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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早朝之后,秦淮独自离去,却被晋王拦了下来。

“瑾言你又何必这么着急着回去呢?不若到我府上去坐一坐,正好也可以介绍一位佳人给你认识。我想,你大概会对她很感兴趣的。”

秦淮沉默少顷,“既然晋王殿下都这样说了,秦某自然不好推辞这番好意。”

仔细想想,这一年多以来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儿,他也好久没来过晋王府了。原本也就只来过几次,到了后来,彼此立场不同,自然是没有再来了。知道顾雪倾在晋王的手里,他也不担心。现在这种境况,顾雪倾在晋王手里说不定还更好一些,也可降低晋王的戒心,让他以为手中握有决胜的王牌,正好可以方便他做旁的事情。

虽然从前丞相池翼那里知道了东西所在,但宫中戒备森严,而晋王与太子明知道他想要这东西,自然会十分关注,不是那么轻易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将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手的。

若是当今皇帝是个好色之徒,那还可安插年轻的美人进去,可当今皇上在淑妃进宫以后便没有再进行过大选了。而宫婢这些,虽然皇上基本不会过问,全权交由内务总管处理,虽然安插人进去不是难事儿,但有太子和晋王虎视眈眈的盯着,总是不好行事的,谨慎起见,还是要再想想用什么方法比较保险安全。若是他的目的暴露在皇帝面前,只怕,到时候只能被迫谋反,身处险境之中。

策略从来就没有完全没有破绽的,一切全看谋划如何,天时地利如何。他算是幸运,多年来虽耗损许多心力,但一路也算走得顺风顺水,并没有太多波折坎坷。不过,他从不因此自满,不会觉得自己就是无人能敌了。天下如此广博,隐匿起来的前辈能人众多,他区区肉体凡身,也一样会受伤,也会有弱点。

晋王府相对之下,要比太子府要更简单一些,虽然同样是略微凝重严肃的氛围,但因为晋王长年在外征战,府中的修葺便随意了许多。秦淮入京以来,晋王算是在京中待得比较久了,但若是战争一起,或者在京中待得腻烦了,便又会把时间消磨在训练军队的事情上,晋王看起来像是纨绔子弟,总是带着邪魅的笑容,但晋王训练出来的精兵,却是其他将军都比不上的。

一路绕过曲折的小径,来到一处风景正好的凉亭,带着清凉流水的假山,四周郁郁葱葱,林木茂盛,遮掩了不少过于刺目的日光。蝉鸣的声音、鸟儿欢快的叫声,混杂在一起,自然形成一曲奇妙的乐音。

石桌上已摆满了糕点和新鲜的水果,也摆上了一壶刚刚沏好的茶,散发着幽幽的茶香,微微温暖的口感,恰到好处。即使是热天,茶也是要热的才好喝,否则便平白浪费了那股茶的幽香。不过,对喝茶十分讲究的人家,自然会琢磨出,哪些茶适合比较热的温度来喝,而那些茶比较适合微微温润的口感。

晋王爱茶,可也并不推拒酒,爱茶,是在心情舒爽、悠闲惬意之时饮用。爱酒,是在兴致高昂时爽快的吞下。军营之中,几乎没有茶叶,因为行军之人最是豪气,像茶这种温温和和的饮品,自然是不适合的,却是在心情愉快或暂无任务的时候,喜欢聚众大口大口的喝酒吃肉。晋王也是带着一股军人的豪爽的,但自幼读书甚多,对于策论谋略也是十分拿手,使得他又带着一股能够沉静的气质。能文能武,既充满了男子气概,又不会十分粗犷,当真是女子心中最佳的夫婿形象。

秦淮爱茶,却是爱到了骨子里,对酒是一向敬而远之的。自打秦家渐渐兴盛起来,不需要仰仗别人的脸色的时候,就再没有谁灌他喝过酒了。

“这开春的茶叶尖儿,十分嫩,茶香比梗叶更甚,涩味却少了许多。用高温的水,辗转两三次,再让泡好的茶凉到微温的口感,最是怡人。到底是王府中的东西,这品质便是一般茶叶无法相提并论的。”

“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赞誉,也算是这茶叶的荣幸了。”

“这茶本身就好,无论今日有没有我的这番话,它的价值依旧存在。秦某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哪里就能称得上什么荣幸不荣幸?”

“说的也是。”

转头向候在亭外的仆从吩咐,“去把顾小姐请过来。”

“瑾言,你与丞相交易,但你可知道,我怎会将顾小姐掳了去,又怎会娶了池凤曦?你在算计,可旁人也并不都是省油的灯,哪里就容得你随心所欲?池翼那老狐狸,若真有心退走,又怎会将这唯一的儿子独独留在京中?”

“晋王教训的是,不过,商人最讲究诚信,既然已经许下承诺,池老也确实履行了他所应允的内容,秦某自然不能反悔。否则,往后这生意,可如何还做得起来?”

两人沉默了一阵,均是默默饮茶。好一会儿,顾雪倾才来到凉亭这里,身着华贵的衣裳,看起来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不过细细一看,就会发现这其中的奥妙,那身衣裳虽是好看,却不便于行动,是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所喜爱的样式,但往常顾雪倾在秦府居住的时候,所穿的衣物都是比较简单的,大大方便了她往外跑。

顾雪倾一眼便看见了坐得笔挺,一副翩翩君子模样的秦淮,神色有些微的讶异。她怎么也没想到,晋王会这样大胆的用这种方式让他们见面。

秦淮微微一笑,“表妹看起来甚好,如此,为兄也就放心了。想来,这晋王府待客,总是不会差的。”

“我还以为瑾言会不放心这娇滴滴的表妹待在我这儿,会把人带回去呢,没想到倒是我猜错了。恐怕是瑾言太忙了,唯恐怠慢了娇客,这才让顾姑娘待在这王府之中。瑾言你当真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这么个玉人儿,你也好意思冷落?那就不妨听听顾姑娘的心意如何吧。若是顾姑娘想要留下,这王府中自然少不了顾姑娘的那一份儿饭,若是顾姑娘还是比较喜欢与你表哥待在一块儿,不妨告辞离去。”

若说刚才看见秦淮时自己有些惊讶,那么,听了晋王的这一番话儿之后,便是更加惊讶不已了。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这晋王,到底在打的什么主意儿?下意识的往秦淮那儿看去,就见他目光略微低敛,静静品茗,似乎并未听到晋王的话儿,也没有看她。顾雪倾一时无措,她虽然有些小聪明,却毕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年轻小姑娘,遇到这些情况,哪里懂得要如何应对,而秦淮也没给她一点提示,这要如何回答才好?

“既然晋王这样说,秦某还是将表妹带回去吧,省得冲撞了晋王,打扰了晋王殿下的清净。此次晋王救了表妹,秦某理应致谢,改日再登门表达谢意。今儿秦某便卜久留了。”

晋王虽坐得端正,却带着满脸玩味的笑意,实在与正经这词儿联系不起来。晋王摆摆手,“二位请便吧,既然瑾言还有事要忙,本王自然不好强人所难的留人,至于致谢,还谈不上什么恩情,不过举手之劳,瑾言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这举手之劳也是劳,表妹是多亏了今晚搭救才能幸免于难。若是表妹在秦某这里遭受什么磨难,秦某便要对不起她姥姥的托付了。今儿就先回去了,告辞。”

“总管,替我送送瑾言他们二位。”

秦淮走后,晋王便离开了位于凉亭中央的石椅,走到一旁与栏杆相连的长石椅上,轻靠栏杆,姿态恣意潇洒,脸上带着邪肆的笑意,看起来更是狂放不羁。闭上眸子,那四周传来的虫鸣鸟叫更清晰了,那花草林木与泥土的气息也更加鲜明了。人生难有几回,如此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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