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就到了大年初六,晚上自然是李佩山携带着一家人,除了年迈的父母以外,到车站为儿子的一家人送行。大家了除了这相聚的短暂所带来的不可避免的遗憾以外,还有就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互相诉说着离别的不忍和对未来的祝福。只有宝儿临上车前仍然没有忘了和李蓝琳的约定,大声地说道:“小姑姑,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短暂相聚的幸福总是伴随着长久分离的淡淡地伤感,一家人就这样在列车启动了以后,有些不情愿地挪动自己的脚步,回到家中。又都各自唏嘘着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去睡觉。
而此时的关圣涛的家中,则正上演着另外的一幕。由于关圣涛要到单位值班儿,家里就只剩关梦馨一个人在家。电视开着,关梦馨一个人坐在了沙发上,打开了一包烟,又打开了一瓶酒,茶几上摆着两个简单的菜。
在烟雾缭绕中,关梦馨眯着眼睛,注意力自然不在电视画面上,但是,也不知道她的注意力在哪里。只是嘴中的烟头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从口中喷出的一连串的烟圈儿,又仿佛在弥漫着关梦馨许多的遐想。只不过此时,她的脑海之中,升腾的欲念和向往,就如同眼前的烟圈儿一样,没有一个固定的形状,也没有一个固定的模式,更没有一个清晰的轮廓。
关梦馨贪婪地吸着香烟,让那烟头燃烧的更加刺眼。然后把烟头从嘴上移开,夹起一箸菜放进嘴里,咀嚼几下,咽进肚里。又端起酒瓶儿,倒上一杯酒,喝下了下去。从关梦馨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这是一瓶度数很高的酒,因为每次的下咽,都让关梦馨有着一番龇牙咧嘴的痛苦和享受的表情。
半杯白酒下肚以后,关梦馨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好像这种酒精的刺激带来了麻醉感,让关梦馨非常地受用。关梦馨狠狠的把烟头儿在一个空碗里捻灭,看着关梦馨捻灭烟头儿的动作,好像不是在捻灭烟头,而是有着一种捻碎世界的欲望掺杂在其中。然后,伴随着关梦馨狰狞地捻灭烟头的动作刚刚结束以后,关梦馨又以极快的手法从烟盒当中利索地抽出一支香烟,用打火机潇洒地点着了香烟。把本来就已经非常浓烈的烟草的气味,渲染的更加沉闷。关梦馨又把酒倒满了眼前的玻璃茶杯,这次没有夹菜,而是先端起了茶杯,一仰脖儿,把满满的一杯酒全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和眼角被震荡出来的泪珠儿,脸色更加红晕的关梦馨几乎进入了一种亢奋的状态。
关梦馨又狠命地吸了几口口中的香烟,让那烟头儿的光芒更加刺眼。就见关梦馨没有丝毫的迟疑,就把烟头儿按向了自己的手腕儿。伴随着一阵儿滋滋地响声,逐渐升腾起了一股难闻的烧猪毛的味道,和房子中间的烟草的气味还有烈酒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让这个房间不但充满了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种绝望的气氛弥漫在了空中。
关梦馨的残忍的对自己进行摧残的动作,并没有让关梦馨发出那疼痛的喊叫,而是发出一种不知道是笑,还是痛苦的嚎叫的声音。因为这种声音包含的成份,不是任何一个心理正常的人能够分辨出来的。这种声音里即有欲望得到满足之后的兴奋,又有一种痛苦无处发泄的绝望,还有一种酒精燃烧之下的,那种几近疯狂的歇斯底里。只不过,你透过这层淡淡的烟雾,你就会发现一个人的灵魂,并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中,伴随着烟雾的升腾而升腾,而是一个灵魂在伴随烟雾的升腾而逐渐的坠落。一个人的梦想不是像那连串的烟圈一样,弥漫扩散开来,幻化出一个在电视画面的色彩氤氳之下的美丽的光环。而是演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恶魔一般的嘴脸,这个恶魔一般的嘴脸,在张着血盆大口,一点一点地吞噬人的灵魂之中那所有的良知。这个吞噬地动作,就和关梦馨在吞噬自己口中的香烟的动作一样,即有些贪婪,又有些残酷。甚至还有一些残忍,残忍到如同鳄鱼一样,不但要把良知的血肉之躯全部吞进自己的肚子里,而且连骨头都不会剩一点儿的残忍。
关梦馨这时候已经把电视的画面切换到了录像机播放的视频上面。那些杂乱不堪的****的画面,让关梦馨兴奋,更让关梦馨感觉到了一种刺激和需求。抑或是只有画面上的这些东西才能填充此时她心中的那种空虚的感觉。
关梦馨摇摇欲晃地站了起来,疯狂的模仿着画面的动作,也疯狂地模仿着画面上的声音。在酒精的刺激下,燃烧起来的激情,令关梦馨再也把持不住自己。她不顾一切的拿起了家中的电话,拨通了同在一个部队大院住的,杜小毛的电话。
自然,她的这一疯狂的举动,也不知道是她忘记了医生的嘱咐还是什么其它的原因。也正是由于她这一疯狂的举动,导致了她的一次大出血,险些夺去她年轻的生命。
一个家庭的不幸往往是由一些平日里不太引人注意的细节开始的,而一个人的坠落也往往是由于一个家庭的不幸所导致的。而这种坠落才能够为这个家带来更大的冲击,甚至是令人崩溃的冲击。但是,所有的这一切,如果我们能够勘破其中的真谛,都是由于家庭成员之中那种过分的自私造成的。一个家庭之中,如果成员都以各自为圆心,画出以各自的需要为半径的圆,而各自画出的各自的圆没有一个相互的缠绕在一起的交叉和重叠的部分,悲剧是迟早要发生的。
一个家庭的幸福,正是由于每一个人都把细节问题看得相当的透彻,才积累起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一个幸福的家庭,每一个成员也仍然是在以各自为中心,以各自的利益为半径在画着各自圆周。只不过幸福的家庭之中,每一个成员的利益需求都在极端地向着自己以外的人在靠拢。这样,各个圆之间相互交叉和重叠的部分的面积就会非常地大,只留给了自己一块很小的空白而已。
而在李佩山的家里,第二天早晨,人们起床以后,却也发生了一桩新鲜的事儿。第一个发现这桩新鲜事儿的自然而然是的是每天一第一个起床,做饭拖地的王毓婷。
因为在王毓婷的心中,像做饭拖地这类的事情,就应该是自己干的。而像扛煤气罐这类的事情,就该是李佩山干的。当然,李佩山军训不在家的时候,王毓婷也会找战士们帮着自己扛。
这天,王毓婷把稀粥熬上以后,拖地来到了李蓝琳的房门前。就见李蓝琳的房门上贴上了一张大红纸,上面赫然地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本小姐自今天起要完成初中最后的冲刺,没事不要打扰本小姐,包括吃饭。”
在这一句话的下面,还标注了一行小字,写道:“包括所有的人,特别是老头儿李佩山,半老婆儿王毓婷。”
在这个家中,第二个起床的肯定是李佩山。李佩山起床以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上完了厕所,涮洗厕所。因为在李佩山的心中,女人总是同美丽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厕所这个虽说是人人都要去的地方,但是怎么也和美丽联系不起来一点儿关系的地方,就是自己的了。
王毓婷看了门上的警告,觉得有点稀奇,就偷偷摸摸地到厕所,把李佩山喊了出来。说道:“哎,老李,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呢?”
李佩山示意王毓婷不要说话,只是淡淡地一笑,轻声地说道:“你别说,琳琳这丫头这字行,有她爸爸的风格,好字儿,大大小小都很见功夫。”
早饭在大家都快吃完了的时候,李蓝琳才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洗漱过后,坐在饭桌前,王毓婷由于门上贴的那张警告,倒是很自觉地没有去打扰李蓝琳。但是,这时候却好像终于逮到了机会,问道:“琳琳,你这门上贴的这张纸什么意思呀?什么老头儿李佩山,半老婆儿王毓婷呢?这都什么烂七八糟的呢?”
李蓝琳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淡淡地一笑说道:“这都理解不了,这脑袋进水了吧?”
王毓婷把脸转向了李佩山说道:“老李,你看这丫头这话说的,差点没有噎死我。快快找个茬嫁了算了,这再养真养成仇了。”
李蓝琳把音调提高了说道:“妈,你想想我爸爸已经是老头儿了,而你比他小十几岁,也就是说你还没有真的步入老婆儿的行列,知道了吗?”
王毓婷说:“这个我知道了,但是,没有事情不准打扰,包括吃饭,这是什么意思呢?妈也不能看着你吃凉的不是吗?那样妈也心疼啊。”
李蓝琳看了母亲一眼说道:“你看出来晚了,趁我洗漱的时候给热热不就行了。我又不要求吃什么好的,能够吃饱就行。你说我做题做半截儿上,你咣咣地一敲门儿,把思路给打断了,你想想你有多烦吧?”
王毓婷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明白了,我这不是妈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了。一个小祖宗儿刚走了,这马上又要诞生一个新的。”
李蓝琳听了,仍然是淡淡地一笑,平稳地说道:“不就半年吗?忍忍就过去了。你都忍了我爸好几十年了,也没有见你说过什么呀?”
王毓婷听了李蓝琳的话,以一种无奈的语气说道:“对了,这回我更听懂了,忍忍吧!在这个家我只有忍了,忍忍风平浪静。”
爷爷听了李蓝琳的话,也说道:“对了,我们都忍忍吧,为了琳琳考取一个理想的高中。”
王毓婷听了公公的话,说道:“噢,看起来,这回我是对了,琳琳错了。拥护我的人占了大多数,没有人和琳琳站在一边了。”
李蓝琳说道:“妈,你真伟大。”
听了李蓝琳的一句,妈,你真伟大,王毓婷想到,为了这一句真伟大,就是死了都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