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坐在厅中,心里有些忐忑,对于秦淮这人,大家众所纷纭,有人将他奉为圣人,有人将他看作谦谦君子,有人将他当成大善人,也有的人当他是残忍的暴徒,更有人说他是伪君子。秦淮这势力,随时能要了他小老儿的命,他怎敢轻忽。暂且不论秦淮是怎样的人,但若得罪了他,自己这日子便真不好过了,必得小心应付才是。那日秦淮煞气十足的模样还在他的脑海中,如今秦淮召见自己,他如何能不慌?
秦淮依旧是那样款步进来,步子不是很大,但看来威严十足,又带着些儒雅的味道,很是引人注目。
“秦爷。”
“大夫请坐,不必惊慌。今日唤你前来,只是为了知晓夫人的身子状况。您方才给夫人探过脉,不知夫人如今情况如何。夫人不在此处,你尽管安心实话实说便是。”
“夫人的身子已经不若那日那般虚弱了,好了许多,若能继续调养,调养个半年,定能以原本的状态,再为秦爷怀下麟儿。约莫一个月后,夫人应该便无大碍,只是,若想调养回原来那般,少不得得费些功夫。”
“若秦某在此时要带着夫人远行,大夫以为如何?”
老大夫皱了皱眉,“若在此时再经受颠簸,于夫人痊愈定然有损。倒不是不能搬动,只是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夫人此刻身子还很虚弱,只怕是经受不起长久颠簸的。”
“多谢大夫指点。曲总管,你替我送一送大夫。回头找个能随行的大夫,再置办一辆马车,让丫鬟收拾了行装。此次远行,夫人与我同去。”
“秦爷,这······”
秦爷那是要赶着去奔赴战场的,夫人哪能经受得起那样的赶路?
“小左,调派人手,我与晋王先行,你们护着夫人,不必赶路,我们在边境汇合。”
“是,属下这就照办,请秦爷放心。”
秦淮挥退了他们二人,独自坐在大厅内,静静沉思。
稍晚些时候,秦淮回到房内,照例先去看了夫人情况,房内两个使唤丫头见他进来,都识趣的退下。
“我知道夫人如今身子不太好,但独留你在京中我不安心,既然大夫说了并不是不能搬动,夫人还是随我离京吧。兴许,换个地方调养,你心情也要好一些。在这府中,整日躺着,看着熟悉的环境总是伤悲。”
米素馨听闻,微微一怔,但回过神来却毫不犹豫地点头。
秦淮在床沿坐下,握着那有些冰凉的双手,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刻,仿佛空气都是静止的,仿佛这样就是永远。秦淮期待的生活其实很简单,却也太过理想化,更因为他的身份地位以及他的身世和意图,让简单的生活变得遥不可及。寻常人每日都在麻木重复的生活,在他眼里却是真真正正的奢侈品。
“嫁给我,真是委屈你了。”
“能够得到这样的夫君,已是大幸。若生活能够归于平淡,生养几个孩子,你我在日起日落间白了须发,那就更好了。”
米素馨眨眨眼,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看着更遥远的地方,隐隐带着向往期待的神色。
“等到你我须发皆白时,再与我说这话,我定然会信了十分。如今,却是连五分也不敢高看自己的。”
“何时起程?”
“明日一早。为夫需得赶到边境去,你却不必。只需在后头跟着,心情畅快,当作一次游玩便是。晋王会与我随行,夫人身边会留下小左等人,不会叫夫人在旅途中觉得不适的。待事情了结,为夫再带着夫人四处走走,或许可以到荆州去,看看新婚的郭夫人,见着她过得好,你也可以安心一些。”
米素馨反握住他的手,“夫君在外,千万要保重身子,不要受伤了才好。”
“不会的。”秦淮扬起轻微得几乎看不见的微笑,“为夫只在军中督导,并不上阵,虽然读得一些书,但到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铜臭商人,哪里能做的那打仗的事情,若是如此,朝堂中的将领们岂非一文不值了?晋王在前方领军,为夫只在后头出谋划策,并不亲临战场。”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她失神的低喃。
怜爱的抚了抚她披散的发丝,心知嫁给自己以后,她的日子过得总是担忧比快乐要多。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若不是使命还在,他倒情愿抛弃了那世俗的东西,带着她归隐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