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威胁立竿见影。安心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她气结地挣开他的手,狠狠地抹掉脸上的泪。
“沈临渊,你想要我死就直接点,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安心叫嚷。
“你若死了,我会少很多乐趣的。”
泪水洗过的眼睛晶莹惕透,怒气染得那双眸子愈发动人。小手紧紧握成拳,全身轻颤着,费了好大的力才控制住暴力的冲动。
她忿忿地迈开步子,回到车里,不再理他。
沈临渊跟着上车,瞥了一眼她抿唇气鼓鼓地样子,心情竟出奇地好。
他发动车子的瞬间,安心身体不由得紧绷着。她不想再经历刚才那种死亡的极速,可又倔强地不想跟他开口。
她紧紧的扣住安全带。
沈临渊瞥了她一眼,唇边扯开一抹轻浅的笑痕。
车速正常行驶,她心有余悸地暗觑着他,见他脸上似乎没有方才那般疯狂凛然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安心发现这条路并不是回去的方向,眉头皱了下,侧目看了看他,忍不住问:“你要去哪?”
沈临渊没理会她,迳自专心地开着车。
车开到了一处半山腰停下。
沈临渊打开天窗,将座椅放低下些,身姿慵懒地半躺着。
安心看了看他,实在琢磨不透他这个人。
“今晚的星星很美。”他忽然低低开口,似喃喃自语般。
安心下意识地抬头,一片璀璨繁星映入眼帘。
在山上看夜空,总格外的澄澈清透,无云的夜幕,每一颗星子都特别的亮,宛若宝石般闪耀。清风徐徐,空气中送来不知名的馥郁花香。
安心不自觉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被这夜色给吸引住。
四周宁谧,只闻夜虫偶尔发出清脆的鸣声。
她繁杂的心绪慢慢的沉淀下来。有多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好好地看过景色了?
半晌,她视线不经意回转,笔直撞进了沈临渊黑亮深幽的眼眸中。
她心中一悸,又恢复了那戒备的神情。
“你、你看什么……”她讷讷地问。
沈临渊第一次看到她毫无防备地样子,竟有一瞬看入了迷。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再度抬眼望星空,片刻,淡淡地问:“跟君牧野接触了几天,你对他有什么评价?”
安心紧张的看着他。一般他问这种问题,必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不会又是在给她挖坑,好找理由来惩罚她吧?在这样漆黑无人的偏僻地方,怎么看都觉得他居心叵测。
而她刚才竟然会因为那一片星空而一时失了防备。
她就说沈临渊怎么会那么好心带她来看星星。
这个变态,不会是想在这里玩什么花样吧?
安心如是想着,身子不安地挪了挪。
沈临渊见状,唇边勾起嘲弄地弧度。忽然身子倾过来,在她饱受惊吓的大眼瞪视下,毫不避讳地暖昧抵着,英俊脸庞挂着邪肆的笑容,贴近的距离,甚至可以轻触到彼此的鼻尖,呼吸互相交融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如夜风般的低声响起。
安心背部恨不得能镶进座椅。他灼热的气息拂面,她脸上的毛细孔敏感的随之扩张。
她微微转过脸,说:“你不用靠这么近,我听得见。”
他轻笑,就喜欢看她手足无措,脸蛋羞红的样子。
他扣住她的秀气的下巴,将她小脸扳正,深沉的目光看进她的眸底,似在等待她的回答。
安心很不喜欢他这么霸道的举动,却又挣脱不开,只得抬起小手抵在他胸膛,稍稍横开两人过于亲密的距离。
“他很内敛深藏,不是一个让人容易看透的男人。”她答得很谨慎很保守。
“就一个女人的立场而言。”
安心默了片刻,说:“很绅士。”
沈临渊挑了挑眉,“就这样?”
“他的外在条件的确很有诱惑力。事业有成,处事沉稳。可是当你不喜欢他的时候,再优秀也只仅仅能够让人欣赏。所以,我无法给你更多的答案。”安心如实说道。
沈临渊定定地看了看她,“只是欣赏么?”
“沈临渊,如果你让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一个男人,是不是有点期望过高了?感情不是交易,不是价钱合适就成交的。”安心皱眉说道,也不管他听了会不会不高兴。
沈临渊却笑了,轻捏了下她的下颚,拇指亲昵地划过她的唇角,“的确不能对你抱太高的期望。否则,也不会调教了这么久,还学不会取悦人。”
安心对他的挖苦讽刺类的话早已麻木。
沈临渊松开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仰望夜空,仿佛那如墨的夜幕全融进了他的眼底,黑沉幽深。
气氛沉寂了一会,他忽然开口:“除了身份尊贵,物质超群,他在你们女人心目中,是不是还贴着情深专一这样的好男人标签?”
安心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为什么在出了事,大家总会将矛头指向他人,而他却总能得到众人的包容和袒护呢?明明他才是喜新厌旧的负心人,你说,这社会是怎么了?道德衡量的标准在哪里?”沈临渊问。
安心下意识的说道:“君先生不是负心人!他是身不由己。”她心里认定了君牧野的妥协,一定是受到某种不可反抗的压迫,不得已而为之。
在此期间,他对她从来不曾有过逾越无礼的举止,他对俏俏的心,始终如一。
安心为此感到很愧疚。在众人口伐笔诛的时候,她也不止一次的劝过君牧野,甚至有想过放弃,任凭沈临渊处置的念头。
他装着漠不关心的样子,却也瞒不过她的眼睛。女人第六感往往是很敏锐的。他根本不爱她,哪怕是一点点的喜欢都不曾有过。
他跟她在一起时,偶尔听到关于俏俏的事,饶是他是个掌控情绪的高手,也掩饰不出那出于本能的在意。
安心作为一个第三者横在他们中间,她很唾弃自己,也恨沈临渊。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做这种缺德事,以后怕是要下地狱的吧。
“身不由己?”沈临渊像听到什么笑话,讽刺地笑着,转过脸来睨着她,“安心,你当真以为君牧野有多深爱许俏俏?他很自私,也很狡诈,他最爱的,是他自己。造成今天这一切,不怪别人,只能怪他自己。爱上他的女人,注定是个悲剧。”
安心怔然,片刻,她道:“你说的,我不懂。我不了解那些,但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沈临渊笑了,眸光却凛冽地道:“感觉?那么,如果你看到一个女孩怀着他的孩子,当着他的面跳楼自杀,而他还面不改色,无动于衷,你还会不会这么坚定不移的相信他是个好人。”
什么……他说什么?
“女孩只想要他一句承诺,哪怕是一句违心的安慰,都可以阻止这场悲剧。可是他却吝于开口,就这么冷漠地看她跳下去。”他唇边笑意未敛,声音异常轻柔。“七个月大的宝宝,一尸两命。”
安心神情骇异,倒吸一口气。
“你知道当时那个女孩才多大么?十八岁,正是女孩最美好的年华。可惜,她爱上了他,注定要万劫不复。”他幽幽说道。
安心心中震撼,“这……是真的吗?”她难以相信。
君牧野虽然冷漠,却也不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虽然安心并不是很了解他,可却从他对俏俏的感情判断出,他是个外冷内热,并且洁身自爱的人。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乱搞男女关系的人,更不会残忍到那种地步。
“这不可能……”安心有点难以置信。
他眉目一凛,霍地起身,紧紧拽住她的手,“怎么,你以为是我编出来骗你的?你这么维护他干什么?不是说不喜欢他的?”他目光锐利的审视着她。
他攥疼了她的手,安心拧起眉心反驳道:“我没有!”
沈临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半晌,才松开手,冷哼道:“最好是没有!别自掘坟墓。”
安心见他松了脸色,她暗暗转动了下手腕,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说的那个女孩,是谁?”
沈临渊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她心中微微一惊,以为自己的打探触犯了他的忌讳,正想解释,便听他说道:“你不必知道!”
安心抿了抿唇,乖觉地闭了嘴。
即便他不说,她也从沈临渊的反应中隐约猜到了他们必然存在某种联系。
沈临渊与他之间的恩怨,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呢?
君牧野他……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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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俏俏如今是有家不能回,只能接受龙宇琛的安排。
对于她这几天消失的事情,他并没有多问。
“你先在这里住下,我已经帮你联系了张若南,在还没有商量出一个好的对策之前,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单独出去。”龙宇琛说。
许俏俏点头:“谢谢你,小白。”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要的并不是你的谢谢。”
许俏俏:“……”她轻掩眸子,神情有丝歉疚。
他凝着她,无声叹了一声,旋即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在她惊呼捂着光洁的脑门抬眼瞪他时,他故作不悦:“不要给我摆出这副怜悯的表情出来,搞得我像没人爱的可怜虫一样!”
许俏俏被他弹得情绪不上不下的,嘟囔道:“我哪有啊!你才不是没人爱,谁不爱你那是她没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