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是睡下了……但是……
如果这榻有三尺宽，他铁定离我三尺远。也就是说，他离得我极限地那么远，我怀疑他跟小龙女一样，武功高绝到只用睡着一根绳子的宽度。
如果他睡得这么不舒服，我让他上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公子……”我向他的背摸索过去，生怕自己指头上稍微用点儿劲儿就把他给推下去了：“公子，你进来点儿。”
公子不答，也不动。
我又说：“公子，我没关系的。在我的家乡，有时候异性朋友也会睡得很近。”比如露营的时候，大通铺，看星星……说起看星星，那夜里他不就挨着我躺下的么，还拉我的手呢。如今话挑明了我是女的了他才想起要避嫌，不会迟了点儿么？
“什么？”他从喉咙里问了一声。
我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在我们那里，男子与女子就算不是情人，也是有可能睡得这么近的……”
公子一个翻身揪住我，声音里有霍霍磨牙的嫌疑：“小一跟别的男子也这般睡过？”
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回答：“不、不是我……我没有……”不过这下他倒是进来了些，我顺势将他拉住：“总之公子，你靠得我近些，我夜里害怕。”
这话我自己都不信，我估计公子也不信……话说我看着就不像夜里会害怕的那种女孩儿。但那次他曾经看过我梦里哭醒，或许会相信我也不一定。实我这样说不过是给他一个理由。有了一个强有力的理由，他也就不会那么坚持了。我深谙此道。
果然公子僵了一下，没有推开我。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黑暗中，我听见他的呼吸轻缓平静。但我心跳如擂鼓，睡不着啊睡不着。以往不是都平安无事地一起睡了么？怎么现在却东想西想的？果然男女关系一旦挑明，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般淡然了，何况我们还亲过……不过也可能是这褥子太软了。
我翻了个身调整睡姿，一会儿忍不住又翻了个身，一会儿又忍不住……要我是一张烙饼，也早被煎熟了。
“小一，”公子唤了我一声，嗓子沙哑，简直诱人犯罪：“你为何还不睡？”
“睡不着。”我有些羞愧，在这种情形之下失眠显然暴露了我色女的本质。“公子，我能拉着你的手睡么？”
公子没有回答。
我就当他默许了，腆着脸摸过去……哈哈，原来他的手就在我的手旁边。长长的手指温热有力，我小心地扣住它们，感受着那掌心的薄茧划上皮肤微微的刺痛，还麻麻痒痒……呀，这下更睡不着了！
“小一，你别回家去，就呆在我身边，好么？”
我正在蹭蹭蹭他的手心揩油，突然听公子问了这么一句。黑漆漆的，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这是公子的请求啊，我只想立刻就答应他。但我真的能承诺吗？公子不知道，我的命运也许并不掌握在我的手里。
“公子，我答应你，决不主动离开你……”这是我能做到的，而其他的就都交给天意来裁决。
“好。”他轻轻答了一个字。
又是半晌静默。
“公子……”我突然觉得有些孤单，就叫了他一声。
“恩？”他应得很快。
“我想抱抱你……”
这次公子直接用动作来代替了回答，我落入了他的臂弯。他周身的气息包裹住我，比一整箱五粮液都醉人，比一顿的蜂蜜还甜。我扬起脸，他的嘴唇就在我头顶上。我吻了过去。一片黑暗之中我看不见他炫目的脸，所以我很清楚我就是想吻他，他让我着迷。
原来这就是恋爱。
公子的唇角下巴都跟丝绸一样光滑……我又尝到了酒精的味道，是他在试探我。看了那么多韩剧美剧泰剧，之前还实践过一回，我大起胆子松开了牙齿，被他闯了进来。他来与我纠缠，每一次接触的滋味儿，怎么说呢，反正就让我小腹一阵抽，全身发热。这陌生的感觉让我害怕又喜欢。
“都怪当时太年轻，啦啦啦……”正是魂飞魄散的时候，不知怎么这句歌词却猛地闯入我的脑海，让我有了一丝丝的清醒。这样下去，我不会不就把公子给吃了？万一压抑不住，也是有这个可能的……汗！如果真的擦枪走火，那车外那些大男人不就听了个现场直播？
我只好稍微退了退，希望公子也能找回理智。
可我退一点儿，他就靠近一点儿，我再退他再进，背后就是车壁，我退无可退。他却用两只手捧住我的脸，禁锢住我的躲闪。这……难道公子你之前的矜持都是装的么？
车里的空气都被他吸光了，我微微喘起来，双手也不禁撑在他的胸膛。衣服下边触手是坚硬的胸肌，我……
我正在与自己的欲望殊死搏斗，他却突然停下来，将脸颊抵靠着我的，额头上有汗水打湿了我的头发。
“小一……”他哑声说：“我们回去洛城，成亲好不好？”
这这这，这太快了吧点儿！我还没想过要结婚，我才十七岁，而这个身体还不足十七岁呢，最多十五岁……更为重要的是，我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来了这里三年，我都在生活的夹缝中挣扎，本来以为见着了公子，他身边的小厮就是我的位置，如今却不行了。
我喜欢他，就不能只依靠他。
但公子与我隔了不晓得好多年，代沟巨大，是肯定不能理解我现代人独立自主的思想的。而且此时也不是泼冷水的时机呀！双手下滑，我搂上他的腰撒娇：“公子，小一还小呢，小一害怕……”恶！传说中的娃娃音。
我快被自己给嗲吐了。
公子腰间两侧的肌肉一紧，显然也差点儿被我雷翻：“小一不是说自己十七岁了么？”
十七岁在现代也才勉强成年哪，哪跟你这个年代，十七岁都是已婚有孩妇女了，说不定还是离婚有孩妇女呢……我心里哀叹一声，再接再励：“小一是怕成了亲就要生孩子……”
话没说完公子就猛然咳嗽起来，我慌忙帮他拍拍背。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我就是怕生孩子嘛！生孩子又痛，又成了黄脸婆，还带着个小小一，万一公子不要我，我就……不是重蹈了我妈妈的覆辙么？
好一会儿，公子终于顺过气来，凑近我的耳根说：“小一这般心急么？无妨的，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不会有孕。”
我愣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他是那么个意思……天地良心，我虽然很想吃了他，但……但不要被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嘛！阴暗的心思被曝光于阳光之下，饶是我脸皮再厚也知道要羞了……哎哟叫了一声，我把头埋在他颈子旁，连辩解都免了。
公子搂住我，一下一下抚在我头发上，好像在安慰受伤的小狗或者哭泣的小孩。
真温暖！
我又忍不住淘气地去咬他的脖子，听见他瞬间咝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哈哈，谁让你取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