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叶暖如实说。
从她接近陆孤阳的那一刻起,确实想过会被陆孤阳识破身份,她甚至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可是现在得知身份可能被识破的那一刻起,她内心最多的不是不害怕,而是担心,担心陆孤阳会对她赶尽杀绝。
她不怕死,为爸妈报仇,她早就已经无所畏惧。
如果是被陆孤阳杀死,她到底是恨意更多一点,还是伤心更多一点,她自己一点头绪都没有。
“阿暖,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要不,你跟我走吧……我们远离这个城市,我带你离开陆孤阳,离开现在所有的一切危险,找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好不好?”近乎哀求的语气,叶暖知道,江司明是真的关心自己。
“对不起。”叶暖摇头,“我不能走。”
爸妈的大仇未报,她根本就走不了。
再加上现在孤儿院也出现了那样的问题,她早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脱身,根本就离不开陆孤阳。
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院长被那群丧心病狂的政客逼死。
“阿暖,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江司明要疯了,晃着叶暖的胳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有多危险!如果陆孤阳真的知道了你的身份,你知道她会怎么对付你嘛?难道你要重蹈当年你爸妈的覆辙吗!”
叶暖激动的大吼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忘不了!我忘不了当年夺走我爸妈生命的那场大火。这么多年来,我就靠着报仇这唯一的信念活着。从我来到这个城市的那一刻,我就没有想过要活下去。只要能为爸妈报仇,就算是失去生命我也在所不惜!你明白吗?”
江司明心痛道,“难道你忍心伯父伯母的在天之灵,看着你每天活在痛苦之中,抑郁而终吗?阿暖,你醒醒吧,陆孤阳不是你能对付的了得!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你怎么能瞒得住他的眼睛呢?”
“就算对付不了那又怎么样?这个国度还是有法律存在的,只要我能找到他当年谋害我爸妈的证据,他一定会落网!司明,我知道你对我是好意,可是你的这份好意,我接受不了。”
她现在的心有点乱,不想再说那么多。
转身要走,胳膊忽然被人抓住,用力一扯,她就又被拽了回来。
叶暖愤怒的甩开江司明的手,“司明,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暖,我今天喊你过来,就是想阻止你回到陆孤阳的身边。你现在真的很危险,一旦身份暴露,你这辈子就真的完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明白又怎么样不明白又怎么样!从我爸妈去世的那一刻起,我这辈子就已经完了,无所谓现在或者以后怎么样了。司明,我真的不会跟你走。就算刀山火海,为了我爸妈,我认了!”
她的这份坚持看在江司明的眼里,格外的讽刺和心疼。
澄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无限的心疼和无奈,抿了抿唇,江司明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心底最想问的那句话。
“阿暖,你不愿意跟我走,到底是为了想给伯父伯母报仇,还是你已经离不开陆孤阳了?”
闻言,叶暖呼吸一紧,双眼泛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尽管已经努力让自己的脑子放空,可是陆孤阳的样子就像是早已经刻在骨子里了一样,挥之不去。
片刻的沉默让这里的空气忽然变得沉闷起来。
叶暖不说话,看在江司明的眼睛里就是默认那个让他最无法接受的理由。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装出一副不知道答案的样子,卑微的问道,“阿暖,如果我说,我愿意帮你暗中除掉陆孤阳,为你的父母报仇,你会跟我走吗?”
试探着把她的小手抓在自己掌心,柔软光滑的触感,是他仰望了这么多年,一直努力想要得到的感觉。
如果抓在手里,却有一种世界即将崩塌的心惊胆战。
“阿暖,我带你离开,跟我走,好吗?我们一起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没有仇恨,没有过往,只有我们两个,我守着你,就算世界都要崩塌,我也会紧紧的把你护在怀里,不让你受一点点伤害。阿暖……”
叶暖心疼的说不出来一句话。
一想到自己的目的是为了报仇,而一旦报了仇之后,就再也不能见到陆孤阳了,心里就疼的无法呼吸。
“司明!”
卫生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艾琳俨然出现在门口。
她面色是叶暖从未见过的冰冷淡漠。
叶暖下意识赶紧抽回自己的手,走上去给她解释,“艾琳,你不要误会司明,其实他……”
“司明,我有话想跟你说。”
艾琳不看叶暖,仿佛她不存在一般,越过她径直走向江司明。
叶暖心口一痛,知道艾琳误会了并且误会的很深。
她喜欢江司明,自己自始至终都知道。
而她刚才进来时候,看到江司明正拉着自己的手,并且退门时满脸的怒气,说明她很有可能听到了江司明的话。
这下误会可深了。
叶暖不想打扰,默默的走了出去,并且替他们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司明,你真的想要带叶暖离开吗?”艾琳开门见山的问。
眼睛的余光撇到叶暖已经离开,并且关上了卫生间的门,江司明深吸一口气,完美的掩饰住心里的烦躁和慌乱,嘴角柔和的勾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
艾琳眼里闪过一丝痛色,有盈盈而动的水光闪烁,“该听的我都听到了,不该听的,我都知道。我现在就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带叶暖走了?”
江司明摊摊手,“你也看到了,阿暖根本就不愿意跟我走,所以……”
“这些我都不想听!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执意要带着叶暖离开这里,从我们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
江司明腮帮子崩的紧紧的,点点头,“是。”
一个字,就讲艾琳彻底打入冰窟。
眼眶终究盛不住眼底悠悠流转的情谊和泪水,“哗”的一下就掉落下来,失望和绝望深深的将她吞没。
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好,如果你真的想要带她走,那么,我帮你。”
江司明震惊的看着她,“艾琳,你……”
“凡是你想要做的,我都会帮助你达成。”
艾琳头也不回的离开,眼底的泪水流尽,露出的是倔强的悲伤和冷厉。
叶暖,你肯定早就知道我喜欢司明的,对吗?
可为什么还要当着我的面这么做,你明明都已经有陆孤阳了,难道就不能把司明让给我吗?
名义上带着我来参加江司明的晚宴是对我好,背地里却跟他搞这么一出?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
吃了饭,也暖没有心思跟着她们一块去玩。
期间一直想要找机会跟艾琳解释清楚,可她似乎误会的有些深,吃饭的全程中,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江司明一秒钟。
俩人离的又远,她想说什么都没有机会。
吃了饭,叶暖就早早地告别回了家。
打开门,客厅里大亮,刚好墙上的闹钟响了一声,已经十一点了,而客厅的沙发上,谢琦正端端正正的坐着,盯着电视机的方向看的认真。
撇到门口的动静,他稚嫩的脸上略过一丝惊喜,兴奋的跳下沙发,迈着小短腿就冲她跑了过来。
“阿姨~你终于回来了?”
把他一把抱起来,叶暖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并且看电视也不开声音,你能听得见吗?”
“没事儿,我不困。”谢琦乖乖的坐在她怀里,看着拿着遥控器增加音量,赶紧抱住她的胳膊。
“阿姨,叔叔刚才回来,很疲惫的样子,我想他一定很困,你别开声音,我怕打扰到他休息。”
奶声奶气的童音仿佛要把叶暖的心都要融化了。
“叔叔?你陆叔叔回来了吗?”
“嗯,他刚才回来的。”
叶暖神色一紧,“那他……”
“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这几个字还未出口,就被身后清冷的一道男声打断。”
“放心,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对一个孩子下狠手。”
叶暖蓦然转身,吓得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陆孤阳没说话,冰冷的目光在谢琦的身上落了一下,然后转向楼上他的卧室门。
叶暖秒懂。
抱着谢琦上楼,给他简单清洗一遍,哄睡之后,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陆孤阳就坐在一楼的客厅里,上身靠在身后宽大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酒,眼睛看向窗外,猜不透情绪。
叶暖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问,“你想对我说什么?”
“领养这个孩子有危险,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说着,他的目光平移到叶暖的脸上。
叶暖抬眸,跟他四目相对时才发现,原来他的神色,竟然比窗外的月光还要清冷几分,浑身散发着的寒意让她莫名其妙的觉得冷。
叶暖心里“咯噔”一下。
“你知道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