭并控制她的大脑,让这些“糟糕”的事情戏谑地重播又重播,最后,不得不靠安眠药来解决失眠问题。
她最后悔的就是那次安慰梁海丹,竟然不自量力地陪她喝酒陪她疯,结果喝醉了,鬼使神差地打电话给他,还在酒精的迷惑下做出不正当的行为。可能是这样,才导致他迫不得已躲避自己,才会与女友同居。看到他们幸福的样子,她不但感到心痛,而且还要继续压抑内心的恶魔,不让它从身体里蹦出来。赵小梅在她面前“炫耀”他的好,他们如何幸福时,她差不多快崩溃了,她又一次像高中那时候的想法一样,希望自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或者是父母从路边捡回来的,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甚至觉得以前对他真的很过份,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一次温柔的态度。他那次喝醉酒来找自己时,想给他一次温柔,才会乖乖地给他靠枕、听他说唠叨。没想到自己的放纵,又犯下不应该犯的错误,竟然在他嘴唇接近的时候闭上眼睛……更没想到,他的心意跟自己一样,倍受这份血缘关系的煎熬和折腾,所以才会借助酒精的力量暂时释放自己。可这短暂的“美好”过后,又要回到残忍的现实中。她不得不作出选择,让他、也让自己死掉这个心……
那天晚上,看到他在纪宁锋楼下徘徊时候,她恨自己,当他提出辞职的时候为什么心软不马上批他离开。也许他走了之后,彼此就不会有太多的接触,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所以,她不断地跟自己说,一定要使心狠手辣的手段才会中继可怕的事情发生,不然对双方都没好处。
可是,自从纪宁锋搬到自己家隔壁之后,父母变得有点奇怪,特别是梁小敏。以前总是想方设法要她跟唐凯迪出去约会,而现在,只要听到她说晚上不回来吃饭、或者说看电影之类的话,一到下班时间就打电话过来,催她回家。以为说跟男朋友约会就有会特权,谁知她竟然说,上班时间里对了八小时,下班之后还见面,就不怕腻没新鲜感,而且这么晚回家对女孩子的名誉有影响,又说认识久了,觉得唐凯迪有许多不足。比如:木纳,不懂人情世故;无趣,不懂浪漫和主动;人在国外长大,和国内的人相对,家庭观念会有很大反差,如果结婚后要到国外去的话,她坚决不同意,要她想清想楚,两人是否适合在一起等等。将之前自己说的,他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绝种男,恨不得把她马上嫁出去等言论一下子推翻。她隐约感到,他们好像在密谋着什么。
星期六晚上,她约了唐凯迪去听音乐会,差不多到点要出门时,梁小敏就说老房子那边有人想租,但说水管和电线残旧,希望能更换一下。她要她现在过去看看怎样换,尽快处理,要不然租客可能会选其他房子租。她说明天不能吗,可梁小敏说房子好久没租出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音乐会改天可以再听,房客可遇不可求。没办法,她只好驱车回到以前住的小区。
她绕道把车停在小区外面,从小区后门进去,这样就不用经过李铭家楼下。开门的时候,不禁暗骂中介粗心,没把门锁稳固,虽然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起码家私电器齐全能用,万一有贼进来偷走了怎么办?屋里黑漆漆一片,她打开电源却不亮灯。难道真的坏掉?借着手机的光,她摸到房间,两个房间都不亮。真的坏了?会不会是总开关没开啊?真笨,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检查一下呢!突然,她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是一些轻微又奇怪的声音。她纳闷,这个时候会有谁进入自己的家?难道有贼?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吓得她捂住嘴巴,生怕呼吸声被贼听到。她轻手轻脚地摸到门边,顺到一把雨伞握在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
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一个人影,背向着她,蹲在餐厅旁边的地上,不知道在弄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双脚在发抖。怎么办?真的是小偷啊!万一被发现了,劫财劫色……又或者杀人灭口什么的,自己一个女的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盗贼?她决定让小偷偷够了,走了,自己再出来,于是,蹲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手包里的电话偏偏这个时候响起来!她吓了一大跳,心里暗暗叫苦。
那个“小偷”好像察觉了什么,突然停下手中的“活”站起来。她心里叫了声“糟糕!被告现了!”这样想着,脑袋突然蹦出一个念头-----先下手强!本小姐豁出去了!不是他死就是我遭殃!下一秒,她冲了出去,大声叫喊着为自己壮胆,在那个“黑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之前,拼尽全力用雨伞打过去。“黑贼”被打得只有躲闪之势,没有还手之力。乱打一通之后,她的手被对方握住,惊慌这下,又用高跟鞋狠狠乱踹。可能对方被什么东西跘了一下,拉着她一起跌倒,然后一束强光照得她眼睛不能睁开。
“死丫头!打人之前能不能看清楚对象再打啊?”
这声音很熟悉!她把光反过去,看清楚对方是李铭的时候,一下伏在他胸脯上,哭了起来:“臭小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贼进屋了!”
压在下面的人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全身绷紧,任由她在自己脖子上乱蹭,在胸脯上乱拳。他慢慢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环抱她,迷恋地吸着她发头和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真好闻!愿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她好像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要释放出来似的,哭着就停不了,手脚并用对某人施加“暴力”。
李铭咽咽口水,脸上涨满青筋,表情痛苦,等她稍微缓气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说:“丫头!你……伏在我身上,是不是特别……舒服?”
“不是!像块硬石头!”她像在说气话。
“那你……能不能先起来!你压得我……透不过气了!你又长胖了!”
“我偏不起,压死你,活该!“
李铭苦笑:“这话可是你说的!我现在全身热血沸腾,等一下反压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可要负责任啊!”
陈思欣突然意识到这句话的含意,猛然爬起来。她的心跳加速特别厉害,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可能是她爬起来的动作太粗暴了,弄痛李铭,只听到他闷哼一声侧过身,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等了好一阵子,才平复下来,慢慢爬起来,干咳一下:“那个……你怎么在这?”
“嗯?哦,那个,我……我妈说这里的线路有问题,要我过来看看!那,你……怎么在这?”
“也是姨妈叫过来的!我检查过,是空气开关坏了,刚才我去了回来……谁知……”
“对不起!我以为是贼才……”
她居然会说“对不起?”真是公鸡下蛋了!“既然这样,那你帮我用手电照着,我把开关换下来。
“哦!”
李铭嘴角不经地微微扯起:她居然这么听话?
灯,终于亮起来了,四目相对,很快又低下头。“唉呀,你的手流血了!你的额也受伤了!”陈思欣惊叫起来。
“没事,小伤而已!不要紧的!”
“什么不要紧,很容易感染!快点洗个手,我去拿药!”李铭笑了,洗完手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精巧的小药包,“幸好我随身带有药物和创口贴!很痛吗?”见对方裂牙暴齿的表情,真想笑。
“不痛才怪呢!挤了狠命地打!打完一次又一次!啊……轻点!额头留下疤痕就不帅了!”
“对不起!我轻,我轻点……”
她又说对不起了!心中窃喜!“吹吹会减轻痛感!”对方果真的对着额头吹气,他痴迷地看着她,“小时候你每次受伤都要我这样吹气!”
陈思欣突然停住,垂下眼,正好对上那双迷茫的眸子,下意识地退后,拉下黑脸,用不屑的语气讽刺道:“这点痛都怕,是不是男人?”帮她贴创口贴的时候,还狠狠用力压下去。“好了!我该走了,你慢慢收拾吧!”
李铭伸手拉住她:“唉!我们可以谈一下吗?”
“我约了人!赶时间!”
“外面下雨了,唯一的雨伞都被你打断了,你怎么走?”她看向窗外,还真下着不大不小的雨,“既然天意都让你留下,我们就谈谈吧!”
“我们还有什么可谈!”
“你真的喜欢唐凯迪?”
“这跟你无关!还是管好你自己!”
“怎么不关我的事!那么久了,难道你感受不出我的心吗?”李铭有点激动,“我们抛开那个狗屁血缘关系,单纯从男女角度去看,我们其实是爱着彼此的,对不对?”
“李铭,事实摆在眼前,我们是亲表姐弟……我们不可能谈恋爱,不可能结婚,无论是道德上还是法律上,都不允许这么做,你明白吗?”
“如果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呢?”
“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缠在那种毫无意义假设问题上好不好!”
“……”李铭欲言却止。
“我走了!以后不要再提这种问题!没必要,也不要来找我!”说完,头也不回地回走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离开,顿感一阵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