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闫西久身先士卒,余下之人一时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凌夕从见到那飞蝎开始便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萧亦寒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回过神,看着众人怀疑的举动,鬼使神差地就站了出来,朝着天坑跳了下去。
萧亦寒暗骂一声,紧随其后。凌夕只觉得身子一直在下坠,可是心中却无丝毫恐惧,反而是享受着这不可多得的自由自在、安安静静的感觉,耳边的吹过的风是从未有过的舒服。
忽觉腰间一紧,身子便落入一个怀抱中,“丫头,你想干嘛,跳崖自尽,哦不对,应该是跳坑自尽。”看着怀中之人享受的表情,萧亦寒扶额,无奈地笑笑。
“这不是要下来寻宝吗,我想快点找到呢,没准还能捞点好处,带几个古玩珠宝出去卖了,这一辈子的饭钱就能自己付了,免得看人脸色。”凌夕撇过头,不再多言。
萧亦寒苦笑,这丫头还真记仇,但转而又意识到什么,竟欣喜地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
“没有,想笑时便笑。”
终于,两人不再下坠,而是跌在一张矩形银丝网中,那么高坠下来竟也没有让网有丝毫的破损,不禁让二人对土遁门的秘术生出佩服。
“二位快下来吧,后面还有人呢!”
凌萧二人闻言从网上跳下来,萧亦寒的手却迟迟没有松开,凌夕实在不习惯被人如此紧密的揽着,趁萧亦寒稍稍松神之际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萧亦寒面具下的脸无奈的笑笑,却也未做其他举动,反而看向眼前这位拥有土遁秘术的瘦弱男子。
“闫先生的沙漠飞蝎让人大开眼界,难怪土遁门虽门众稀疏但在江湖上依旧赫赫有名。”
“多谢公子夸赞,鄙门上下不过倚仗先人传下的技艺讨个生活罢了,要说赫赫有名,四大显门的地位才是不可撼动,只是今次烟雨江南阁遭逢巨变,这江湖怕是要重新洗牌了。”
一席话滴水不漏,又达到暗讽萧亦寒的作用,听得萧亦寒暗骂了几声老狐狸,不过他却不是会让人占便宜的人。
“长江后浪推前浪,旧人自是要被替换,这样江湖才会焕发新的生机,您说呢?”
闫西久岂会没有听出其中深意,只是那张黝黑的脸上并未有丝毫不悦,也并未继续争论,抬头看了看,大声喊道:“项庄主与其他各位都下来了吗?”
不多时,所有人都下得底部,闫西久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火折子,与其同门的少年早已将提前做好的火把递将上来,两人将火把分与众人,接着火光,众人这才发现身后的甬道,闫西久主动走在前面带路,同时将飞蝎放出去探路。
一路走来,并未遇到什么危险,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暴风雨前的宁静,众人都深知这个道理。
不知行了多久,闫西久忽然示意众人停下脚步,看了看脚下越来越泥泞的路,头顶不断滴下来的水珠,又摸了摸甬道两边的石壁,却感觉到石壁缓缓的律动与温热。
“你们有闻到吗?”离郇开口问道。
“什么?”铭卫有些疑惑地看向离郇,但是他是知道身为医者的离郇鼻子有着十分敏锐的嗅觉。
“是血腥味。”凌夕答道。众人一阵心惊,隐隐有不好的感觉生出。
“闫先生的飞蝎回来了吗?”项瑾玄冷静地询问,稍有不安的众人也因其态度暂时平静下来。
“未曾,方才我也以秘术呼唤过,还是未见其踪影。”
突然,地面一震,原本平缓的地面竟渐渐翻转起来,方才走过的路面全部升高,现在站着的地方却渐渐凹陷,众人站立不稳,纷纷倒向两边的石壁,双手不停地在石壁上摸索着支撑之物。
奈何石壁太过润滑,就算找到可支撑之物也抓不住,有几人抽出刀剑,想要插进石壁之中,却引发了更为剧烈的震动,刀剑也因石壁的坚硬而折断。
凌夕的头这时却忽得痛了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似有什么的哀嚎声,引得她顾不上稳住脚步,率先顺着已变成陡坡的路面向前方滑去,萧亦寒长臂伸出,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大喊:“把剑拔出来。”
凌夕被这一声呼喊拉回一点知觉,空着的那只手利落地拔出凤吟,深深插进地面,总算稳住了下滑的身躯,脸上却被溅到不知是什么的液体。
半晌,通道的震动停止,众人的火把早已在混乱中熄灭或者掉落,无法看清周围情况,只能凭着听觉和嗅觉感知发生的一切。
凌夕觉得凤吟剑插进的地方有什么流出,一阵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咳咳”,吸入那难闻的气味,嗓子有些发痒,“萧…咳咳,亦寒…咳咳。”凌夕本想求助,但实在是咳得说不出话了。
听着那艰难的呼喊声,萧亦寒紧了紧握住的手,“离郇,你死了没?”萧亦寒用前所未有的洪亮声音大喊。
“我没那么容易死,她是吸入了毒气,把这颗解毒丸给她吃了,应该能暂时缓解一下,只是,没有光亮,你怎么做?”
忽然,一道刺眼的光芒射出,瞬间照亮了整个甬道,萧亦寒趁此接过离郇扔来的药丸,喂给凌夕,这才惊觉她衣襟和脸上沾满的黑血以及剑孔出不断渗出的黑色液体,而此时的她早已是汗流浃背,脸色也因剧烈的头痛而变得十分苍白,必须尽快出去。
拿出夜明珠的是辛垣,遇到此种变故,他脸上的表情也没丝毫变化,此时的他正一手紧握着插入石壁的长剑,一手举着夜明珠,珠子散发的光亮使得混乱的场面得到控制,但也仅仅只维持了一刻的宁静,一行人又开始急躁起来。
“咱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闫师兄,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呢!”土遁门的那个少年到底是少不经事,又没经历过眼前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慌神。
“这里不知是个什么地方,邪乎得很,也许真得出不去了。”闫西久啐了一口。
“师兄,救我啊,我不想死在这里。”少年听了闫西久的话,竟然哭了起来。
闫西久有些不耐,不过少年好歹是他的师弟,便出言安慰起来,不过显然效果不大。
少年的哭声,在这空荡的甬道中,显得极其响亮而嘈杂,原本就十分难受的凌夕此时觉得似有虫子在脑海中飞窜,搅得她越发痛苦。
“闭嘴。”一声怒骂响起,甬道一下子安静下来,萧亦寒如箭似的目光扫过那哭得正伤心的少年,虽看不见其面容,却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意和杀气,少年很识时务地闭上嘴,萧亦寒继续道:“据我猜测,这里本就不是所谓的甬道,而是某个怪物的肚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暗自思索着,想着方才进入甬道发生的一切,再看看四周的石壁,果然,那滴落的水珠并非是地下水,而是粘液,还有那恶臭,以及凤吟剑刺出的黑色液体,那是血,而且有着剧毒。
“从原路返回已是不可能,往前走也只能被当做饵料消化,为今之计,只能在此开个洞。但是,太大的动作必然会刺激这个怪物,这里又极其湿滑,必须想个办法将所有人固定在此处。”项瑾玄冷静地传达着自己的想法,那张脸似乎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是那样平静,让人没来由地相信他。
“这个不难。”自从萧亦寒的那声怒斥之后,许久未出声的闫西久再次出声答道,一边从腰间悬着的袋子中取出一物,那是一只血红的蜘蛛,足有碗口那般大。
“师弟,你的那只也取出来,让它们分别在两边织网,这样,就算这怪物挣扎,咱们也不会滑到其他地方。”脸上泪痕未干的少年听到闫西久的吩咐,知道不会死在这里,慌忙在包裹里掏了掏。
只见他也拿出一只血红大蜘蛛,依照闫西久的吩咐,指挥着蜘蛛在一边织网。
其他人却有些不解,蜘蛛网他们也曾见过,虽能捕捉苍蝇之类的虫子,但如何能承受住冲击之下人的重量。
“闫先生,不是我不相信您的本事,而是,这软软的蜘蛛网如何能承受住我们这么多人的冲击?”铭卫询问道。
“此蜘蛛是我门内专门饲养的铁网蜘蛛,它织出来的网十分有弹性,而且不会轻易被撞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铁网蜘蛛?我曾在《生体机甲术》一书中看到过,书中描述:铁网可载万斤而不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有这种生物。”离郇解释道。
“机甲跟医术有什么关系吗,你竟会费神看那东西?”萧亦寒有些疑惑,以离郇对医术的痴迷,怕是不会对其他事物感兴趣,但他却对机甲术都有涉猎。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不多时,两边的网已织好,就像矗立着的两道铁壁,将外界与这里隔离,只见闫西久放开插入石壁(现在应该是怪物的肚皮)的匕首,身子直接向下滑去,却在撞到铁网时陡然停止,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便是如何在这里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