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墨镜就起了一种保护的作用。否则,直接与她面对面的话,她一定会沉不住,恼羞成怒的。
“你笑什么?”江芸尽量声音平和的问。
“这个,我心里还真没什么概念。毕竟,我在您那,从来没感受到自己有多珍贵。不如您给我个建议,您觉得我值多少钱呢?”
江芸死死地瞪着她,唇抿成了直线,极力地压抑着蠢蠢欲动的情绪。
淡定,淡定!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再冲动了,君牧野还在不远处看着呢。
她将声音放软了几个度,带着点求和的意味。“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瞒着你是我不对,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可咱们毕竟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对你当然是有感情的。只是忆雪她……我亏欠她太多了,没能尽个当母亲的责任,所以才想要多给她一些弥补,没想到却无心伤害了你……不管你相不相信,妈妈都是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的。”
许俏俏不想再听她冠冕堂皇的理由,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你说爸爸留给我的东西,是什么?”
“俏俏……”
“你想怎么弥补你的母爱,那是你的事,我不想听,也没兴趣。我来见你,是因为爸爸。”她后面那句话的语气微微加强,透露出她的决心。
想到她满口虚言的算计,对爸爸虚情假意的欺骗,许俏俏无法释怀,也不想原谅。但因为血缘不可更改的关系,她不可以对眼前这个女人泄愤,那么,就只有疏远。
江芸听出她的绝决,心里却替自己叫不平。若不是当初她心慈让这丫头留下来,她哪能平安活到现在,哪能有今天的飞黄腾达。典型的白眼狼,过河拆桥!
她的大好年华,她的幸福,都被她死鬼老爸给耽误了。父债女偿,她从她身上索取一点补偿又怎么了?
“俏俏,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恨我,我也有身不由己的苦衷啊!你看你现在过得多幸福啊,如果我不是为你着想,当初又怎么会极力反对你跟瑾年在一起呢?现在你终于可以体会到我的用心良苦了吧!”
呵,敢情现在她跟君牧野在一起,还是她的功劳了呢?许俏俏简直要被气笑了。她还能说什么?
“无论我曾经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我的出发点都是好的,我就想一家人能够开开心心的在一起,现在你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了,何必还揪着以前的不愉快,要这么折磨你自己,也折磨我呢?”
“您想得太多了,我没想过要折磨谁,而且,现在揪着以前的事的人,也不是我。如果我想闹,上一次,我就会在记者面前摊开事实了。我上次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希望我们能够互不打扰。”
“可我是你妈啊……”
许俏俏不想跟她浪费唇舌作无谓的争辩,她眉眼间波澜不兴,语气淡冷地道:“君牧野还在等我,我不想让他等太久。”
“你——”江芸见她软硬不吃,心里恨得直咬牙。
许俏俏冷漠地看着她,告诉自己,跟她动气,不值当。这个女人,心里没有她,所以,她生气、伤心、难过,她不会真的在乎。
所以,她现在要学会心疼自己,宠爱自己,为她,为宝宝,也为那个爱她的男人。
“希望您不会是为了想骗我出来。”许俏俏语气质疑地说着,尔后眸光变得犀利,“就算您是长辈,但,我想我对您的忍让已经够多了,这一次,是最后一次。”
江芸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给震住,心咯噔了一下,觉得眼前的俏俏陌生极了,是什么让她一再的改变,变得越来越不近人情的冷漠和强硬。
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抑或是……因为背后有人撑腰了,才会变得如此嚣张,肆无忌惮?
江芸现在还不知道,许俏俏已经怀孕了。而俏俏之所以下了决心,是因为她当够了傻子。她和爸爸,被这个女人愚弄了这么久,真的是够了!
她不想要……再恶心自己。
江芸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她态度已然到了容忍的极限,她只得转回正题,“你爸爸确实留了一样东西给你,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许俏俏皱了皱眉,面色微凝。
江芸又道:“在他临终前,他私下将什么东西交给他一个律师朋友保管,说是要等你成家之后才能交给你。”
许俏俏眸光一颤,急切地问道:“那那个律师是谁?他在哪里?”
江芸说:“他姓刘,刘律师。但在五年前就移民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许俏俏闻言,一颗喜悦的心又骤然跌至冰谷。
这是逗她玩呢?
许俏俏严重怀疑,这是不是她瞎编的谎话。她盯着江芸的眼神,带着审视的意味。
“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去查。以君牧野的人脉,我想要查到这个刘律师并不难。”江芸说道。
许俏俏见她言词凿凿,没有一点闪烁心虚的神色,将信将疑。
“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许俏俏心里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没有。
其实,江芸一直在觊觎他交给刘律师的是什么东西。原先,苏定纶怀疑,是他留给俏俏的遗产。所以,他们打算侵吞的。
可是后来一想,那死鬼公司早就破产了,就算是他在没破产前给俏俏留下的,可以他的能耐,又能有多少钱呢?那一个小公司的总资产顶多也就几千万。
而且,这也只是他们的猜测而已。
许俏俏看了看她,没有表明态度的站起身,“好,我知道了,没什么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俏俏——”江芸忽地叫住她。
许俏俏脚步微顿,转过来看她。
“看在我把事实告诉你的份上,如果可以,请你帮忙在君少那说说好话,让他高抬贵手……”
许俏俏眉间泛着淡淡疑惑。“君牧野对你做了什么吗?”
江芸迟疑了下,说:“不是,是定纶的公司……”
话还没说完,许俏俏眸光略沉,旋即不着痕迹地敛藏情绪,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那与我何干?”
江芸急急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说道:“他是因为你,所以才报复打击定纶的公司。只要你替开口求个情,我相信他会听你话的……”
许俏俏冷笑地扯回手,目光锋利地盯着她,“您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他?原本这事我是不知道的,但……”她顿了顿,说:“现在我知道了……”
许俏俏忽然走近她,神色未变,眸光却冷如冰霜的低声说道:“如果真的是君牧野的话,我不仅不会替他求情,还会让他彻底的毁灭!”
江芸骇异的瞪大眼睛,“你——”
“如果不是他,爸爸的公司也不会破产,他也不会意外而死。我恨他,恨你们!不管他今后别成什么样,那都是他的报应!”
江芸惊喘一声,怔愣了几秒,方才回过神来,急急狡辩:“不,俏俏,你误会了……”
“别以为没有证据,我就什么都不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迟早有一天,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俏俏,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要将****上绝路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残忍?”
“逼上绝路的不是我,是你们自己!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
江芸再度扯着她,“许俏俏,你太忘恩负义了!你这么做就不怕天打雷劈么?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她忍不住拔高音量叱骂,惹得旁人侧目关注。
许俏俏依然冷着小脸,不急不徐地说道:“如果你不是我母亲……”她眼眸微眯,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江芸心里咯噔一下。
“我真怀疑,我是你生的么?”她又逼近一步,江芸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许俏俏有点咄咄逼问的口气:“你告诉我,我是你亲生的么?你这么爱那个男人,为了他这般委屈求全,你是怎么心甘情愿的为爸爸生孩子的呢?”她语气变得有些哀伤,神情微微地恍惚,喃喃自语般地道:“或许,我们该去做个亲子鉴定,看看,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江芸心中却骤然一紧,脸色倏然变色,心虚得竟不敢出声了。抓着她的手,力道加重,指甲陷入她娇嫩的肌肤。
正在这时,君牧野朝她们走了过来。
“放手!”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江芸身子轻震,抬眸望去,看到君牧野站在俏俏身后,下意识的松开手,全身处于紧绷状态。
君牧野将俏俏拉到身边,一对冷眸淡漠地瞥了一眼江芸,表情无痕,却有种不怒自威的威慑。
江芸打了个寒战。明明是艳阳天,竟觉得背脊发寒,头皮发麻。
君牧野看向许俏俏时,眼神自然切换温柔,低声说道:“去车上等我。”
许俏俏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江芸。心里疑惑,却什么也没问,连招呼都不跟江芸打,便听他话的转身离开。
许俏俏一走开,江芸独自面对君牧野,愈发的紧张了,手心里都是汗。
想她一个长辈,竟被一个晚辈给吓成这样,简直让她恼羞成怒,却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