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继续挑衅她，她恐怕都等不到生产之日。
想到不可预知的未来，她变得异常烦躁。
“我想好了，我要离开，无论如何都药离开。”
“离开？去哪里？”姜舒被她的突如其来的论调吓一跳。
姜玥道：“可能回北疆，可能去别的什么地方，总之离沧国越远越好。”
不过在她离开之前，她会亲手把敌人铲除干净，不给自己的后半生留下遗憾。
姜舒看着她的眼睛：“你是说真的还是赌气？”
“当然是真的，我死也要走，活也要走，无论如何都要走。”
姜舒何尝不想走，若是离开皇宫如此简单，她早就同宋若梅远走高飞。
就连从潜月庵逃亡都被李容楚抓回，更何况是皇宫了。
姜玥的决心虽然坚定，但姜舒对实际的实施没有把握。
她前些时日也离开了皇宫，最后怎样呢，非但被李容楚重新带回来，还被李容楚扔进冷宫里呆了几个月。
她在冷宫里呆着的日子李容楚甚至不许别人为她求情，她去见李容楚，李容楚避而不见，舅舅上书求情，被好一顿训斥，就连王太后喂他说了几句话，也被李容楚委婉地驳回。
姜舒先不问她离开的具体办法，而是直截了当地问：“你非走不可吗？”
“是，非走不可。”
姜玥的决心坚硬如铁。
姜舒又问：“为什么非走不可？”
宫外的世界比宫内更加危险，否则宋若梅失踪之后，她也不会选择从潜月庵回宫。
姜玥或许可以成功的离开皇宫，可是离开之后呢？
哪些是踏入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可能放过她吗？
李容楚对她用情之深，这是谁都看在眼里的。
没有人会相信她是真的想要逍遥于江湖，未免她再度复宠，她们会无所不用其极地置她于死地。
比起敌人，姜玥更重视姐姐。
她深吸一口气道：“别人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走不可，姐姐你还不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姜舒抬头看着她，眼睛里充满疑惑。
伤口迟早要撕裂，长痛不如短痛，姜玥开门见山地说：“我的意思就是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错位。你所谓的错位只是一个谎言，你拿它欺骗了李容楚，也欺骗了我。”
姜舒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解。
“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明白了，你再生我的气，我取代你身份的事情，你不肯原谅我。”
姜玥这回才是真生气：“你不要再骗我，从来就没有你取代我身份这一回事。不能因为我们两个长得想象你就胡编乱造。我已经恢复了记忆，你不要再想欺骗我。”
姜舒情急地解释：“一开始到盛京我是情不得已才会冒人你的身份，我知道是我的过错才造成今日的局面，我心中对你十分愧疚。我可以不原谅我，但你不能不相信我。”
姜玥见她被自己揭穿还不肯承认，心中越发恼怒了。
“姐姐，已然到了这般地步，我们就不能坦诚相见吗？难道我们两个也需要斗来斗去吗？我知道你心里有宋若梅，所以才把我推到前面。我理解你的用意，理解你的苦楚，所以剩下的时间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到宋若梅，并且帮你离开皇宫。只是我理解你，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不要再用谎言把我推进漩涡里。”
姜舒从她的话语里抓道最关键的一句：什么叫做剩下的时间？”
“剩下的时间就是从现在到我离开皇宫的时间。”
“你真的要离开皇宫吗？你说了那么多，你都无法回避一个事实，那就是你腹中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啊。”提到孩子，姜舒的表情也变得凝重，“除非你能狠心打掉孩子，否则你哪里也去不了。”
姜玥胸有成竹：“不用打掉孩子也可以离开。”
姜舒以为她要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急道：“不可以，你若带着孩子离开皇宫，你们两个都会死于非命。”
姜玥道：“我和孩子都会死，但我们不是死在宫外，而是死在宫内。”
姜舒冷汗涔涔，她这个妹妹字字句句都直戳她的神经。
“你到底想做什么？好端端的说什么死不死？”
姜玥知道姜舒再反对她也可能再李容楚面前出卖她，所以放心地跟她解释：“孩子会难产，我会难产而死，就这么简单。不过死不是真的死，难产不是真的难产。”
姜舒深思着她的话语，死不是真的死，难产不是真的难产。
她倏然脸色一变，想通其中的道理。
“难道……难道你用了子母虫？”
姜玥按压着隐隐作痛的小腹，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
“没错。”
“你疯了！”姜舒脸上的表情是惊恐加担忧，“子母虫有多伤身你不明白吗？如果操纵不当，你会被子母虫反噬，你以后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孩子。”
“我不喜欢小孩子，永远不能再有孩子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失去孩子后的撕心裂肺，她永远不要再经受第二次。
不止是李容楚的孩子她不会生，任何人的孩子她都不可能生。
如果想要孩子，世界上流离失所的小孩子那么多，她完全可以收养他们来照顾。
姜舒与她不同，她正是因为对孩子有强烈的责任感，才会亲手打掉曾经的那个孩子。
她晓得姜玥的性子，自己倘若骂她，她更听不进去，于是按捺着自己的脾气，缓缓说：“好，你不生孩子，那你自己呢？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姜玥的个性如玉石一般，宁碎不曲。
“是啊，我为了能够离开皇宫，连自己的性命也可以不顾，所以姐姐现在可以明白我的决心了吧。”
“我明白了，我知道了。”姜舒被她的不惧生死所震撼。
姜玥道：“所以不要再拿谎言绑架我，我也有想过自己的人生。”
这样的话在姜舒听来未免太幼稚，皇宫里的女人怎么可能有自己的人生。
姜舒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不再触碰姜玥的逆鳞。
她把姜玥重新拉回自己的身边坐下，再说话时已经转了话锋。
“听说你前些日子到宫外玩了一趟？”
“是。”
姜玥没法子否认，她就是因为私自离宫才被打入冷宫，她想瞒也瞒不住。
姜舒话锋再转：“那么把我绑去寺庙中的人是你吧？”
“你怎么会知道。”姜玥一脸诧异，她还以为自己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呢，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姐姐看穿。
姜舒道：“皇上告诉我的。”
原来不止姐姐知道，连李容楚也知道了。
难过李容楚前些日子那么生气。
她偷偷观察着姐姐的神色，好在姐姐并不十分恼她。
她怯声问：“他还说过什么？”
姜舒道：“他问我你的事情我是不是在骗他。”
姜玥紧张地握着姐姐的手臂：“然后呢？你是怎么回答的？”
“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吗？”
“当然，非常想知道。”
姐姐的答案可以决定她的人生。
姜舒道：“我说我没有骗他，当初救他的人就是你。”
姜玥登时心死。
姐姐的答案当然是这个，不用问她也应该知道。如果姐姐否认，今日她再回冷宫待着就是，也不可能再复位。
“为什么要这么说？哪怕你什么都不说，我也还有挽救的机会。你撒你的谎，我自己想办法挽救我自己，这总可以吧？”
姜舒正色道：“你错了，寻常之人都不可能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做皇帝就更不可能。无论我从前是否救过他，他现在喜欢的就是你。重要的不是过去发生过什么，而是你我是否顺从了他的心意，顺从他心意的答案就是正确答案。他看你的目光和看我时完全不一样，我不是个傻子，不可能不明白他心里真正在乎的人是谁。如果没有过去的那段岁月，我和他就是毫不相关的两个人。过去的岁月我已然忘却，未来的岁月我也不会与你相争，所以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难道我要一个清白也有错吗？你们都不肯纠正这个错误，我别无它法，只能以假死的方式求生。”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你以为想走就能走吗？”姜舒回想起宋若梅的假死，不由得苦笑，“潜月庵时他能发现宋若梅假死，为什么你会认为他不能发现你的假死？如果你的计划失败，你要怎么办？在皇嗣的问题上耍手段，许多人都要跟着你丢掉性命。”
“宋若梅被发现假死是个意外，除非姐姐出卖我，否则他不可能发现。宫斗失败，难产而死，这是皇宫里再寻常不过的戏码。”
“你说的不错，最寻常的戏码遇到最寻常的皇帝轻易就可以过关，可是李容楚不是一个寻常的皇帝。他对你用情至深，你若死了，他会日日夜夜守候在你身边，你连下葬的机会都没有。你的假死药撑得住三五日，撑得住三五年吗？”
“你说的也太夸张了。”
她嘴巴上坚持到底，心里到底有些不安。
姜舒掰过她的身子看着她：“三五年夸张，那三五个月呢？留一具尸体在自己身边三五个月，他总做得出来吧？”
“我会在临死之前告诉他我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我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必要欺骗他——到时候他一定会这样想。”
因为此事与宋若梅无关的事情，所以姜舒保持着异常的清醒。
“或许他会这样想，更可能不是这样想。总之我不赞成你冒险，你在他最在意的子嗣问题上下功夫，他不会饶恕你。宫中任何人你都可以抗争，唯有他不可抗争，因为他才是这个皇宫唯一的主人。他即便不忍心杀你，可是被他囚禁一生，那与杀了你又有什么不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