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的映照下,今晚苏洵的气色瞧着不大好看,就像是那天在医院淋了雨之后一样,可是、沈骜探头看了看窗外,也并没有下过雨的迹象啊……他转过头来,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目光像是要融进她的眼中一般,行止间却没有什么动静,也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
沈骜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明白,有些善解人意的模样,掀开薄被作势就要起来了,口中还念念有词道:“我已经睡饱了,看样子你也很累呢,要不你躺上来歇一会儿吧,我不吵着你,我去阳台上吹一吹风醒个神什么的……”
她这一番话,其实是有些化解两人之间尴尬的意思,回想起来,毕竟昨天晚上自己还找他吵架来着,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样不信任自己,苏洵心中想必多少有些失落的,现在脑子里肯定也乱的很,自己还是先腾出一些空间来让他静一静比较好。
被子才刚刚被掀开来一半,却被对面伸过来的手稳妥的重新盖了回去。苏洵皱了皱眉头,还将一条薄毛毯披在了她的肩膀上,还递给她一杯正冒着热气的热汤药,这才低声道:“不困了?不困了就将这个喝了吧,你昨晚忘了喝药了。”面上虽然纹风不动,但这几个字里头,却真真切切的听得出一种关切的味道。
他果真不生气了?看起来不像,却又很像!
沈骜捧着温热的汤药碗,觉得有些莫名,此时他面对自己不应该是他这个模样,这个神色的啊,还这么费心思的照顾着自己,难道说,他也吃错药了?
沈骜放下汤药碗,再次伸手去将床头柜上的小台灯拿到自己的脸上一照,有些诚恳,也十分担忧的问苏洵道:“苏洵,你是不是梦游?还是怎么了?我是沈骜,我们刚才还在闹别扭呢,你现在还这样伺候着我,你是不是,喝错药了?”
苏洵沉默的看了沈骜半天:“我没有喝错药。”
乍一听这句话,沈骜莫名之上更是添上了几分疑惑,试探地又问了一遍:“可是我刚才还在惹你生气,你这个时候应该对我很冷漠才是啊。”
苏洵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淡淡道:“我这照顾你,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沈骜想了片刻,有些明白地道:“哦,那一定就是陈道让你过来照顾我的吧,他刚才说他找你有事情呢。不过昨天晚上,也的确是我有些不对,你现在其实也用不着这样耐着性子对我的,这件事就算你不来跟我和解了,过不了几天,我也是要同你说明白的,误会了就是误会了,我沈骜也不是一个习惯被包庇的人。还有你现在这样端茶递水的整夜不睡的伺候着我,我实在是有些受之有愧,我现在身体已经很好了,并不需要别人这么服侍着我的。”
她将那汤药碗递还给他,又斟酌道?:“昨天不管陈道跟你说了什么,请你都不要往心里去,我真的只是那时候情绪有些波动,才不明不白的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她用了乱七八糟这四个字,其实何止是乱七八糟,她实在是心中还是有些难过,又怕苏洵觉得此时自己都已经示软了,自己还不领情,想来想去还是说出来毕竟妥当。
她坦坦荡荡的回头看着苏洵,却看见他瞧着自己手中,她递回去还给他的汤药碗发呆,好一会儿才回神道:“与陈道没有关系。”又抬头看着她继续说:“现在,连我给你泡一碗药,你都不愿意再喝了?”
明明苏洵的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这句话听在耳朵里,却令沈骜感到莫名多了一丝颓然的感觉。她不喝这碗汤药,原本是不想让承苏洵代陈道的情,这个好家伙,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的的长辈,却一回头就将自己与他说的那些心里话全都讲给了苏洵听,看待会天亮了,她找到他怎么跟他算账!
但此时苏洵既然说不是因为陈道了,她再推辞也就显得太过扭捏了。讷讷接过道:“其实刚才只不过是不怎么渴,而且这药,也不怎么好喝,我……唔,现在说了这么多话,又觉得有些渴了,我还是将它喝了吧。”说完,接过汤药碗,将那些黑漆漆的药剂一饮而尽。
前些日子也喝过很多次这种汤药,怎么今晚喝的却有些怪怪的味道,明明应该是一杯瑟瑟的苦药剂,今天喝完唇齿间却感到了轻微的腥甜,也不晓得是不是昨夜哭的太过用力的,折腾的味觉都失灵了,还是怎么了。
昨天还觉得这个脑袋沉沉重重的,偏偏一转就疼的受不了,特别是昨晚和陈道在楼下说话的时候,这个脑袋还是疼的嗡嗡作响,而现在却是一身轻松怎爽利两个字了得啊,也不晓得是个什么缘故。心想着应该是自己福大命也大,再一个,好歹也是年轻人,骨头硬,睡一睡便能包治百病了。
开小差的时候,苏洵已经取回她手中捧着的大腕了,将其搁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又扶她躺好掖好被角,柔声道:“离天亮还要好一会儿呢,你再睡一会儿吧。”
喝了那一大碗的药剂,沈骜的确有些打瞌睡了,但是今晚的苏洵却是格外的温存体贴,他低头靠近她的时候,她甚至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这一切让她感觉到熟悉和怀念的的,却让她此时莫名的有些排斥,但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让她说不出了因为所以。
房间里的熏香浅浅淡淡的,这样一个环境很适合入眠,沈骜觉得十分受用,虽然此时脑袋里像浆糊一般,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但是在睡觉这个词面前,却全都变成了浮云,正要一脚踏入梦乡与周公约会来着,一片黑暗中,却突然听得苏洵沉沉的一声道:“那天晚上,你说你不愿意让别人变成你的执念,也不想让自己成为任何人的执念?”说着,停顿了一会儿道:“是不是因为怕像昨晚那样?我让你很失望对吗?”
沈骜心中咯噔一下,那天晚上?哪天晚上?想了一会会儿,自然是苏洵带她去古镇过女儿节的那天晚上,她的确跟苏洵说起过这么一番话,但是那时候她的心态完完全全和现在是不一样的啊。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苏洵今天晚上突然问起这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这个疑问,其实根本不像是苏洵这个人问出来的。苏洵这个男人,其实在她的眼里是一个很有味道的男人,平时孤傲不羁的模样,也多少有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即便是后来知道了他和皇甫珊这样的女人结婚了,她也没有太多真实感,却觉得即便是他这个结了婚的男人,却依旧还能带着一个飘飘欲仙的模样,也并不像是有着寻常人那样情感。她其实真的没有料到苏洵会问出这个么暧昧十足的问题。
虽然他刚才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喝错药,但是沈骜还是忍不住十分担忧的想着,其实,他到底还是已经吃错药了吧。
见沈骜许久都没有说话,苏洵像是轻声的叹了一口气,道:“我果然让你很失望啊。”
沈骜蒙在被子里面,也跟着苏洵叹了一口气,讪讪道:“其实无所谓失望不失望,只是有些时候,一段姻缘还是讲究一个缘分,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告诉自己要去释怀,要在乎的是我们共同的过去,而不是那些已经被我遗忘掉的过往。没办法,有时候,缘分这个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明明是寂静且黑暗的夜,却能感觉到苏洵的目光定定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开了口悠悠道:“是不是直到现在我们都已经重新在一起了,你还觉得你我之间没有缘分?”
沈骜笑了一声,实在是困倦的不得了,道:“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缘分,其实也没必要再追究了,这不都已经在一起了吗?就先好好在一起吧,一直这么走下去,走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也好,这样你也不用担心,也不会有压力。个人各有自己的命数,我今天实在是犯困,还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吧。”
苏洵果然没再答话,沈骜以为是他有些不高兴了。但是自己实在是困的慌,只好先撇开他睡一会儿了,只是房间里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悲伤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苏洵在房间里坐了许久,直到沈骜入睡,还有他身上一直自带着的香味,在空中若隐若现,久久不散。
沈骜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肚子里面空荡荡的,饿的有些受不了。刚好听到客厅里有框框当当的声音,推门而出,看到陈道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着什么。回过头关上房门时,遥遥的又看了一眼房间里,房间里的床几床脚,都陈列有序,就连昨晚苏洵给她送来的药碗也了无影踪了,像是昨天晚上她并没有半途醒来,与苏洵的那一番话,也不过只是一场梦罢了。
Beforeeverythingchangedforthebetter,wealwaysgothroughsomeunhappydays,thisperiodoftimecanbelong,maybejustwakeup.Sometimes,choosetobehappy,moreneedcourage.
【在一切变好之前,我们总要经历一些不开心的日子,这段日子也许很长,也许只是一觉醒来。有时候,选择快乐,更需要勇气。____沈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