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我先走了。”
我起身朝着前辈打了一声招呼,开始收拾自己的地方。
陆卓前辈并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好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手里的工作。
我知道这次让前辈的心里肯定是有芥蒂的,他知道我作弊的时候,暴怒是真的,更多的是一种浓浓的失望。
虽然这种失望是我造成的,但是我还是没有一丝想要道歉的心情,作弊这罪是阎迟暮给我的,我不会认。
国际珠宝公司是普通设计师做梦都想挤进来的,不仅仅是这里代表着全国珠宝制作和设计最高水平,更是由于优越的待遇。公司里正式设计师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单独办公室,可以对公司要求分配协助。
而我从进公司就一直在破例,直接跳过实习期,升到正式设计师协助。短短时间内,拿下宝莱设计大赛的名额,并升为正式珠宝设计师。
前辈虽然温和,但不是一个不懂人情是非的人,他恼我心性不坚,走了斜路。
可是……
我早已经挽回不了了,不是么?
不在意的笑了笑,把前辈要用的材料整理好放在他的桌一一旁,右手容易够到的地方,才转身准备离去。
“你以后不用做这些了。”前辈依旧没有抬头,声音不高不低,平淡极了。
“前辈我……”
“宝莱比赛好好对待。”
我没有说话,径直的出了门,莫名的心酸让我无所适从。
下班我一般比早走一些,去医院看一会奶奶。今天也不例外,出了公司直接去了市中心医院。
“心然,我想出去走走。”奶奶的病情已经好了很多,脑中的阴影也在渐渐的消散。
只是于琴好像是永远消失在了奶奶的记忆里,仿佛于琴只是出现在我梦中的人一般,身边再无与他相关的人。
久病的折磨,在奶奶脸上留下沟壑和苍白,她撑着身子起来,眉头一直未展开。
“奶奶,外面很冷,再等等。”我扶住奶奶,耐心的劝说。
我知道奶奶不愿意呆在医院,可是奶奶的身体实在不适合呆在寒风透骨的室外。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等多久?”她也不坚持,只是叹了口气,一步步来到窗边。
“今天是你爷爷走的日子,我就想回家看看,省得他忘了回家的路。”奶奶望着楼下的街道,光秃秃的树和寒冷熙攘的街道。
“当年,你爷爷是路过的国军,瘦高的个子……笑起来很傻,看我第一眼就对我说以后来娶我,那时候我才八岁。”奶奶嘴角绽开一丝笑,眼神温和。
爷爷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见到过我,又或者亲手抱过我。我对爷爷的记忆只停留在奶奶的叙述中,那是一段艰苦又美好的岁月。
“来定亲的时候,你爷爷28,我18。订亲礼是一把刀和一枚老银戒指。”陈旧的岁月,在奶奶的婵婵中铺展开来,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浪漫和苦涩。
我站在她的一侧,静静的听着。
“你太爷爷当时就把我嫁给了你爷爷,你太爷爷对我说,你爷爷的意思是,他能给我家,也能拼上性命护着我。”
奶奶笑了,笑的很开心,脸上也焕发了一丝容光,整个人都变得有精气神了,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一步没有离开过我,走的时候都没有闭上眼。”
奶奶回头看着我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深陷的眼窝蓄满泪光,仿佛一眨眼都要簌簌掉落。
最终我还是同意了奶奶的想法,回家看一看,不过过了爷爷忌日,第二天必须马上回来。
简单收拾了一下,通知了vip护理长,未等她去同意阎迟暮,我们已经坐上回家的车。
家在两市相邻的地界,来回一趟用不了太长的时间,我看着不停闪烁的“阎迟暮”,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就把手机关机了。
继续扶着奶奶向爷爷的墓地走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刺骨的寒风在墓地间吹过显得更加的森冷。
年老守墓人举着一盏小煤油灯,暖黄的光在清冷的环境中,一闪一闪,随时都有被寒风扑灭的感觉,我把奶奶搀扶到一处,打了个冷颤,使劲裹了裹大衣。
“大爷,您为什么不用手电筒”守墓人佝偻着身子,一条腿行动不便,层层包裹着的围巾让我看不清他的脸。
“手电筒要充电,这里啊,电线老掉了,来电的日子断断续续。一直没人修,干脆用了煤油灯。”他隔着围巾说话嗡嗡作响,有些模糊,像是嗓子里含了一口浓痰,让人心里不舒服。
我听着他的声音,嗓子心理上有些痒,轻微的咳嗽了几声,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里是不允许烧纸钱的,但是奶奶是个老观念的人,总害怕爷爷在那边没有钱打点阴兵,会被欺负,硬是塞了一袋藏在口袋里。
我给守墓人塞了几张红,守墓人手迅速在每张钱上一磋,收到了怀里的烟袋中。
“这里摄像头按上就开过,你们进去,我在外面守着,天气干离着枯草远一点。”他深陷的眼睛眯着,递给我一盏同样的煤油灯。
我点了点头,知道他再说干枯的绿化带。一手执着煤油灯,一手扶着奶奶缓慢的向爷爷的墓走去。
“还有,回来的时候敲三下门,一下不要少也不要多。”守墓人在临走前靠近我耳边,迅速嘱咐了一句。
在爷爷的墓前呆到两点,我和奶奶两个人才慢慢的向守墓人的小平房那边走去,按照他嘱咐的,敲了三声门。
里面听见敲门声,传来一阵声响,他大声喊了一句什么,听不清楚,我明白他在问我的名字。
“我,刘心然。”
他从门缝里看了看我和身后的奶奶,才迟迟给我开门,还是盏着那煤油灯。
进屋抖掉一声的冷气,等着奶奶脸色恢复一些了才打电话叫提前订好的出租车。
我扶着奶奶进车里,出租车司机一路说个不停,直到我塞了一张红钞过去,他才嘿嘿一笑闭了嘴,油门踩到底。
奶奶脸色缄默,一直到医院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有些心慌,害怕她出什么事情,赶忙拍拍她的肩膀,“奶奶,到了,下车吧。”
奶奶惊醒一般,抬头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