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露霞和刘明敏他们没有过多的耽误,在医院附近的饭店里匆匆点了几个菜,草草地吃完饭,用医院的铝饭盒装了一些饭菜,给叶小帅带着,就急急忙忙地赶回医院。
叶小帅刚刚吃好饭,坐在张玲病床旁边的刘忆南突然惊声喊道:“快来人,奶奶好像不行了。”
坐在病房木沙发上的刘明敏和郑露霞,立即站起身快步跑到病床边,叶小帅将饭盒随手一丢,就跑到病房门口,用近乎竭斯底里的声音呼喊着:“医生!医生!快!快!”
一个护士从护士室的门口探出一个头来,问道:“怎么啦?”叶小帅心里虽然对护士漫不经心很不爽,但也只能忍着,回答说:“我奶奶病情加重了。”
护士听了缓步走出护士室,走道医生值班室门口喊道:“胡医生,重症病房病人情况异常。”
医生值班室里传出一个声音说道:“什么叫情况异常,怎么个异常?你们不能先去看看啊!”却不见有人出来。瘦长瘦长的护士只得瘪瘪嘴,回转身向重症病房方向走过来。
叶小帅心里既着急又生气,但明白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立即快步跑到医生值班室,对着一个年约三十几岁的值班医生求告着:“求求医生,快去救救我奶奶吧!”
值班医生面无表情地看看叶小帅,冷冷地问道:“病人怎么了?护士不是去看了吗?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怎么去看。”
“您是医生,去看看不就知道是什么情况吗?求求您了,救救我奶奶!”叶小帅满眼含泪地央求着。
“等护士看了情况回来再说吧。”值班医生无动于衷地拒绝着叶小帅的哀求。
不一会,瘦长护士就飞快地跑回医生值班室,气喘吁吁地说道:“吴医生,不行,不行了!”叶小帅一听就嘶喊一声“奶奶!”疯了一般地冲向重症病房。
病房里已经是哭声一片。叶小帅没有哭,静静地看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奶奶,泪水如涌泉般往外倾泄,猛地回转身疯狂地跑回医生值班室,眼睛睁得圆圆的,直直地盯着值班医生。
被护士称作吴医生的值班医生,看着叶小帅的眼睛,惊吓得身体有些发抖,似乎都可以看到叶小帅的两个瞳孔里,喷着熊熊怒火,颤抖着声音问道:“干什么?”
叶小帅就那么紧紧地盯着吴医生,没有说话,一双拳头握得紧紧地,似乎听得见骨头摩擦的声音,一秒,两秒,五秒……吴医生就这么被时间煎熬着。
忽地,叶小帅猛地一拳打在吴医生的胆子上,痛得吴医生杀猪一般的大叫:“哎哟!”又高声呼喊着,“打人了,病人家属打人了!”叶小帅没有停手,继续在吴医生的身上猛击了几拳。
听到吴医生的嚎叫声,护士室的几个护士,立即赶了过来,劝阻着叶小帅不要打人,叶小帅怒吼着:“打人?我打的是猪,是畜生!他不配当人,更不配当医生。”
医生值班室的声响,惊动了住院部其他病房的病人和陪护的家属,纷纷走出病房涌到医生值班室门口,一时议论纷纷,知道是值班的吴医生,大家纷纷叫好,说这个医生就是该打。
原来,这个吴医生,名字叫做吴法天,是留学归来的医科大学毕业的学生,仗着自己的金字招牌的高学历,和自己所谓的深厚背景,又是国家高薪外聘的医疗专家,一直目中无人,更不会把病人当回事。
他也经常与青年同事和愿意聊天的人,在一起吹嘘自己如何如何的辉煌经历,还说什么病人和实验室里的白鼠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用来做医学研究和病理分析的。
所以他专注的是做学问,而不是治病救人。住院的病人都害怕轮到他值班,病人在晚上或者夜里发生什么情况,总是很难找到他,虽然他在值班室里,从不外出,但只是醉心于他自己的研究。
见没有人帮衬自己,吴法天只能任由叶小帅捶打,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嚎叫。叶小帅其实也没有用力,只是用平常的拳头打了几下,但不觉得解气,又变拳为掌,狠狠扇了吴法天两个耳光,就转身离开医生值班室。
回到重症病房,叶小帅看着哭成一团的刘明敏、郑露霞和刘忆南,就哽咽着对龙飞说:“姑父,麻烦你照顾好我小姑,奶奶一直是在等小姑呢,她是希望看到我们都是好好的。”
龙飞也是在刘明敏身边,扶住着刘明敏的肩膀,陪着刘明敏一起流泪,听着叶小帅的话,点点头算是做了回答和保证。
此时的叶小帅完全像一个大人,担当起家里主事人的责任,带着悲切的声音说道:“二妈,忆南哥,我们商量一下,分头通知一下亲戚朋友,特别是奶奶和爹爹的战友们。”
刘忆南闪着满眼的泪花,看着叶小帅提醒道:“要不要给省军区打个电话?”
“哪个不用我们,医院会向省军区报告的,如果他们这个都不知道,还是省军区的医院吗?”叶小帅回答说。
在家正准备休息的院长胡正定,一阵电话铃声,让胡正定不得不停止脱衣服,抓起电话就问道:“喂,什么事?”
电话是值班护士长打过来的,声音很急促地说道:“院长,重症病房的张玲同志去世了。”
“啊!什么时候?有没有医生在现场?”胡正定问道,他知道今天是吴法天值班,心里实在不放心。
护士长回答说:“没有,听护士讲,他们和张玲同志的家人都去找了吴医生,可是……”
“知道了,你去看一下吧,医院不能没有人露面,我马上就过去。”胡正定说道。
挂了电&话,胡正定立即重新快速地穿好衣服,就往门外跑,房间里的电话又急促地响了起来,胡正定只得又回转身接了电话,一拿起电话筒,就听吴法天带哭声愤怒地说道:“院长!我被人打了,你看着办吧!”
“被人打了,谁打的?等我到医院再说。”胡正定说着就挂了电话,刚刚放下电话,想想又拿起电话,拨了出去。电话一接通,胡正定没有等对方说话,就对着话筒说:“我是胡正定,张玲同志去世了。”
等胡正定跑到医院,来到张玲的病房,见主治医生任之茹已经在这里,心里松了一口气,急切地问任之茹:“是什么情况?”
“主要是口中浓痰淤塞,没有及时导引出来,造成呼吸困难。”任之茹如实回答。
任之茹的话音刚落,省军区办公厅主任洪进博,卫生处处长牛治平,带着两名工作人员,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安慰刘明敏、郑露霞等张玲的家人一番后,就向院长胡正定了解了相关情况。
张玲病退前所在单位,是省军区干部保健中心,牛治平是张玲任中心主任时的副手,不仅是张玲的工作上很重要的助手,也是和张玲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交情。
看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张玲,牛治平不禁难掩伤悲,失声痛哭起来,口中喊着:“我的老姐姐,怎么不留句话,就走了呢?我们几个姐妹前几天还说找个时间一起聚聚呢。”
牛治平看着洪进博问道:“洪主任,张玲大姐的后事,是省军区主持,还是由我们卫生处办理?”
“等会我们省军区再定吧,另外我们也要听张玲同志家人的意见。”洪进博说着,又看着刘明敏、郑露霞和叶小帅几个人,说道:“刘明敏同志、郑露霞同志,你们家里商量一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省军区只要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叶小帅在旁边接口说道:“我们首先要求省军区开除今天晚上的值班医生,其次要求这个值班医生向我们全家道歉,向我奶奶鞠躬赔礼。”
“这个你们不提要求,我们也会调查处理的。”院长胡正定说道。看着洪进博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自己,胡正定又对洪进博说,“这个情况,我们会有一个详细的报告给省军区”
刘明敏和郑露霞都表示,叶小帅提出的要求,就是他们全家的要求,除此之外,均按政策办理,我们家没有其他什么要求,我们家的亲戚朋友,由我们自己家里通告和招待。
省军区卫生处为张玲举行了一个简朴的追悼会,灵堂就设在逍遥市殡仪馆内,张玲和刘炳辉生前的战友同事,基本上都来了,家乡也有人来参加送别和追悼。
叶小帅从心里希望能见到的张凯、邢涛他们,都没有来,只是安排子女或者身边工作人员送来了花圈,或者挽联。据有关方面的消息,他们现在都是住在京城,目前身体状况都不好,不允许他们远行。
而且从邢涛的女儿邢燕燕口中得知,叶奇珍在前年就因病去世了,他的爸爸邢涛情况也不乐观,目前也只是一息尚存,都是靠药物和流食支撑着生命,完全处于植物人状态。
一晃就过去了七天,在按家乡风俗做完头七后,郑露霞和刘明敏都必须回去上班了,如何安排叶小帅和刘忆南今后的学习和生活,是她们两个人心中最紧迫的问题。
这天下午,在张玲家的客厅里,郑露霞和刘明敏商量,如何安置叶小帅和刘忆南,是让他们两个人分开,一人带一个走?还是两个人都跟郑露霞到安江市去!
刘明敏认为还要看看他们两个人自己的意思,不如晚上我们开个家庭会,把我们的想法和他们两个说说,也问问他们的想法,总之我们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此刻的叶小帅和刘忆南,正在从省军区回家的路上,叶小帅问刘忆南道:“从今以后,我们刘家就真的散了,哥,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刘家没有散,不是还有我们两个人吗?只要我们两个人不分开,刘家就还在,另外,还有小大呢,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刘忆南很坚定地说。
叶小帅一听到刘忆南提起小大,心里又一阵收紧,很痛!眼睛里不由又渗出泪光,看着刘忆南再次问道:“哥,这就是你的打算?如果小姑和二妈坚持要我们分开跟她们走呢?”
“那是她们的想法,也是她们应该有的想法,这没有什么,但我们不能成为她们两个人的负担,何况我们也不想看人家脸色生活不是?”刘忆南似乎在一瞬间长大许多,从来不怎么说正经话的人,思虑得却如此细腻。
叶小帅搂紧刘忆南的肩膀说道:“哥,你想好了,就我们两个人生活,就没有任何依靠,今后会遇到很多不能预料的困难,要独自面对无法预知的人和事,我们要有克服一切困难的决心和勇气才行。”
“嗯,我明白。就我们两兄弟,那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怕什么?对吧!”刘忆南又开始调笑起来,刚才的严肃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