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晨飞速躺在棺材里,再一睁开眼,就是日暮黄昏,四喜那张担忧的大脸:“老大!你醒了?”
我挣扎着起身,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秦家人闻讯马上赶过来:“怎么样了?”
我摇摇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快叫小伟过来!”
秦蕴伟很快就被叫到我面前,我屏退了众人,连大晨都让四喜搀扶着出去了,我没有着急把恩熙放出来,而是严肃的问秦蕴伟:“小伟,我问你一个问题,之前恩熙的事情,你有没有说过谎话?”
秦蕴伟呆呆的摇摇头:“我没有说谎!”
“恩熙给你的珠子,在哪里?”
秦蕴伟涨红了脸,低下头呆了一会,才说:“我,我给我妈了!”
“什么?!”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恩熙说,那是个好东西,能治病,我就想,就像我反正也好不了,还不如给我妈,她一直想生个弟弟,谁想到,谁想到她一口就吞了呀!”说到这,秦蕴伟眼睛蓄满了泪水:“姐姐,恩熙是不是出事了?”
我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眼前这个胆怯畏缩的孩子,这一刻,我替恩熙不值。
于是,我严肃的对他说:“是,而且全都是你害的,你的恩熙不是一条普通的蛇,而是蛇仙,但是没了蛇珠,她就等于死掉了,趁你睡觉的时候,你们家亲戚把还她打死,而且扒皮吃肉了!”
秦蕴伟的小脸一下变得煞白。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
恩熙的灵体从我衣襟上滑下来,攀上秦蕴伟的指尖,声音又轻又软:“小伟,不要哭啊”
“恩熙”秦蕴伟就像怕吓到她一样,轻轻说:“恩熙啊,是不是很疼啊?”
“可疼了”小蛇说:“我还以为是你不愿意跟我做朋友了呢,不过想明白了,就不疼了,你是小伟啊,怎么可能害我”
“对不起恩熙,我不知道那个蛇珠那么重要”秦蕴伟咬住嘴唇,拼命克制住抽泣:“恩熙对不起”
“对不起先不要说,小伟,我没剩多长时间了,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好不好?”恩熙气若游丝的说:“小伟,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其实生活在一个很大的家族里,在这里,所有人都宠着我,爱着我,我把这些爱当成了理所应当,认为所有人都应该为我付出,我不想修仙道,我妈偏让我修,天劫快到了,还说让我自己积攒功德,我怎么说,她都都不肯帮我,我很生气,就,就骂她自私,骂她不得好死!那个时候我觉得,她凭什么不把灵力给我啊,反正她又不会死!我觉得天下的人都理所应当的为我付出,因为我是常家的大小姐”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那时候你还小呢,不大点个小孩,却已经帮家里下地干活了,你妈还骂你,我气不过,趁你们吃饭的时候,把她的饭变馊了,可是我没想到,你闻到味儿了,就一声不响的把馊了的饭吃光了,你妈还骂你说造粪的机器没出息!你连解释都没解释,那时候我想,这可真是个笨蛋!”
“我附身在一条小蛇上,就这样悄悄的关注着你,我看见你对欺负你的同学笑一笑,然后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我看到你把伞借给老太太,然后自己傻笑着冒雨跑回家,我看到你在砸碎了从小到大的储蓄罐,为了替一条谁都不要的老狗治病,我总会情不自禁的想啊,为什么羸弱的,无用的人类,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让我的眼睛没有办法移开呢?”
“呐,小伟,我活了几百年,最幸福的时刻,就是那次,你在下雨天把我从水洼里捧起来的时候,我们蛇总是被人类所惧怕,可是我想赌一赌,赌这么善良的你,不会杀掉我,因为我是那么想参与你的生命,想到,死也不怕,还好,你没有拿我来去泡药酒,哈哈,而是很小心的带我回家,这之后我们互相陪伴的日子,是那么珍贵,珍贵到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
秦蕴伟哭的满脸是泪水:“恩熙,你恨我吧?现在,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啊?”
小蛇歪头想想:“有一点点,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想到这个,就会有一点点恨你。不过想到跟你在一起的日子,觉得心被爱填的满当当的,恨都塞不下啦!”
“不是的,恩熙”秦蕴伟擦干眼泪,认真的说:“我爸说我身体不好,也快死了,之后我们就还在一起,我们永远在一起”
“傻瓜”小蛇抬起头,轻轻蹭蹭秦蕴伟的下巴:“小伟怎么可以死呢?你要健健康康的活下去才行啊!”
“不要”秦蕴伟摇摇头,小蛇却像失去力气一样,缓缓从他指尖滑落:“我这么费尽周折的走过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让我懂得奉献,懂得……如何去爱人,谢谢你,小伟,今天之后,就把我忘记吧”
“不要,恩熙不要!”随着秦蕴伟惊恐的呼喊,恩熙跌落在地上,像水一样融入地底,渐渐渐渐,悄无声息。
常恩熙是吧,我仰着头,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中二病少女,我收回说你禽兽的那句话。你比许多人,更加懂得爱,懂得感恩,懂得包容。
秦蕴伟跪在恩熙消失的那个地方,许久许久,直到我拉他起来,他才抬起通红的眼圈对我说:“怎么可以这样啊?以前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觉得挺快乐的,因为我不知道有人关心,有人爱是什么滋味,可是我明明就有恩熙了,为什么她要死啊!可是现在,没有恩熙的世界,我都怎么活着才好啊?”说完他扑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跳过水坑绕过小村
等相遇的缘分,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说将来要娶我进门
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春
小小的誓言还不稳
小小的泪水还在撑
稚嫩的唇在说离分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
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你在树下小小的打盹
小小的我傻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