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骜刚才睡的那一觉,精神头恢复得其实只是十分之一罢了。再加上和枫澜讲的这么一通话之后,其过程又是这样的跌宕起伏,让人又惊又喜又忧又虑,大大的再伤了回神。只是之前的汤药一碗一碗的实在是喝的太多了,肚子里涨的很,想去一趟厕所,可这个时候偏偏有苏洵坐在对面,这样的起伏,实在是有点尴尬。
沈骜心里琢磨着好歹得找个说法将他支开才是,凝神闭气认真的思考的好一会儿,气息奄奄的向他道:“唔,麻烦你把药端给我吧,突然觉得有点乏了,早早把药喝了,我也想好好的睡一会儿,你去忙你的吧。”
他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将药碗端了过来。
都说凉药苦口,可见这药苦成了这个样子,想必一定是极好的良药。一碗汤药下了肚苦的沈骜从头到天灵盖,再到脚底心,都跟着狠狠的哆嗦了一回。
苏洵接过沈骜递来的药碗,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看着模样却并不想走,只侧了头看着她,微微启开唇,声音轻轻的,凉凉的,“你知道吗?你几乎每一次我陪在你身边的时候,找的理由都是犯困。是不是不想看到我?还是觉得我在这边让你心烦了?这一次的犯困,你其实也并不是真的犯困吧?”
沈骜怔了一怔。诚然这是沈骜找的一个借口,但这个借口在沈骜的记忆里千真万确是头一次用在他身上啊,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了每一次呢?
沈骜还在聚精会神的思忖着他口中的这个“每一次”三个字呢,他却已经过来揽住了她的腰,隔着被子他的动作仍然很是温柔,不过隔着被子他还能这么准的一把搂的不偏不倚,沈骜心底其实很佩服他。
苏洵声音低哑,缓缓道:“骜儿~”沈骜嗯了一声。
他却只管自己搂着,没再说什么。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你刚才跟枫澜说的那些话,全是真心的吗?”
被这么一问,沈骜有些发蒙,刚才的那一番话?那一番话,她是说给枫澜听的,与他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自己这真心还是不真心,很显然这个问题应该是枫澜来问自己才比较合适吧。
苏洵埋着头似乎闷闷的笑了一声,这一声有那么一股子没奈何的意味:“你现在能愿意让我这么揽着你抱着你,在医院住的这些日子里,你也愿意让我没晚睡在你的身边,时常也会和我说说笑笑,为我掖好被角,全都是因为我们两个从前有的婚约是不是?若是和你有婚约的是另一个人,你……”他将沈骜搂的更紧了一些,叹了一口气,却并不接着说下去了。
沈骜在自己心中是雪亮亮的闪过一遭,但他这话却问的十分古怪,倘若是从前,她不晓得自己没失忆以前会这么选择,可是现在,不一样,她失忆了,能找到他就不错了,显然他问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若不是自己同他有婚约,他能在自己这里一次又一次的揩到油水?怕是刚碰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被她倾尽全力打趴了,哪里还能贴的这么近?又是搂又是抱的,还能夜夜躺在自己身下这张病房里唯一的一张病床上睡觉,并且每晚都让自己体贴的替她盖被子?
不过话说回来,他不是睡着的吗?怎么晓得自己每晚都有半夜起来给他盖被子的习惯?
自从自己和苏洵重新相遇之后,除了第一夜得知自己失忆了以后,难以平复下自己激动心情的他,有些失态的落了一两颗眼泪,其他时候,他从来就是一副泰山崩于眼前脸眼睫毛都不会动一动的性格,此时竟然会在自己面前摆出这样明显示弱的姿态,可见的,今天的日子实在是太不平凡了。
沈骜心里忖了忖,干干的一笑,前后一思索应着他的问话,小声道:“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对你好,却也不全是因为我们俩人之间有婚约。”
明显的感觉到苏洵的身子僵了一僵,他抬起头望着她,眼睛里似乎有亮晶晶的东西闪了闪。
沈骜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了,咳了两声,继续道:“我住在这里的每一天,你审阅自己公司的文件就已经够辛苦了,却还惦记着我吃不惯医院的饭,每天要亲自下厨煮饭烧菜,还亲自送过来给我吃。这些我平日虽然没有说,但我其实一直都很感念,也一直都切切的记在心里。俗话都说有来有往,你给我一个苹果,我自然要还你一只香蕉,就算没有香蕉也得拿个把葡萄啊,梨啊之类的顶着。换了别人要是和我有婚约,现在却不得已的娶了别的女人,他未必会做到像你的这样对我,我也就没这个福分还能住在这高级病房里,吃着你亲手做的饭菜,还能被你这样搂着了。”
沈骜觉得自己的这番话说的还是蛮在理的,即说明了真正能将夫妻生活长长久久的度下去就得这样,却也暗示了自己不是一个轻抚的人,实际上她也是很矜持。
不过偷偷的睨了一眼苏洵,却看到他那一双眼却黯淡了许多。他只管自己黯然去了,沈骜却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在黯然些什么。也不好打扰他,只好呆呆的望着床顶上的天花板,思绪飘啊飘的,突然想到,这个病房的制度其实得改一改,自己平日里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多,好在睡相还好,若是不好的话,要是谁都能进来,那不是要丢死人了?
沈骜想的正起劲呢,苏洵却突然将脑袋深深的埋进了她的肩窝,闷闷道:“我从来没有给其他任何人做过饭菜,我只给你一个人做过。”
沈骜轻笑着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点头道:“你的厨艺很好,只可惜咱们父母都去世的早,要不也时常抽空给他们做几顿,正好也体现一个孝字啊。”
苏洵却没理会她这回说的话,接着道:“我做这些并不是因为你曾经是我的未婚妻,也不是觉得自己这是补偿你,宽慰你。我只是想做给你吃,你一个人吃。”
沈骜忖了忖,再次点点头,语气中显然涵了许多了然的味道:“哦~原来下厨做饭这个事情,是你的兴趣啊,这个兴趣好,特别实用,只不过只给我一个人吃的话,未免有些可惜了。看你也不是那小气的人,以后得大方一点,这么好的厨艺,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对呀。”
他搂的沈骜越发的用力,两个人贴得更紧了,他仍然没有理会她说的话,兀然打断她,声音暗哑的:“骜儿,我爱你。”
沈骜茫然了好一会儿,睁大眼睛,十分震惊。这这这!
明明都应该已经习惯了的事情,此时却觉得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事情换过来想,他都已经有了家室还愿意这么待自己不是因为这个,还能因为什么呢?
可她却觉得此刻,苏洵亲口对她讲出了这三个字,这感觉,这感觉,就好像天塌下来也没有比这个更叫人惊诧的了。
大概是同一天自己却面临了两次表白,她有些接受不了吧,枫澜这才刚走不久呢,苏洵这壶又响了。诚然他从前是她的未婚夫,从前两人也是情投意合,可现在,她对他心如止水,怎么能一下子接受的了?他现在表的这个白,让她有些想推推不过去的感觉。
这种感觉,说真的,不是很好。
苏洵从沈骜的肩窝里离开,抬起头幽幽的望着她:“你怎么想?”
沈骜这厢还正处在震惊的不能自拔的当中呢,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在拔与不拔之间,好容易喘上了一口气:“这,这可不能只是说着玩玩的啊!”
苏洵淡淡然笑道:“我再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认真了,倘若我对你的感情,你一直看不明白,我是该做些什么让你更容易看的明白的事,但若是你还不明白,我只能扯开嗓子说给你听了,说到你信了为止。家里让我娶了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说是这样也能过过日子,但我却希望,我能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过日子。”
他这些话句句都是让人头顶发麻的猛话,沈骜虽然惶恐震惊的不得了,却也还能在这惶恐震惊之间抽出一点点理智来细细的斟酌他的这一番话。见面的当头晚上他不是已经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全部都交代了一遍了吗?怎么现在自己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呢?
再细细的想了一下,自己从住进医院以来,他待自己就一直都是这样,那些或细微,或明显的事情一桩一桩的在脑海中迅速飞过。这么一琢磨,他对自己倒真的不像是假装出来的。沈骜的脸红了红,幸好,她此刻低着脑袋,不然被他瞧见了,该有多难为情。
The faint cry of loss will make people love of man, the bow smile moment beautiful people want to shed tears of men. He is my lover, he called Su xun.
【那个淡淡的哭泣失落都会让人心疼的男人,那个低头微笑瞬间美好的让人想要落泪的男人。他是我的爱人,他叫苏洵。____沈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