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腊月,宫内分外的忙碌。岁首这一天,也就是正月初一,夏宫要举行大型的祭祖、祭祀天地的活动,因此上,乐师们、跳舞的女子都十分忙碌,赶紧的练习舞蹈、曲子,为了一场盛大的祭祀活动。
按照惯例,各部落是要送祭品的,牛、羊……这几年,各部落何止送这些牲畜,粮食、玉器……
商汤自从被放回以后,接纳了一批大夏的贤臣,他们一起通观天下之局势,忍辱负重,只等那夏宫内忧外患的一天。部落子民勤劳节俭,养的牛呀、羊呀,哪舍得自己去吃,只等夏王一声令下,挑最肥的送去,目的就是博得夏王的信任。商汤爱惜子民,自己从不肯享受大王的待遇,倒是吃寻常百姓家的饭菜,和百姓们常常一起劳作。部落的男人们,忙时,回家种收庄稼,闲事主动回到兵营,接受费昌的训练。商部落,上下一条心,眼看着一天天强大起来。
腊月里月圆的那天夜里,大殿里已经安静,乐师、跳舞的女子,已经回到房间休息了。夜里,几个侍卫在巡逻。月亮,明晃晃的挂在天空,今年的天气,很是干冷,一个冬天,就下了两次血,连地面都没有盖严实,就停了。大夏的子民,在寒冷的夜里,忧心忡忡,担心来年的庄稼。夏宫里的人,会担忧吗?
倾宫的寝室里,大王和王后正兴高采烈的讨论着祭祀的规模……渐渐地,没了声息,夜,深了……
小殿旁边的房间里,门轻轻的被拉开,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月下。匆匆的,绕过通道,急转身子,闪进了大殿门前,大殿里的门,有一道细细的缝,那瘦小的身影挤进……“琰,你可来了,想死我了。”从小殿的黑暗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飞廉哥哥,你不要这样……”黑暗里又传来一个女子挣扎的声音。“琰,我们逃走吧,不要呆在这里,白日里,我们连一句话都不能说,我受不了了。”男人的声音。“飞廉哥哥,我们是有任务的,没有完成,如何能逃跑?”月色透过门缝,门里,是一个穿着兽皮的瘦弱女子说话。“可是,整天过这种日子,弹琴,舞蹈,不能说话,不能出去,谁受得了?”说话的是一个个高清瘦的男子。“飞廉哥哥,忍忍吧,事情成功了,我一定跟你过日子,相信我。”那女子说着,轻轻地依偎在了男子的怀抱……“琰,你不会变心吗?”男子怀疑道。“飞廉哥哥,我们认识十几年了,我们的情谊,谁能隔得断呢?”女子自信满满。“琰,我还是害怕,害怕你跟夏王……你,非得和夏王在一起吗?”男子的声音里,明显的不高兴。“飞廉哥哥,这是任务,没有办法,否则,我们都白来夏宫了……别担心,我的心永远是你的……”寒冷的月光,照进小殿,这一对男女在严寒的夜里,用心,彼此温暖……
门外,有一双耳朵在听……
房间的门轻轻的被推开,那个瘦小的身影一闪,钻了进去,借着月光,悄悄爬上自己的睡榻,心满意足。“琰,你是铁了心不听我的,是吧?”突然,有一个女孩生气的说话了。“琬姐姐,我……我……”琰不知如何回答。“你是不要命了吧?在夏宫里居然敢私会情人?”充满怒气的声音。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你知道吗?不要任务没有完成,命却丢在这里,到那时,后悔都迟了……”语气中的怒气稍微减了一些。“琬姐姐,飞廉哥哥每月十五要我见他一次,只一次,不行吗?”“不行,一次也不行。任务完成了,你们爱怎么怎么去,现在就是不许见。要想活着,就给我记住!”琬的声音很强硬,“亏的你和我住在一起,否则,早都没命了。”……深夜里,一个低沉而强硬的女子声音,久久不停……
进宫几月,到现在琬、琰还没有机会接近夏王,几次大宴,琬的歌声,琰的舞姿,是引起了夏王、王后的注意,也因此打赏了她们,可仅此而已,这并不是琬要的结果。深夜里,她一次次劝诫琰,不要沉迷儿女私情,要赶紧找机会接近夏王……琰,自知理亏,默不作声,她的头脑里,依然是那个个高、清瘦的男子,想起他,听着琬的训斥,她不由得流下了泪……
一轮红日,高挂在天空,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天气。大殿内,年轻的男子女子,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活动。“王后,今儿听听四弟曲子练得如何……”“颜妃,今儿陪着王后,可不能中途溜了,像上次一样……”说话间,王后、颜妃、四王爷已进了大殿。黑色的大氅,裹着瘦高的四王爷,王后、颜妃皆穿着白色的兽皮大氅,进得小殿,带来外面的一股子寒气……“四王爷,你弹琴,还非得我们听曲吗?”颜妃痛苦的说,“王后,你知道的,我又不懂音律,四王爷这样,可不是让我不自在吗?”“颜妃,那曲多好听啊,陪我听听,好吧?”妺喜纠缠。“哎,我只能遵命了。”颜无可奈何,四王爷望着王后笑了。
“飞廉,琴呢?”四王爷微笑着问。“四王爷,一切已经准备妥当。”飞廉低首弯腰回答。“好,琬、琰呢?”“四王爷,奴婢们候着呢。”说话的是琬,十七八岁的模样,暗红色的长裙裹住丰满而颀长的身材,凹凸有致,丝缎般的长发,脸上微笑着,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四王爷 坐在准备好的琴前,正在调音,王后已在大殿中央,脱掉大氅,已装扮就绪。四王爷修长手指起舞,琴声悠然响起,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玉落盘,时而低回如细语呢喃……王后一身绯红舞衣,头插雀翎,踩着琴音,婆娑起舞。她忽而笑容灿然,表现出无边的喜悦,忽而侧身垂睫,表现出宛转低回的娇羞,她用她的长眉、美目、腰肢、手指,用她细碎的漫步,清脆的铃声,如流水般的慢移,旋风般的急转,演绎着曲子里的悲欢离合……
琰出神地望着,她不会想到,王后有如此的舞艺,她的脸颊连同她细长的脖颈,都红了。琰紧紧盯着王后,双目晶晶,她当真是要把这一口气记下来。琬望着王后曼妙舞姿,看着四王爷修长的手指琴弦上飞舞,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王后,太美了!”四王爷离开琴坐,赶紧走上大殿,不知用何种语言表达王后舞姿的优美。“颜妃,你说。”王后娇喘吁吁。“王后,当真是技艺大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舞姿。”颜妃羡慕的说。“看来,几个月的苦练是没有白费的。”王后笑着说。转过身,四王爷又对琬、琰那一群女子说:“看见了吧,王后的舞艺你们可学到了吗?”“奴婢们不及。”众女子答道。“没关系,距离大宴还有近半月功夫,练习,不要偷懒。”四王爷叮嘱,“琬、琰,你们可要抓紧训练,飞廉,管理好乐师们,好好练习。”“奴婢们记下了。”他们回答。
一个美好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王后的心情是愉悦的,因为,她可以为夏王独自舞一段新舞,四王爷也是开心的,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自由而快活,干一件自己愿意干的事情……
是夜,在寝宫里,妺喜兴奋地告诉夏王:“大王,臣妾有礼物送给你,在今年的除夕祭祀上。”夏王望着满脸喜悦的妺喜,笑着问:“你有礼物给本王?”“对啊。”妺喜认真的回答。“哈哈,一直是本王送你礼物,你现在也能送本王礼物了,是何物?”夏王笑着问。“大王,妺喜现在不能告诉你,等到那日,夏王自然明白。”妺喜娇嗔道。“王后看来是越来越高兴了。”夏王说,“有什么乐子,给本王说说,让本王也高兴高兴。”妺喜一听,还没说,就自己笑了,说道:“四王爷好喜欢捉弄人,小孩子一样。颜妃本不懂音律,他非得让颜妃陪大家听他的曲儿。前几日,四王爷弹曲,他说自己才做的曲子,美妙得很,让大家一起听去。没想到,颜妃听着竟然睡着了……”妺喜说这,自己竟咯咯咯地笑起来,又继续说:“四王爷弹完,问颜妃怎样,大家都知道颜妃不懂,还睡着了,他还问……”夏王说:“真像没长大的孩子。”又问:“那颜妃还去吗?”“大王,颜妃肯定不愿去,但,臣妾逼着她去。”妺喜说道。“王后,你也不像话了,跟着四王爷欺侮颜妃,看人家老实,是吧?”夏王说道。“大王,您错了,颜妃本就性格沉闷,臣妾不再招呼她,那还不成了个木头人,这样,姐妹们一处热闹热闹,也免得冷清。”妺喜解释道。“如此甚好,本王有空,也跟着凑凑热闹。”夏王道。“大王能去,臣妾最为高兴。”妺喜兴奋的说。夏王看着孩子一样的妺喜,心中充满快乐。
就在夏宫里的人,沉浸在快乐中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紧盯着他们,等待时机,设置陷阱,等他们落入……